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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45節(jié)

    無論在白天, 還是黑夜都顯眼,船工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和祁不硯,問他們到這里來干什么。

    她右手舉著一根蠟燭,伸出在房間里被滴到血的左手給他們看:“有血從我們房間滴落?!?/br>
    也就是為此事出來查看。

    船工聽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

    他們面面相覷, 很快,有個蓄著大胡子的男人站出來道:“原來如此, 那是我等打擾小姑娘、小公子休息了,很抱歉。”

    賀歲安問:“你們干了什么?怎么會有血滴下去的?”

    她跟他們保持安全距離。

    這附近有灘血, 他們又恰好在這里,太值得懷疑了。

    大胡子男人向賀歲安解釋為什么會有血, 原因是船上的一位貴客在大晚上的突然想喝新鮮豬骨湯,讓他們現(xiàn)殺豬燉一鍋。

    他還不知是真是假地吐槽那些貴客是不把他們船工當(dāng)人來折騰,什么事都要他們攬著來干。

    有人推了他一把。

    “老胡,你少說兩句!”

    被人稱作老胡的男人話鋒一轉(zhuǎn):“都怪我們笨手笨腳抓不到豬,想著先刺死它,導(dǎo)致流了血在此,叨擾了你們,還請莫怪啊?!?/br>
    在船上殺豬?

    賀歲安是有認(rèn)真聽他們說話的。

    的確能說得通,因為大船長期行駛,船工會在船上養(yǎng)些家禽動物,方便宰殺了當(dāng)滋補(bǔ)食物。

    她半信半疑。

    當(dāng)真僅是如此而已?

    大胡子男人大概知道賀歲安在想些什么,又說,豬是那位貴客帶上船的,誰知它掙脫了,怕驚擾船客,找了幾個船工合力抓起。

    怕賀歲安不信,他們?nèi)フ夷侵凰廊サ呢i給她看:“小姑娘,你不會以為我們在騙你吧?!?/br>
    賀歲安擺手:“沒有?!?/br>
    祁不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他還沒擦掉臉頰沾到的血,點(diǎn)點(diǎn)血漬如盛開的玫瑰花花瓣,鮮紅欲滴,詭異中透著一絲矛盾的好看,像常會在晚上出沒的山鬼。

    船工覺得他們就是兩個小娃娃,想通過不收船費(fèi)的小補(bǔ)償來彌補(bǔ)他們剛被血驚擾到一事。

    再不濟(jì),反過來給他們點(diǎn)銀兩,畢竟也沒必要生事。

    “成不成?”

    他們問。

    只見少女低頭看船板上的那灘血,暫時沒說話,像是被血滴落房間這件事嚇到了,哪怕他們這些人說是豬血也還是有后怕。

    少年倒是好相與地說:“好。”

    大胡子男人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兩位的船費(fèi),我們分文不收,吃的也不再收?!?/br>
    祁不硯還是一個字:“好?!?/br>
    良久,賀歲安才點(diǎn)頭。

    一個滿臉麻子的船工半跪到船板,拿著抹布使勁擦掉地上的血液:“我等會用東西墊住,不會再有東西滴下去了,你們放心?!?/br>
    大胡子男人看了一眼天色,似好意提醒道:“時辰不早了,兩位還是回房里繼續(xù)休息吧?!?/br>
    祁不硯轉(zhuǎn)身回去了。

    賀歲安也沒留下來的借口。

    船工其實(shí)是有恃無恐的,在水上不同于在地面,船上的人行動受牽制,若是不懂事也沒地逃,說不定還會被他們?nèi)酉滤镂刽~。

    賀歲安雖然心有疑慮,但礙于沒有證據(jù),只能先裝作相信船工的話,回船艙的房間里了。

    她用帕子沾水,擦掉床的血。

    豬血?

    還是人血?

    賀歲安聞了聞,想分辨這些血到底屬于哪種血。

    祁不硯則已經(jīng)斷定這是人血,不是豬血。自下孤山后,他聞過太多的人血了,很是記得它的味道,豬血的會是其他的怪味。

    她擦血的手停住,揣測道:“他們不會在船上殺人了吧?”

    祁不硯既沒有肯定賀歲安的揣測,也沒有否定。

    是與不是,和他沒關(guān)系。

    他從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長期脫離人群生活,道德感薄弱到近乎于無,除非對方跟他做交易,或者有想要的東西才會出手。

    賀歲安呆坐在窄床干凈的角落,像是在意這件事。那些船工很緊張船上貨物,若他們真殺了人,會不會與船上貨物有關(guān)呢?

    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祁不硯走過來,拿掉賀歲安手里擦床的濕帕子。

    “先不擦了。”

    她回過神來:“為什么?”

    他笑起來容易令人放下戒備:“你白天不是好奇那些箱子裝了什么東西?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我的蠱好像感應(yīng)到了好玩的東西?!?/br>
    *

    船上的貨物放在船艙的倉庫中。

    船艙一共分為兩處,一頭全是供船客居住的房間,一頭是占地比那些房間還要大點(diǎn)的倉庫。

    在房間與倉庫的通道中有三個艙門,每個艙門有兩人把守,都是船上經(jīng)驗豐富的船工,他們輪流值守,不會讓這里沒人。

    守衛(wèi)算得上森嚴(yán)。

    一有不知情的普通船客靠近,把守的船工就會叫他們離開,一般人不敢惹事,會聽話離開。

    只有船頭兒或外邦人過來,船工才會讓開路,給他們過去。

    要想過去并不容易。

    賀歲安不知道祁不硯要如何越過三個艙門,進(jìn)到倉庫。

    偽裝成換班的船工?賀歲安腦海里剛浮現(xiàn)這個念頭就被她否決了,他們的樣子跟常年在海上干活、曬太陽的船工完全不符。

    誰知祁不硯并不偽裝自己,直接帶著她就走過去了,自然遭到了船工的阻攔:“你們是何人?”

    話音剛落,他們眼神變呆滯。

    有蠱進(jìn)入他們的身體了。

    會蠱之人用蠱向來都是悄無聲息的,在瞬息之間完成。

    賀歲安差點(diǎn)忘了,祁不硯用蠱用得出神入化,可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用蠱控制人的身體做事,以前都是見他用蠱傷人、殺人。

    就這樣,他們順利越過了三個艙門,進(jìn)入倉庫。

    倉庫有鎖。

    賀歲安彎下腰,想從船工身上找鑰匙,還沒等她碰到人,祁不硯便用天蠶絲勾出船工懷里的鑰匙,一串鑰匙里有把形狀特殊的。

    窸窸窣窣幾聲,鎖被那把形狀特殊的鑰匙打開了,賀歲安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很像偷竊的賊人。

    祁不硯先抬步進(jìn)去。

    燭火晃動著,拉長他的影子。

    賀歲安拿著鑰匙跟在后面,放眼看進(jìn)去,成箱的貨物堆放得整整齊齊,看著并無不妥之處。

    因為大船之前靠停過兩個碼頭搬貨,倉庫的貨物空了小部分,騰出一條小道,賀歲安往里走了走,小心翼翼揭開箱子外層的布。

    布里的箱子沒上鎖。

    里面好像還有東西在動。

    祁不硯曲指叩了下她端起的小箱子:“不是想打開看看?”

    賀歲安拉開箱子的銅扣,抬起箱蓋,露出了在里面爬動著的金色蠱蟲,指甲蓋那般大小,腦袋有觸角,這箱子里共有十只金蟲。

    怎么又是蟲?

    一看到箱子里裝的是蟲子,她下意識就想把手上的東西扔掉,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但理智阻止了。

    他們此刻是偷偷潛入船艙倉庫偷看貨物的,自然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也不會損壞里面的東西。

    賀歲安硬著頭皮端穩(wěn)箱子。

    “原來是幻蠱……”祁不硯兩指頗有技巧地捏住金蟲。

    “幻蠱?”

    她總能從他口中得知各種各樣的蠱:“什么叫幻蠱,聽名字像是能令人產(chǎn)生幻覺的蠱?”

    祁不硯將金蟲扔回箱子:“你說的沒錯,幻蠱是能令人產(chǎn)生幻覺的蠱,跟五石散有同樣的功效,效果比五石散更好、更舒服。”

    他對煉蠱書籍倒背如流,只要看一眼便能認(rèn)出。

    每只幻蠱僅能用一次。

    被使用過后,幻蠱便會死。

    幻蠱有點(diǎn)像蜜蜂蜇人,蜇人后,自己也會死,然后毒素留存人體,但幻蠱所留下的毒素正是人需要的,他們喜歡沉浸在幻覺中。

    尋常百姓自然是沒多余的銀錢“享受”幻蠱的,只有達(dá)官貴人有錢有時間,追求獵奇刺激。

    幻蠱并不難煉。

    只要會基本的煉蠱之術(shù)的人就會煉,會煉幻蠱的人拿它來賺銀子確實(shí)是個來錢快的好法子。

    主要是幻蠱用多了會上癮。

    達(dá)官貴人對他們上癮后會長期購買,成為穩(wěn)定的客人。

    如果人用過幻蠱三次以上,再過一段時間不用,便會覺得渾身難受,體內(nèi)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張嘴啃食著血rou,生不如死。

    只有持續(xù)用幻蠱才能重新陷入虛幻飄渺中,重拾“舒服、暢快”之感,用太久,身體會出現(xiàn)明顯的變化,面黃肌瘦,反應(yīng)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