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過分的是，每一次，都還得頂著畫的滿臉的烏龜去買飲料。

    林加栗理所當然：“我現(xiàn)在屬于高度近視，所以我也不知道畫成了什么樣?！?/br>
    但是她笑瞇瞇把烏龜畫在他額頭正中央時，可沒手抖，“去買咖啡吧，小烏龜?！?/br>
    賀枕流：“。”

    但賀枕流開始逐漸贏了。

    林加栗最終第一次手里還剩下一把牌的時候，表情很古怪。

    她吃了藥，然后面無表情提出了一個新的提議。

    “我們換一個玩法?！?/br>
    “什么？”

    “小貓釣魚。”

    賀枕流震驚地發(fā)現(xiàn)她玩小貓釣魚也能出千。

    “不是，這是怎么做到的？??！我明明都一直看著??！”

    遠在海外開發(fā)市場的賀老爹又收到了兒子發(fā)來的求學請求。

    “爸，我要找一個會打小貓釣魚的老師?！?/br>
    賀正遠：“……”

    不過兒子似乎從喪母之痛里出來了，好像還挺不錯的。

    賀正遠內(nèi)心懷著不在兒子身邊的愧疚，對他也算是有求必應，大手一揮，讓他以后要請什么老師不需要報備了。

    一個月之后，賀老爺子發(fā)現(xiàn)單子上多了：“吹牛撲克”，“爭上游”，“德?lián)洹?，“十點半”……甚至還有“21點”。

    分類之多，五花八門，古今中外，應有盡有。

    自己兒子似乎成為了一個撲克大師。

    始料未及的發(fā)展。

    賀正遠謹慎叮囑道：“你小子，玩牌可以，千萬不要玩賭，這可是犯法——”

    賀枕流：“放心吧，爸，我們不賭錢?！?/br>
    賀老爺子：“賭腎也不行！”

    賀枕流：“？”

    ……

    但至少，林加栗開始認真吃藥，認真掛水了。

    她的身體逐漸有起色，臉色也好多了，不再是第一次見面時那種輕飄飄紙一樣的蒼白。

    賀枕流也沒再喝那么多甜兮兮的咖啡。

    甚至有的時候，她還會接過他手里的咖啡罐，喝上一口。

    ……然后默默地還給他，嫌棄隱藏地很好：“味道挺好。還是你喝吧?！?/br>
    賀枕流：“……”

    ……

    但事情出在出院前，最后一次手術(shù)上。

    需要監(jiān)護人簽字的手術(shù)單子，依然沒有人來。

    程醫(yī)生打遍了兩方父母的電話，都沒被回應。

    最后還是同一位西裝革履的林家的律師，帶著一封代理信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公事公辦地掏出了鋼筆，說可以代表父母簽字。

    “根據(jù)這封信的法律效力，我可以代替林馨女士和溫淮先生簽字，簽完，手術(shù)就可以正常開始——”

    但林加栗拒絕了。

    少女靠在病床上，稚嫩的臉上面無表情，黑發(fā)因為太久沒有剪，已經(jīng)留得很長，蜿蜒在白色的床單上，像是要干涸的溪流。

    “我不做手術(shù)?！彼f。

    律師勸她：“林小姐，這是為您自己的身體，為什么要跟自己爸媽慪氣？”

    “我不做手術(shù)?！?/br>
    “您如果不做手術(shù)，怎么好起來？您不好起來，怎么回去上學……”

    她只是重復：“我不做?！?/br>
    窗外大雪紛飛。

    少女靠在那里，望著白茫茫的窗外，無機制的黑眸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許也什么都沒看。

    律師無奈，他將紙板和鋼筆放在了床頭柜上，“林小姐，您要是改變主意，請您告訴我。我就在外面，您可以隨時叫我?！?/br>
    少女沒回答。

    律師出了病房門。

    嘆了口氣，他拿下自己的眼鏡用眼鏡布擦拭了一會兒。

    “其實我也能理解，最小的女兒，還不受寵。還不如不在這種大家族里成長，最后分化成omega，也就是利益聯(lián)姻的犧牲品，不知道被送給誰……”

    “——林加栗還是不肯做手術(shù)？”

    忽地，一道少年嗓音，把律師嚇了一跳。

    “喂，你，你聽什么了……”

    “沒什么?！?/br>
    賀枕流眉頭一皺，他推開病房門，直接就進去了。

    律師：“你這小子——你怎么能直接進病房？！”

    賀枕流不耐：“……我是程醫(yī)生的兒子?！?/br>
    門在身后合上。

    林加栗正靠在床板上，用鋼筆在那張手術(shù)同意書上畫著什么。

    他們的熟悉程度讓她已經(jīng)可以通過腳步判斷來人了，她很自然地把紙張反過來，展示給他看。

    “看，烏龜?！?/br>
    白紙黑字上，畫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只烏龜。

    “林加栗，你得做手術(shù)?！?/br>
    他第一次用這么嚴肅的嗓音跟她說話。

    “不，我不做?！?/br>
    少女繼續(xù)埋頭畫烏龜，語調(diào)也輕飄飄。

    “你都到這一步了，做完手術(shù)就可以出院了?！?/br>
    “你要玩牌么？”

    “林加栗……”

    “我今天不想玩抽烏龜，我們玩點別的吧，對了，過了這么久我還是不知道你叫什么，你跟你mama姓么？也姓程？”

    “林加栗！”

    賀枕流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兩個人都停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