蕭家大狗和二狗哪怕早就有點猜想，還是被深深地震住了，整個人都恍惚起來，像隨波起舞的海草。

    “怎么，你們覺得有什么不對么？”蕭君澤托著頭，溫柔地看著兩個孩子，看他們會不會說錯一個字。

    蕭道歌和蕭道途同時一震，立刻齊聲道：“沒有不對！”

    “對啊，對啊，我只是覺得爹爹太厲害了，連生孩子都會！”蕭道歌立刻奉承道。

    “對啊，爹爹，天下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蕭道途立即補充道。

    蕭君澤沒能找到借口收拾兒子，于是輕笑一聲：“嗯，乖！”

    第295章 生活不易

    雖然大狗和二狗對父親的特別體質(zhì)十分震驚，但震驚完后，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如果是別人，他們或許會有好奇，會有各種不同的眼光感受，甚至想知道是什么構(gòu)造，但當(dāng)這個人是自己父親時，這種看法，他們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在他們眼中，甚至于在蕭衍、崔曜、元勰這些豪杰的眼中，君澤的厲害是已經(jīng)超過了“人”的存在，這樣的人物，有點特殊，在他們眼中，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于還讓人覺得更合理了。

    明白這一點后，大家都正常接受了，大狗二狗甚至還好奇地問了父親：“如果不是meimei，是個弟弟怎么辦？”

    然后這兩只狗子便被自家父親用一整套扭曲內(nèi)容讓人痛苦的卷子折磨了三天。

    三天之后，大狗二狗的口頭禪便成了“meimei出生后一定比三狗還好看！”“到時說不定有兩個meimei”“我給meimei準(zhǔn)備了禮物，她一出生就可以收到?！?/br>
    蕭君澤這才放過他們，順便給他們講了這卷子上恐怖的題目。

    這些題，在后世是奧數(shù)比賽用的，倒也不是做不出來，只是有些麻煩，蕭君澤記的也不多——誰讓他中學(xué)時奧數(shù)比賽得獎是可以加分的，以至于他被父母也塞進了奧數(shù)培訓(xùn)班，雖然也沒有拿到什么名次就是了。

    不過，這些題倒是引起了書院那些數(shù)學(xué)老師們的好奇，在大數(shù)學(xué)家信都芳的帶領(lǐng)下，如今這里的研究數(shù)術(shù)的人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了七十多人，與歷陽學(xué)院爭奪著數(shù)術(shù)的最強中心的名頭。

    蕭君澤的題目給他們打開了方向，讓他們開始尋找更有趣的數(shù)學(xué)的題目，解答求證，還編寫了一套簡化的數(shù)學(xué)符號。

    這讓蕭君澤頗感欣慰，便沒有再把更深奧的數(shù)學(xué)拿出來了。

    他開辟的科技樹已經(jīng)足夠多了，現(xiàn)在需要的是這些學(xué)子們將后邊的枝丫一個個地點亮，完整的科技體制不是一本書幾個公式，而是完整的推導(dǎo)和證明，以及簇?fù)碓谒車恼麄€學(xué)派。

    否則，這些東西會很難發(fā)展，被束之高閣。

    ……

    六月時，洛陽的局面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下來，從潼關(guān)到鴻溝，各地郡縣都承認(rèn)了襄陽的統(tǒng)治，愿意繳納稅賦，也承認(rèn)襄陽派過去官吏，清查田地戶籍之事，也有條不紊地進行，其中雖然少不了和鄉(xiāng)豪間的斗智斗勇，有許多隱瞞，但總得來說，哪怕土地被隱瞞了，人口卻基本都完成落戶了。

    原因很簡單，襄陽沒有收口賦（人頭稅）。

    不收人頭稅，那的人口就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加上如今考吏員、入工坊，都需要戶籍，那就更沒有隱瞞的必要，甚至一些還在河南之外的人，也悄悄跑到襄陽治下來落戶，這樣，他們就有了入學(xué)、為官的資格。

    賀歡在洛陽，一改往日的低調(diào)沉穩(wěn)，做事雷厲風(fēng)行到讓人恐慌的地步，平日里更是五更起三更睡，讓元勰都看得有些慌，生怕他累死在了洛陽，自己沒法向君澤交代。

    但元勰也可以理解，畢竟再過幾個月，孩子就該出生了，說起來，賀外室到如今，怕是一次也沒見過兒女出生吧？

    所以才這么急著想穩(wěn)定局面，回家陪著君澤？

    元勰帶著一點看好戲的心情，拿起了從襄陽送來的西瓜，看著賀歡每天帶兵奔波在平定河南地匪患的路上，將西瓜籽吐到一邊。

    這瓜真好吃，可惜就兩個，看起來賀將軍也沒工夫吃，放壞了可惜，還是我?guī)退鉀Q了吧。

    ……

    襄陽占據(jù)河南的消息，很快又傳遍天下。

    天下沒有震動，反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他們反而覺得襄陽行事太謹(jǐn)慎了，若是他們，早就已經(jīng)拿下河南，東取青州，北取河北，盡得元魏故土了。

    渤海高氏得知此消息后，家主高翼看著花天酒地的北魏君王元修，沉默許久，又想起自家?guī)讉€不聽話的兒子，長長嘆息。

    他已經(jīng)開始考慮退路了。

    雖然這兩年來，河北鄉(xiāng)豪世族對他還算支持，但他也漢人世族，又豈會不知這些鄉(xiāng)豪的秉性，今天他們可以加入自己陣營，等襄陽大軍過來時，他們也能很輕松地跑到襄陽那邊去。

    他兒子高敖曹雖有萬夫不敵之勇，但如今，卻已經(jīng)不是武勇可以言勝之時了。

    尤其是這些年來，襄陽那名聞天下的槍騎兵，披甲持槍，火光電閃之間，便能取下無數(shù)性命，讓人聞風(fēng)喪膽。

    更有火炮重石，讓原本堅固，需要大量傷亡才能拿下的城池，只需要短短幾日便能攻下。

    晉陽是何等雄城，在巨炮之下，居然沒有堅持過十日。

    高翼也不是沒有刺探，用重金前去購買火槍與巨炮，建立自己的槍騎部隊。

    但并沒有什么作用！

    巨炮的圖紙并不難得，一個厲害點的書院學(xué)生，便能畫出來。

    但那鑄造之術(shù)，卻不是他能弄好的。至于的槍械，在重金之下，也不是沒有偷到一兩支，他家幼子如今已經(jīng)視之如命，能達到十發(fā)九中的地步。

    可那又有什么用，火藥昂貴難造，還需要茅廁制硝，以他們的能力，想要建立一支十人的槍騎小隊，都做不到。更不要說那火槍易壞，需要修理時，還得送回襄陽，找專人處理。

    “真要事不可為，當(dāng)襄陽臣子，也不無不可……”高翼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狂飲的元修，默默思索著，“那位連元勰元懌都收留了，再多一位元氏宗族，也不是什么大事?！?/br>
    同樣的想法，在高歡與斛斯椿這兩位六鎮(zhèn)叛軍大將的心里也轉(zhuǎn)過，但他們擔(dān)心自己的兵馬會被收編，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投降。

    -

    七月的襄陽十分炎熱。

    但這并不影響這里的工坊越發(fā)地多了。

    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正拿著繡花綢扇，優(yōu)雅地走在一處山陰處的大屋工坊之中。

    說是大屋，其實是一個巨大漏風(fēng)的工棚，一排排繡床放在其中，每個繡床邊，都坐著一位年齡不一的繡娘，從青澀少女到四十婦人都有。

    執(zhí)扇婦人不時凝視著繡棚上的圖案，偶爾上前指點一番。

    她是這繡坊的坊主，旁人都叫她杏娘，原本是洛陽宮廷的繡娘，后來因為朝廷裁剪開支，失去生計，在亂軍之中流離失所許久，終于成功帶著家人逃亡到了襄陽。

    隨后，她靠著一手超絕的繡技賺了些錢，開了這繡坊。

    婆母有病，要吃藥，兒子也不能直接去考書院，補習(xí)班特別貴，這工棚的租金，還有繡娘的月俸……

    單靠自己，眼睛都繡瞎也賺不回來。

    不過，襄陽的也不太好做，每當(dāng)想到那的魚梁洲里十余家繡品鋪子，杏娘便覺得壓力巨大，那些繡鋪，私下收購各家散碎的繡品，按不同的手藝定價，還會每月出不同的繡樣。

    自己的技藝雖然比他們要高上一些，但產(chǎn)量有限，所以還得多培養(yǎng)一些厲害的繡娘，把自家招牌打出去，才能賣得更貴些。

    這些人先學(xué)入門，想學(xué)更高的繡技，就要交學(xué)費，不交學(xué)費，就要在我身邊做上五年……

    到時，應(yīng)該能買房子，還能把孩子爹的墓給遷過來，唉，孩子他爹哪怕多堅持一日啊，就能在這里，過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就在杏娘認(rèn)真教授徒弟技藝時，旁邊遠處傳來幾個清脆的聲音：“就是這里了，我看了十幾家鋪子，就是這里繡的最好看！”

    是有生意上門了。

    杏娘掛起微笑，整理了衣角，上前迎接，然后便看到幾個極其風(fēng)神俊秀的少年，從院外走了進來。

    為首那位……不是彭城王元勰的次子，元子攸么？

    杏娘急忙上前行禮：“見過世子殿下……”

    “別別別，”元子攸看著朋友們調(diào)侃的目光，感覺腳趾都倦了起來，“這里沒有彭城王，別叫我世子?！?/br>
    杏娘這才起身，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幾個少年，心中已經(jīng)大概知道這些少年是什么人物，于是越發(fā)恭敬了。

    “是這樣的，”蕭道歌上前道，“我meimei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我想在你這定一套繡樣，分別要鳳凰和牡丹和紅鯉，你這能做到么？”

    杏娘微笑道：“自然可以，對了，還可能是孩兒呢，要繡些金童、松柏、老虎……”

    蕭道途臉色一僵，立刻道：“不用，肯定是meimei！”

    “對對對！”獨孤如愿清俊的臉上滿是鄭重，“不要男孩兒的，只要女孩兒的?！?/br>
    杏娘雖然疑惑，還是同意了。

    幾人附了定金，便一起離開。

    走的時候，黑瀨忍不住問道：“道歌，你怎么這么確定生的一定是meimei啊，要是弟弟怎么辦？”

    瞬間，他的嘴被三四只手捂住。

    “別鬧了，”蕭道歌無奈道，“如果不是meimei，咱們幾個，怕是要做大半年的奧數(shù)題。”

    頓時，幾個小伙伴們花容失色，紛紛回家求神拜佛，希望上天一定要給道歌他們兄弟一個meimei。

    連崔曜、斛律明月也未能幸免，凡是敢在蕭君澤身邊提起“兒子”這兩個字的，紛紛中槍——斛律明月在知道消息，大受震撼后，說了等小公子出生，必是豪杰的話，結(jié)果當(dāng)場被蕭君澤拉著吃了半斤用辣木籽制成的辣條，走出門時，整個人像蝦一樣紅，直接拉虛脫了。

    在主公強權(quán)之下，他們很快達成一致，必須是一個meimei，誰說不是，他們第一個收拾誰。

    除了這些小事，蕭君澤這個孕期，過得還算順利。

    以及……

    蕭君澤本能吃掉兩個山楂后，怒道：“青蚨，你再送酸的果盤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第296章 命里

    盛夏，襄陽的天氣還是要比火爐一樣的建康城好許多，蕭君澤本就沒有回去的意思，出現(xiàn)意外事件后，當(dāng)然就更沒理由回去了。

    因為精神還是有些疲憊，三狗體貼地沒有去打擾爹爹，而是自己找地方玩。

    蕭君澤給狗子們建設(shè)的游樂園如今已經(jīng)開放營業(yè)了，屬于是整個襄陽小孩子們的夢幻國度，去過一次的小孩，沒有一個不想去第二次的，那個帶動物園、還有各種在人力下會動的小機械模型，在孩子眼里，就是神。

    腳踏車雖然是木輪還固定在地上，騎不走，但踩的時候，鏈條卻可以驅(qū)動葉片，就這一個玩法，就能讓喜歡拼比的小孩子們瘋狂，更不必說不同的葉片在轉(zhuǎn)起來時，還會變成有著不同圓環(huán)的畫面，有的還可以把葉片背面的鳥關(guān)進正面的籠子里。

    更不必說一些科學(xué)小試驗，什么倒空杯子用空氣澆滅燭火、杯子上放個紙再倒過來水也不會倒……

    甚至于皮影的小短動畫、小小的變戲法，都能讓他們興奮地尖叫出來。

    連一些討厭的大人，在帶孩子玩時，也會悄悄上去試試，甚至把兒子擠下去，美其名曰是幫著孩子看有沒有危險。

    蕭君澤也沒有收太高的費用，意思一下，收了個能維持運營的成本價，但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十余日，居然就有小型的拷貝出現(xiàn)在街頭小巷，很便宜的錢就能玩一次。

    這也是給小孩們一點科技的啟蒙了。

    三狗年紀(jì)小，如今的他，喜歡泡在游樂場里，找喜歡的小朋友一起玩。

    他長得漂亮極了，又隨身帶著好吃的糖果，每天都能吸引到一大群小朋友，并從中選妃一樣挑選出喜歡的伙伴，玩一下午，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后，這才滿意地離開。

    回到家中后，他還會對爹爹感嘆：“爹爹好厲害啊，最近好些日子我都在園子里，幾乎就沒有看到幾個比如愿他們好看聰明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