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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42節(jié)

    賀歲安沒想到后續(xù)會是這樣:“可它是你煉出的蠱,怎么還會跟別人走,不是只聽你的話?”

    說完后半句,她記起他說過蠱遇到更強的煉蠱人是有可能聽對方的命令、甚至反殺養(yǎng)它的主人,既然如此,蠱的確會跟別人走。

    于是不擅長安慰人的賀歲安道:“沒事,你還有很多蠱?!?/br>
    “沒了它就沒了?!?/br>
    少年“嗯”了一聲,笑顏驚艷:“你說得對。”

    所以,他動手殺了那只蠱。

    *

    他們暫時沒回客棧,而是去了風鈴鎮(zhèn)最大的酒樓,居住的客棧是供飯菜,但連續(xù)幾天吃相同味道的飯菜,賀歲安也膩了。

    到酒樓嘗鮮也不是不可以,當祁不硯說要到風鈴鎮(zhèn)的酒樓吃飯時,她沒有反對,還很向往。

    酒樓名喚西子樓。

    西子樓很受風鈴鎮(zhèn)百姓的歡迎,人們喜歡在此處議事。

    賀歲安一進西子樓便聞到了一股濃郁醇香的酒味,小二問他們要房間還是在大堂吃,祁不硯要了一張在一樓大堂的桌子。

    菜牌掛在大堂中間,客人想吃什么,對著菜牌念給小二就行,她看祁不硯:“你要吃什么?”

    他讓賀歲安選。

    她就自己選了幾樣菜。

    鄰桌的人在八卦發(fā)狂一事,感嘆風鈴鎮(zhèn)算是跨過這一道坎了。

    所有發(fā)狂之人皆無藥可救,前天被官府集中到一起燒死了,官府說他們是得疫病,而得疫病的尸體向來都是火燒處理的。

    風鈴鎮(zhèn)百姓并未對此感到不滿,大部分人怕自己也被傳染,拍手稱快,除卻那些有親人發(fā)了狂的人,他們在現(xiàn)場哭得痛不欲生。

    賀歲安只覺唏噓。

    蘇央是郡主,她知道真相,但她并沒有說出來。

    沒說出來興許是有難言之隱的,又興許這是他們能選擇的最好處理方式,賀歲安也不會跟別人亂說,別人也不一定會信她。

    祁不硯招來小二問了些事。

    小二有問必答,祁不硯問完,給了小二些碎銀。

    賀歲安的注意力被鄰桌的交談勾走了,沒聽清祁不硯問了小二什么,她回過神來,只聽祁不硯說他們不日要離開風鈴鎮(zhèn)了。

    離開風鈴鎮(zhèn)是賀歲安意料之內的事,她知道祁不硯下孤山、離開天水寨的大致原因是——他有他要找的東西,所以她不會再問。

    這次,他得到了陰尸蠱母蠱。

    那下一次會得到什么?

    飯菜被小二端上桌了,賀歲安沒細想,先填飽肚子,她吃第一口,眼睜得圓圓的,魚rou入口即化,肥瘦適宜,香而不膩。

    祁不硯饒有興致看賀歲安吃飯,好像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飯比自己吃飯更能提起他的興趣。

    任何人,在瀕臨死亡露出的姿態(tài)都是偏丑陋的。

    在他看來卻很美。

    他有時會幻想賀歲安瀕臨死亡時會露出什么姿態(tài),祁不硯發(fā)現(xiàn)自己幻想不出來,好像因為他習慣她在他面前是生機盎然的模樣。

    養(yǎng)著一個會哭會笑會說話的人似乎真的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比他一直以來養(yǎng)的蠱好玩多了。

    “你不吃?”

    賀歲安的聲音將他拉回來。

    祁不硯發(fā)現(xiàn)她快吃完半條魚了,提起竹箸也嘗了一口。

    *

    吃完飯,他們還是沒有回客棧,需要到街上買些干糧等物。

    來風鈴鎮(zhèn)這么久,賀歲安都沒怎么逛過街,今天一看到攤邊的小巧玲瓏的玩意,就會駐足看。

    他們走走停停,買了不少東西。

    天色已晚才回到客棧。

    客棧掌柜見他們回來,從柜臺拿出一封信,說是一個叫沈見鶴的客人留下的,叫他轉交給他們。

    賀歲安接過信:“拜托你轉交信給我們的客人去哪兒了?”

    掌柜:“走了?!?/br>
    晦氣的盜墓者走了,不長住客棧,掌柜應該感到慶幸才對的,他心情卻有點復雜,可能是因為對方在發(fā)狂之人的手下救過他吧。

    還有,沈見鶴說自己挺像他的爹這事是真是假?

    掌柜活了大半輩子都是孤家寡人,還沒嘗過當人爹的滋味呢。

    盜墓者的命多數(shù)短。

    希望那個叫沈見鶴的客人能長命,掌柜想著,越記賬越亂,后面干脆合上賬本,去吃茶了。

    這是一封道別信。

    賀歲安看了。

    上面只有幾句話,沈見鶴說日后有緣再見,必定請他們吃酒,若無緣便就此相忘于江湖。

    他為人灑脫得很。

    第33章

    與此同時的蘇府, 蘇央也收到了字跡一樣的一封信。

    信上無署名,只有“郡主親啟”四個大字,蘇央收到這封信時還覺得奇怪,很少有人會給她寫信, 因為性格冷淡, 沒什么朋友。

    站在她身后的雙生子兄弟也有幾分新奇, 鐘幻喜怒不形于色, 還是那副像死了爹娘的鬼表情, 鐘空則不停地往那封信看。

    誰給他們家郡主寄信?

    真敢啊。

    早幾年是有不少紈绔公子給他們家郡主寫過滿是酸臭味的情書,但在蘇央揚言誰能打過她, 她才會收信后, 就沒人再給她寫了。

    一開始還是有幾個的。

    別無例外被蘇央打到趴下, 他們灰溜溜地走了。

    送不出信不是最要緊的, 要緊的是他們被一個女子打趴下,起都起不來,說出去太沒臉了。

    這郡主是貌美, 他們卻是無福消受了, 他們更喜歡的是溫柔鄉(xiāng),而不是一拳一腳一鞭子。

    蘇央拿了信,沒立即打開看,而是轉身回府中。

    回房途中, 遇到了蘇睿林。

    她冷漠地行了禮就要繼續(xù)回房,他攔住蘇央:“真不理你爹了?我可就你一個寶貝閨女?!?/br>
    蘇央不吭聲, 想繞路走。

    蘇睿林又攔住她,她向左, 他便向左,她向右, 他便向右,幾次過后,蘇央終于忍不住叫喚了一聲:“父親,您這是何意?”

    “阿央肯跟爹說話了?”蘇睿林笑,在府里求著女兒理自己和在府外果斷下令的樣子截然相反。

    “父親?!?/br>
    蘇央神色嚴肅。

    蘇睿林撫著短髭須,笑呵呵:“你爹我在呢?!?/br>
    “父親,為何您有那么多事瞞著我,您說用疫病掩蓋陰尸蠱,因為陰尸蠱可能比疫病影響更大,怕以后有人效仿,我同意了?!?/br>
    蘇央抿了抿唇又道:“可您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女兒一直怕陰尸蠱一事與父親您有關,若是如此,您將我置于何地了?!?/br>
    聽到這里,蘇睿林的笑淡了。

    鐘幻看了一眼鐘空。

    鐘空腦子機靈得很,立刻與鐘幻散開,守在這間院子附近,防止有人走近,聽到他們的談話。

    乍看院子,只剩下他們。

    風吹過院中的槐樹,葉子簌簌作響,花香四溢。

    蘇央:“我從古墓回來便問過您了,您那晚去古墓做了什么?您不肯告訴我。我今天再問一遍,您那晚去古墓做了什么?”

    “也是為了查陰尸蠱一事,不想驚動他人?”她幫他想借口,“只要您說是,那我便信您?!?/br>
    蘇睿林笑容徹底消失。

    此事若不說清楚,蘇央定不會罷休的,知女莫若父。

    他如大山可靠的脊背驀地彎了下去,聲音幾不可聞:“我……是去按下古墓自毀機關的?!?/br>
    蘇央一臉不可置信。

    在古墓里,他沒看到她。

    當時只有蘇央他們幾人看見他了,是她從古墓出來后,質問他,蘇睿林才知道在他按下自毀機關之時,他的女兒還在古墓。

    差一點。

    他的女兒差一點就要被他害死。

    大約是亡妻在天有靈,保佑他們的女兒在自毀機關啟動后,還能平安出來,不然蘇睿林要是死了,也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亡妻。

    蘇央思緒全亂。

    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

    她勉強冷靜下來問:“是父親您按下古墓自毀機關的?為什么?想毀了陰尸蠱?不對,您又是如何得知古墓自毀機關在何處?”

    蘇睿林望天邊,答非所問,似自言自語,又似說與她聽般。

    “古墓的事不能被世人知曉,你爹我也是迫不得已,否則將會掀起軒然大波,沒人能忍受得了長生的誘惑,沒人能……”

    蘇央只聽見前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