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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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夏見她啞口無言,笑著撣了撣自己的衣袖,臉昂起來,矜持的說,“不才,我在當皇上之前,曾是桂榜解元。” 這含金量很足。 李錢在旁邊跟著補充,“要不是當了皇上,這會兒都已經(jīng)是狀元了。” 梁夏抬手朝李錢豎起大拇指。知她者,李錢也。 眾人聽完瞬間了然,怪不得!怪不得小嘴叭叭的這么能說! 都是桂榜解元了,按理說應該也不算無能。只是……今日不管梁夏有能無能,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 “皇上口才倒是了得,只是讀死書跟治理朝堂關系并不大,”劉大人話題又回到起點,“對百姓來說,區(qū)區(qū)解元哪里比得上能讓萬物獲得新生的神女呢?!?/br> 梁夏尾音上揚,“哦?” 她虛心求問,“劉知州的意思是?” 劉大人圖窮匕見,“自然是請皇上讓賢,這皇位該有神女來坐?!?/br> “賢者居上,我素來認同這話,”梁夏點頭,目光掃過在坐眾人,緩聲開口,“只是在座諸位,是以何底氣說我不賢的呢?” 自證這種事情,梁夏從不屑去做,她要的問的是:你們有什么資格在“賢”上評價我? 底下眾人皆是一愣。 梁夏手撐圈椅把手站起來,雙手搭在身后,微微笑,開始逐個點名: “哦,讓我想想,劉知州劉從文私增稅目收斂錢財,許平樂許知州官匪結合打劫過路商販,梅白山梅縣令屯兵鑄器,耿柔靜耿知州以養(yǎng)州兵為名招兵買馬,其她知州知縣知情不報。” 梁夏問,“這就是你們說的‘賢者居上’?” 基本上,梁夏念出一位大人的名字,一位大人的臉色就是一白。 哪怕要造-反了,但自己私下里做的這些事情被梁夏這個小皇帝抖摟出來的時候,心下還是本能一涼呼吸發(fā)緊,面上露出些微慌亂。 到底還是為人臣久了。 其中,一群人里,劉知州劉從文反應最快,抬頭瞇眼看向梁夏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陰翳,她忽而一笑,“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便留不得你了?!?/br> “李知慶李知州的女兒便是神女,等除掉你之后,我們會擁護她為新皇,你也不用等沈瓊花來救你了,她沒有你們留下的記號,江南那么多州,她又怎么能知道你在哪一個州里?” 劉從文笑著說,“等她一個州一個州慢慢找過來給你收尸的時候,這個天氣,你都該臭了?!?/br> 劉從文的話成功安撫了眾知州慌亂的情緒,她們心神漸漸穩(wěn)住。 也是,她們并非無備而來,且不說守在城外的人馬,單說現(xiàn)在,整個江州州府的府衙外面已經(jīng)被她們的人包圍了,小皇帝插翅也飛不出去。 而且為了防止沈君牧強撐著病體保護小皇上,這個院里除了她們帶來的侍衛(wèi)在候著以外,就連李知州的十二個侍衛(wèi)都守在庭院中。 梁夏身邊的阿九進不來,梁夏出不去,沈瓊花更是不知道在哪兒呢,她們對上一個小丫頭,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所謂的皇室血脈,誰人在意。只要能坐在那把椅子上,她們就是新的皇。 劉從文安撫眾人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微微抬手,“來人,把她當場絞殺,頭顱留著,等殺回京城后,將她連同她母親的頭顱一起掛在城門口,以、謝、其、罪?!?/br> 原本那些李家家仆打扮的隨從,這會兒都站了出來,連同李知州那以蒼黃為首的十二侍衛(wèi)一起。 梁夏巍然不動,李錢則站在她身旁,單手插進袖筒里,目光小心又戒備。 他問系統(tǒng): '這一個炮彈能炸死她們所有人嗎?' 他本事不大,但是想的很美。 系統(tǒng)沉默: [不知道,這事主系統(tǒng)沒教啊。] 李錢,“……” 系統(tǒng)提醒他: [恭喜宿主,任務三進度為百分之八十,還請再接再厲。] 劉從文穩(wěn)穩(wěn)地坐在長條板凳上,看向梁夏,“動手?!?/br> 隨從,“是?!?/br> 她們解開外面腰帶,從腰上抽出自己的軟劍。劍光剛閃,她們便察覺到身后傳來的冷意跟殺氣。 隨從們本能持劍回頭,就看見本該跟她們一個陣營的十二侍衛(wèi),把手里的官刀刀尖對準了她們。 “?” 梅知縣立馬站起來,伸手指李知慶,“李知州這是什么意思?” 她道:“你是糊涂了嗎?” 劉從文也看向李知慶。 又是陰天,李知慶單手捶著腿,抬眸看向院里眾人,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從容,“我的意思,如各位所見?!?/br> “李知州可是有別的訴求?”許知州許平樂笑呵呵出來打圓場,“李知州要是有什么不滿之處,大可以直說,莫要拿這樣的大事開玩笑,鬧出誤會可不好。畢竟您女兒才是神女,造-反這事也是您組的局啊?!?/br> 她一開口就把李知慶在梁夏面前的路堵死了。 想賣了她們討好小皇上,做夢!就算是死,她李知慶也得先死! 李知慶笑了笑,“不用神女一事組局,怎么能把你們?nèi)季燮饋砟?。?/br> 這是個局?! 李錢聞言抽了口氣,看向李知慶的目光帶著無限贊許。 他扭頭看梁夏,梁夏示意他繼續(xù)看。 “你——”梅知縣率先沉不住氣,又要開口,就見劉從文抬手攔住她的話頭。 這個時候扯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有什么用,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劉從文看向李知慶,兩人都是坐著,本來皆是庭院之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卻成了如今這樣,變成了對立面。 劉從文鼓掌,“李知州大義,不愧是為國為民的好知州,只是您這個百姓心里的李母,是不是也是您女兒李靜的好母親呢?” 李知慶捶腿的動作一頓。 劉從文笑呵呵說,“府里多了生人您應該是知道的,您要不仔細數(shù)數(shù),看看院里的隨從數(shù)目跟進府的人數(shù)能不能對上,如果不能對上,您猜猜那些人現(xiàn)在在哪兒呢?” 李知慶的臉色都白了,抬頭定定地看著劉從文。 劉從文臉上帶笑,輕描淡寫的說,“你的傻女兒可是最無辜的啊,還有你那多年來跟著你任勞任怨的好夫郎,以及你亡弟的唯一血脈,你弟弟這輩子只求過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他女兒帶大?!?/br> 她的話刀刀扎在李知慶的心尖上。 劉從文道:“李知慶啊,你想清楚,三個人的人頭換她一個人,值不值。” 從開始合作起,劉從文就抱有一絲懷疑,直到今日她也沒對任何人放松過警惕,也正是多虧了她的這份多疑,此時的被動才會完全變成主動。 李知慶臉色難看,搭在腿面上的手指緊攥成拳。 李錢比她還難受,甚至替她陷入兩難境地。 ‘能不能,用積分救救李家人?’ 他問。 哪怕知道大夏有后招,他還是想穩(wěn)妥一點,有個雙重保障。 系統(tǒng)沉默,再開口時聲音莫名低沉嚴肅: [積分是用來兌換重生機會的,李錢,你已經(jīng)用過二十積分了,再用的話,你就算做完任務也回不去了。] [李知慶兩難,你的國家呢,你的臣民呢,你呢,你那日日夜夜因亡國而吞噬你的愧疚跟懊悔也都不在乎了嗎。] [你只是任務者,不是梁人。你要在意的只有梁夏這個被養(yǎng)成者,而不是所有梁國子民,你要記住你的身份。] 李錢怔在原地,呼吸發(fā)緊。 過了兩個瞬息,他輕聲說: '不管在哪兒,我都記得我曾是皇帝。身為君,如果不在乎子民,那我的重生又有何意義呢?' 江南一行,他從梁夏身上至少學到了看見“民”,看見良臣,看見民苦。 系統(tǒng)安靜一瞬,再出聲時的機械音便不似剛才那般沉重: [恭喜宿主1020經(jīng)過考驗,頭回靠自己領悟了“君民”二字,獎勵積分10分,還請在后臺積分總數(shù)中查看詳情。] 李錢一愣,啊? 就在這時,李知慶動了。 她看了眼梁夏,緩慢收回目光低下頭。 劉從文笑了,“想好了?” 沒人能不在乎至親。 “想好了,”李知慶啞聲說道:“我想,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在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們跟我一樣,就沒想過能活?!?/br> “生而為臣,必然以命護君?!?/br> 李知慶抬起頭,目光堅定沉穩(wěn),“十二侍衛(wèi)聽令?!?/br> 蒼黃等人齊聲應,“在!” 李知慶道:“拿下反賊!保護皇上?!?/br> “是!” 劉從文臉色瞬間沉下,嘴角笑意不在,“通知后院,殺?!?/br> 蒼黃等人動手,劉從文等人帶來的隨從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一瞬間軟劍跟官刀相交,打斗聲在庭院里響起。她們彼此纏著彼此,倒是沒辦法去殺梁夏。 劉從文抽空看梁夏,見她雙手搭在身后還站著呢,不由笑了,“皇上這是,嚇傻了?還是以為有李知慶相護你就能安然無憂?” 梁夏緩慢搖頭,“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大臣能為了自己的私心做到哪一步。以及……”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頸,輕輕嘶了一聲,“我是真的睡落枕了,坐著也難受,還不如站著?!?/br> 劉從文,“……” 劉從文覺得梁夏的反應不對,她應該害怕求饒或者咆哮質問才是,不應該這么平靜淡然。 劉從文找了半天,都沒在她那張稚嫩青澀的臉上找到半分害怕,她文文氣氣,目光從容又失望,只這么看著她們,仿佛這場生死攸關的廝殺,只是她們弄出來的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