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場的白月光 第15節(jié)
扣錢降職是小事,真出了安全事故,他得坐牢。 暴龍眼睛通紅,這下看起來更駭人了。 “都過去了,你放心,你一日在我這兒干,我就不會讓你心涼。希望你也別讓我心涼。”我說。 “謝謝任總,我知道好壞……我是人不是畜生……”他是真的愛哭,一邊兇猛的朝我鞠躬,一邊涕淚橫流。 他這個人,說好聽點是一根筋。 說不好聽點,就是智商不高,討厭一個人就一門心思討厭,多大的領(lǐng)導(dǎo)都敢甩臉子,因而很多人都很討厭他。 但我無所謂,對我來說沒有好人和壞人。 只有有用的人,和沒用的人。 這時候,我突然特別想念程廈。 也就只有他那里,保存著我一點柔軟和天真。 我看著微信聊天里他的頭像,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點開。 可就在這時候,他頭像上的小紅點biu的亮起。 太過巧合,我都以為是幻覺。 程廈:要不要來我家吃個飯? 程廈:你沒來接我出院我還沒跟你算賬。 …… 我找了個地方洗了頭發(fā),吹得又蓬又軟,去商場買了營養(yǎng)品和食物,順便還買了一件打折的連衣裙換上,打車的途中,化了個簡單的妝。 一開門,方強笑著探出頭:“喲,冬雪今天好漂亮!” “還可以吧?”我笑瞇瞇的打招呼:“你們飯做了嗎?” “甭提了,程廈這廝說請客吃飯,結(jié)果就燒了個火鍋,食材還得哥們兒自己帶?!?/br> 我透過他肩頭,看到了歡騰的一客廳人,都是程廈留在本地的大學(xué)同學(xué),大部分我都認(rèn)識。 也看到程廈,他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家居服,臉色仍然有點蒼白,過來給我拿拖鞋。 “我來給你們露一手,我可是在非洲荒野求生過的?!蔽艺f:“程廈,過來接一下,我給你買了點東西。放哪?” 程廈家是個loft,二樓有個小型儲藏室。 “這個是一些速效藥,你不舒服,就趕緊吃藥知道嗎?別搞是藥三分毒那一套,你身體禁不起折騰了。這是麥片,實在懶得做飯就拿酸奶拌一拌。”我一樣一樣往外拿:“我還買了點凍牛排,待會放冰箱里?!?/br> 樓下人聲鼎沸,他沉默的看著我,突然道:“你不生我氣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是那天晚上我說橋歸橋、路歸路的事情。 “我是認(rèn)輸了。”我低頭擺放著東西,故作輕松的不看他:“我想離你遠一點,因為我知道,只要你一對我好,我就又會變回那個特別卑微的自己……” “但是站在搶救室外的時候,我認(rèn)輸了,只要你活著,我就要待在你身邊?!?/br> 他之于我,就仿佛奶茶火鍋一類的垃圾食品。 要自律,要減肥,要離的遠遠的,絕對不可以縱容自己。 可是直到死亡來臨的時候,一種痛苦才會猛然降臨,那就是你活著的時候,你沒有盡情的享受過那些你最喜歡的食物,可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果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一定會后悔,因為我心里非常的清楚地知道,他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這種感覺,此生不會再有。 “再說,我也不放心你啊?!蔽野腴_玩笑道:“把身體搞成這個鬼樣子,我得照顧照顧你……我是說,那個于詩萱上位之前?!?/br> 他打斷我:“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就讓她回去了,我真的不喜歡她?!?/br> “為什么啊,她對你挺好的。” “對我好的人,我就得喜歡嗎?” 真是冷漠啊,我心想。 “好,那我們就照常做好朋友,等你以后有女朋友了,我們倆就不要來往了,如果我和你的女朋友能做個閨蜜什么的,我們?nèi)齻€一起玩?!蔽乙贿厰[東西,一邊強壓住巨大的悲哀,笑道:“你看這樣可以嗎?程工?!?/br> 你真下賤啊,任冬雪。 程廈道:“不夠。” 他過來拉住我的胳膊,直視著我的眼睛,道:“我不想跟你分開,一分鐘都不行?!?/br> 我驚愕的看著他,只覺得有股電流當(dāng)空劈下來,我全身都麻的。 他面色蒼白,但瞳仁極黑,目光澄澈又堅定,嘴唇卻發(fā)著顫。 …… 這是? 什么意思? “程廈!你們完事兒了沒?都等著吃飯呢!”馮強的聲音從底下傳來,打破了讓人渾身僵硬的魔法。 “哎就來!” 我推開程廈,轉(zhuǎn)頭下樓。 他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該不會是…… 絕對不可能。 這頓火鍋,是我人生吃的最魂不附體的一次火鍋,雖然表面上我正常夾菜、談天說地、甚至為馮強幾個絲毫不好笑的段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我其實什么都聽不見。 我腦子里只有程廈那句話,反復(fù)的,360度立體聲環(huán)繞在我腦海。 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一個不認(rèn)識我的學(xué)弟,突然接話茬道:“所以冬雪你們倆還沒結(jié)婚是嗎?” 又一個把我們倆錯認(rèn)成情侶的人。 方強熟練地解圍:“什么眼神,人倆壓根不是一對。” “啊,不好意思啊!我進來的時候穿錯拖鞋,學(xué)長說是冬雪的,我還以為…… 程廈道:“因為我還沒追成功?!?/br> 全場寂靜中,程廈一邊給我夾rou片,一邊輕聲道:“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追,他們都知道,來,你吃這個?!?/br> 第16章 女孩子家不能在外喝酒 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時候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就像踩在云里。 奶奶給我開門,被我一把抱住,狠狠親了兩口。 她被我嚇了一跳,道:“雪兒,女孩子家家可不興在外面喝酒啊!” “我沒有,我就是——” 就是特別幸福,好像全身上下籠罩在溫?zé)岬娜?,又好像狠狠吃了一大口沾滿巧克力的棉花糖。 我問:“奶奶,你說我找個男朋友好不好?” 這話題老太太喜歡,連忙連珠炮一樣問:“誰呀?是本地人嘛?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要我說還是愿意你找個北方人,跟南方人說不到一塊去!” 我就看著她傻笑,并不搭茬。 程廈的電話就在這時候打進來,他的聲音柔和的像裊裊上升的熱氣:“喂?你到家了嗎?” 你多年來求而不得、輾轉(zhuǎn)反側(cè)、卻可望不可得東西,突然間落到你懷里,是什么感覺? 錯愕的。 慌張的。 你好想大聲喊出來,把自己從這荒唐羞恥的夢中驚醒,又恨不得使勁去搖晃他: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說啊你! 但是當(dāng)時的情況,我不能。 我只能帶著一張大紅臉繼續(xù)吃著火鍋,和大家一起耐著性子看了一部爆米花電影,然后,再把客人一個一個送出去。 終于,屋里只剩下我和程廈,他背對著我在廚房刷碗,我猶猶豫豫的走到他身后。 腦內(nèi)幻想了無數(shù)尷尬升天的場景,我終于挑了一個相對溫和的說法:“哈哈哈,程廈,你剛才是在給我解圍嗎?” ……蒼天啊,我是怎么發(fā)出這種做作的聲音的! “什么?”程廈回過頭,一邊擦手一邊問。 他問“什么”? 他居然還問“什么”? 我的勇氣消失殆盡,迅速換上了一張做作又爽朗的面孔:“啊沒什么看你這兒忙的也差不多了哈我也先走了明天還一天的事情……” 他拉住了我的手。 溫暖的、干燥的手掌,細(xì)微的摩擦被無限的放大、放大—— “反正都要追你了,就讓他們覺得一直都是我先追你的,不好嗎?” 我愣在那里,暖黃色的光源,讓他的臉顯得溫暖妥帖,就像一幅精致的油畫。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 “六年前是的?!彼f:“那個時候你對我來說……太沉重了?!?/br> 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弄明白這個“太沉重”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金帛市太小了,他無數(shù)次目睹了我?guī)е痔追锼啊⒈持猃埧诖鼛臀夷棠虛焖芰掀孔?,為幾毛錢,和菜市場的攤主撕扯著頭發(fā)扭打在一起。 然后,突然有一天這個女孩跑出來對他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