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入宮以后,林曉寒便如之前一樣,朝著太后宮中走去。 一路上他遇到了許多官眷,看見他后,面上都難免帶了一絲驚訝的神色,只在一旁偷偷的議論起來,也不敢過來與他說話。 其實這些官眷們不少都是林曉寒的書迷,對他頗為崇拜,但她們家中許多也牽涉到了煤礦與冶鐵之事之中。在家族的利益面前,書迷這等身份,又算得了什么?此事自是要站在自家家族一邊的。 倒是蔡國公府的小哥兒蔡瑾,一見了林曉寒竟紅了眼,像個看見了母雞的雛雞一樣撲了過來,十分的親熱的摟住林曉寒的胳膊說道:“林哥哥!太好了!我就知你定是冤枉的,總算是翻案了!” 說完以后,就寸步不離的跟在林曉寒身后。林曉寒有些無奈,就調(diào)侃他與孫書文的事情,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蔡瑾聞言卻是臉都紅了,只不好意思的道:“我與孫書文是在百花谷認識的,說來還要謝謝你。成親的時候,林哥哥你可一定要來捧場!” 林曉寒這時才笑笑道:“你成親都是半年后的事了,那個時候我已去了燕云。不過我會記得把賀禮奉上的?!?/br> 蔡瑾一聽,便又垮了臉,十分不忿的說道:“此事真是讓人委屈,你與陸大人明明已經(jīng)洗清了冤屈,卻還要被發(fā)落到那么遠的地方!實在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慎言啊?!绷謺院咽謮涸诓惕焐希瑢χ麌u了一聲道:“陛下讓秋成去燕云,也是想歷練他一下。再說燕云邊塞要地,若不是信任之人,也是不敢派去的。” 蔡瑾對政務(wù)之事不通,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那倒是,我爺爺年輕時也曾在燕云鎮(zhèn)守過許多年?!?/br> 林曉寒聞言便笑笑道:“這便是了,若不是有這般經(jīng)歷,哪里會有蔡國公府如今的穩(wěn)固地位,去一趟燕云也不是什么壞事?!?/br> 兩人一路走進太后宮中,便見更多官眷已經(jīng)到了,此時正坐在席間談笑。 若是以前,林曉寒肯定是直接被太后叫到身邊去坐,蔡瑾則要去蔡國公夫人身邊坐。。但現(xiàn)在他幾個月沒來,地位不同往日,林曉寒也不好直接打擾太后。便按照官階,與其他五品官員的內(nèi)眷們坐在一處。 說來也巧,京衛(wèi)指揮使司鎮(zhèn)撫司梁大人與李楓都是五品,林曉寒就正巧要與他們坐在一處。 而林詩月與劉哥兒因著林曉寒的緣故,竟頗有幾分同仇敵愾之意,此時早已坐在了一起,還相談甚歡。 見林曉寒走過來坐下,林詩月便用扇子掩住嘴唇,望著他的方向調(diào)笑道:“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著寒哥兒前幾個月還眾星捧月的,如今竟是滿身晦氣,誰也不愿意去沾了?!睒幼泳贡戎耙姷綍r張揚了許多。 劉哥兒此時便在一旁說道:“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如今馬上就要去那苦寒之地,也不知還有沒有回京的時日,也是遭了報應(yīng)了?!?/br> 林曉寒一向懶得搭理這兩人,但也從來不是個任人揉搓的軟柿子。 聽了林詩月陰陽怪氣的話,林曉寒便冷冷一笑道:“meimei,你如今都是做婆婆的人了,竟還這么不懂事?” “你可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我都姓林,我這邊得不了好,難道你又有什么好處?” “要說晦氣之人,那劉哥兒是罪臣之子,豈不更晦氣?我瞧你卻只能與他做堆,可見在梁家過的也是很難受吧?” “你!”林詩月與劉哥兒氣的滿面通紅,沒想到林曉寒到了這個時候卻還如此牙尖嘴利。 林詩月一手微微捂著小腹,一手指著林曉寒道:“你如今的名聲早就臭了,竟還如此傲慢,等去了燕云,陛下哪里還想得起你們?” 劉哥兒此時便在一邊勸道:“meimei莫氣,小心動了胎氣。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與那個下不了蛋的母雞可是不同?!?/br> 原來林詩月畢竟年輕,嫁到梁家半年,倒是挺得那梁老頭的喜歡,前些日子便查出了身孕。 而劉哥兒嫁給李楓之后,早就誕下一女,也算是有了傍身。如今見林曉寒嫁給陸秋成三年無所出,便將此事作為攻擊他的武器。 林曉寒聞言有些詫異,看了林詩月的肚子一眼。 梁大人的幾個孩子都已成年,孫子都已經(jīng)抱上了!以梁家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絕不可能讓林詩月順利誕下孩子的。 只不過林詩月一向蠢鈍,有了身孕以后,竟覺得自己有了傍身,整個人拽了起來,殊不知危險就在眼前。 林曉寒見她如在府城時一樣,還是一幅刻薄尖酸的嘴臉,也懶得再去提點。 此時便見何韻大著肚子走了過來,笑著拉了林曉寒的手道:“你怎么坐在這里?太后知道你今日入宮,正到處找你,還不快隨我一同過去請安?” 何韻話語落下,四周皆是一片寂靜,林詩月與劉哥兒都張大了嘴。 林曉寒點點頭,隨著何韻一同離去,只余留身后那幫官眷,還有林詩月不敢置信的對著劉哥兒說道:“怎么可能?不是說太后已經(jīng)厭棄于他,好幾月都未曾召見了么?” 劉哥兒也是滿臉震驚的說道:“陛下都將陸秋成派到燕云了!他名聲又那么差!太后怎么可能還愿意見他?” 他們滿臉妒恨的神色,此時林曉寒自是完全無法看見,也不會放在眼中,他此時已隨著何韻到了太后的寢殿之中。 只見偌大的一個寢殿里,除了太后以外,惠寧皇后竟也坐在里面。 見了林曉寒進來,她們便屏退左右,只將何韻給留了下來。 林曉寒有些茫然,向太后與惠寧皇后見禮坐下。 惠寧皇后這才微微一笑,突然從身后拿出一只匣子,推到了林曉寒面前。 “你且打開看看?”惠寧皇后對林曉寒說道。 林曉寒不明所以的打開匣子,才發(fā)現(xiàn)匣子里放著整整一卷銀票,具是一千兩的大額,加起來足足有二十多萬兩! 第144章 “這!”林曉寒看著這銀票愣住了。再抬頭看惠寧皇后, 便聽她語氣和煦的說道:“你與陸大人都是為了我與陛下做事,且一向忠心耿耿?!?/br> “這次陛下為了安撫人心,不得不讓你們先委屈一下, 你們可千萬不要放著心上?!?/br> “百花谷一事, 你有心了。將那產(chǎn)業(yè)交到宮中,也解了我與陛下的燃眉之急!” “為了方便行事,我們雖接下了百花谷, 但也不能讓你就這么白白吃了虧。我與陛下商量過了,私下還是將百花谷五成的利潤給你。只是宮中經(jīng)營以后, 不如你那時經(jīng)營的好, 進項少了一些, 但也有二十多萬兩。這次趁著你進宮的時候, 就一并給了你,也好叫你去了燕云不缺銀子。” 先帝為人謙和, 但決斷不足, 在位期間, 大晉朝被各世族外戚把持的厲害,四周也時時有外族sao擾。 晉文帝的性子則大不相同, 他自登基以來, 先是收攏了西南部族, 又開了海市與周邊部族建交, 使大晉沿海地區(qū)富裕不少,很是建下了一番功業(yè), 為世人稱道。 這等明君, 殺伐果斷, 用人上也很是有一番手段。 這次陸秋成被朝臣圍攻,乃是為了成就他集中收權(quán)削弱世族的大業(yè)。雖然礙著朝中壓力不得不暫且棄之不用, 但晉文帝也要將人心給收攏了,切不會因著陸秋成一人寒了其他親信的心。 其實這百花谷五成的銀子,本就是林曉寒應(yīng)得的。然而如今他將百花谷交出去后,銀子過了晉文帝的手,再歸還回來,反成了圣上的恩賜,這是要林曉寒與陸秋成感念晉文帝的恩德了。 這晉文帝的厚黑學是玩兒的溜溜的,若是換成旁人,怕是已經(jīng)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了! 但林曉寒上輩子也是看過厚黑學的,不僅看過,還寫過相關(guān)的文,對晉文帝這套把戲心中和明鏡兒似的。 但人家是君,陸秋成是臣。他一個官眷,就更是什么都不算了。 林曉寒想了想,努力睜大眼睛,擠出一絲淚花說道:“陛下與娘娘的恩義,曉寒必定沒齒難忘!” 林曉寒這戲演的大概也還算真摯,惠寧皇后與太后見了,心中都還滿意。笑著點點頭,互相對視了一眼,又拉著林曉寒詢問他去燕云之事準備的怎么樣了…… 不管怎么樣,百花谷的一項大收益倒是又回到了手上!林曉寒把那裝著錢的匣子收了。挑著好聽的答復太后與惠寧皇后的話。 他畢竟是個能說的,隨便閑扯幾句,就讓太后與惠寧皇后都心中大悅。待準備離開之前,太后還特地叫來了宮中的張?zhí)t(yī),讓他給林曉寒看看,開了副調(diào)理身子的方子,才將人送走。 何韻如今已有六個月身孕,肚子已經(jīng)很顯了。 他扶著肚子送林曉寒一起出去,才對他說道:“太后應(yīng)當是也知道了方才你被梁夫人與劉哥兒羞辱一事,才特地請了太醫(yī)給你看。那張?zhí)t(yī)給宮中許多嬪妃養(yǎng)過胎,最是擅長此術(shù)。你回去按著這方子吃一陣子,說不定也能有所得。” 林曉寒知道大晉的女子和哥兒都對孩子看的都極重,覺得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命根子。此番太后與何韻都是好意。 林曉寒喜歡小孩,但也并非非要自己生一個。不過他想想陸秋成,他對自己那般好,也并不拘著自己生孩子,只說順其自然,連苦藥也沒讓自己喝一次。 他越是如此,林曉寒卻反而覺得,也確實應(yīng)當有個與陸秋成的孩子…… 想到這里,他便將那藥方收好,只對何韻說道:“謝謝,我省得的?!?/br> “雖說燕云那邊半年以后才去赴任,但我估摸著新書上市以后就會走了。漁州那邊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辦,也有幾年沒回老家了,想順便回去看看。往后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便書信聯(lián)絡(luò)吧?” 回去以后,林曉寒并未與陸秋成提起今日在宮中的事情。 反倒是陸秋成提到今日宴席,說李楓竟主動過來與他說話,還一副頗為感慨的樣子,也不知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心中妒恨你,但也畢竟有些同窗情誼?!绷謺院勓詫﹃懬锍傻溃骸澳惚人^得好時,他心中對你的妒忌更深,自是不愿與你說話?,F(xiàn)下覺得你落魄了,又想起之前的同窗之情,就跑來與你寒暄?!?/br> 陸秋成聞言長嘆了一口氣道:“聽說他如今沒了劉家做靠山,又靠上了程家。還娶了程家的庶女做貴妾。那庶女在府中與劉哥兒平起平坐,劉哥兒對其倒是多般忍讓?!?/br> 林曉寒聽了,不禁一愣,他許久沒有外出社交,也不知道此事,今日遇到劉哥兒時,倒是在他面上看不出一點來。 想他那般跋扈之人,之前就敢直接在外面給李楓甩臉子。如今李楓娶了貴妾,他在自家里每日只能忍氣吞聲,到了外面卻對著自己撒潑,心中頓時只覺得可笑。 翌日,林曉寒找了個大夫,又將那張?zhí)t(yī)的方子核實了一遍,才抓了藥來熬。 那方子雖已是十分溫和之藥,但中藥畢竟是苦的。林曉寒只喝了一口,就覺得又酸又苦,十分難以下咽,趕緊讓人給自己拿蜂蜜水來吃。 陸秋成的鼻子也是很靈,一聞到藥味兒,便從書房里出來,就正好見著林曉寒端了個藥碗在吃。 “你病了?”陸秋成皺眉,連忙關(guān)切的上前問道。 “不是,是調(diào)理身子的藥?!绷謺院姴m不住他,便對他說道:“昨日進宮,太后使了太醫(yī)幫我瞧了瞧,開了個便易子嗣的方子。” 陸秋成聞言便上前將林曉寒手中的藥碗拿下來道:“子嗣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怎得就讓你一個人喝藥?你喝得這般辛苦,別勉強了?!?/br> 林曉寒早知陸秋成會有此言,只得無奈的對他笑笑道:“我可不是為了你才喝藥,你說得對,子嗣也不是一個人的事兒。我是自己也想有個孩子,所以才喝藥的。我自落水以后,身子就傷了根基,身子若是不調(diào)理好,哪兒來的孩子?” 陸秋成聽林曉寒這般說了,便也不再勉強。只是微微一笑,看著他捏著鼻子把藥喝完了,才有些打趣的摟過林曉寒的腰道:“不過若只是光喝藥,孩子也是生出不來的。你若是真想好了要個孩子,咱們還得多多交流才是?!?/br> 林曉寒看他一眼,見他一雙眼睛落在自己領(lǐng)口縫兒里,便知他心中到底想些什么。不禁有些好笑的說道:“我們交流的還不夠多?自你閑賦在家,我們每隔一日就小交流一次,三日就大交流一次,你還想怎么交流?” 陸秋成聞言倒是厚臉皮的在林曉寒臀上抓了一把說道:“你如今都吃藥了,那自是不能浪費了你的辛苦。這藥早晚各吃一次,我瞧著不如從今日起,我們就早晚各交流一次,也免得浪費了這藥的藥性?!?/br> “你也不怕把田耕壞了!”林曉寒聞言狠狠瞪了陸秋成一眼說道,眼中含著絲媚態(tài)。 “圣人云,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但為了你,我不怕累。”陸秋成得了信號,一邊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一只大手已經(jīng)十分熟練的動作了起來。 陸秋成畢竟是農(nóng)民出身,最是擅長干農(nóng)活的。不過寥寥數(shù)下,就把林曉寒的地給翻了個透。 此時還是早上,林曉寒剛剛起來吃過了早飯,不過幾下,那一畝良田也被咕咕泉水滋潤的柔軟濕潤。 “你瞧,這地一向都是越耕越肥的。”陸秋成狠狠捏了一把濕軟的土地,又將手指插入泥土里攪動了幾下,感受著黑土地的肥沃。 “我記得剛開耕的時候,這地還是一畝薄田,如今耕的多了,竟在地下挖出了泉水,只淺淺挖上幾鏟,水就冒個不停?!?/br> “你乖乖干活吧!少說幾句!”林曉寒臊的狠了!忍不住撲上去咬了陸秋成一口。 陸秋成便不再說話,只加大了力氣干活,直把那地又翻了好幾次,讓地下的泉水多的溢了出來,把旁邊都給淹了,才深深播下許多種子…… 又過了幾日,林曉寒做好了一個規(guī)劃表,拿給陸秋成看。 去燕云之前,林曉寒想與陸秋成先去一趟漁州,一面是看看養(yǎng)珠場的蚌殼養(yǎng)的如何了?一面是正好和陸秋成去度個假。 自穿越到大晉以后,他們就一直疲于生計,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呢。林曉寒覺得這倒是一個與陸秋成一起玩玩兒的好機會。 在漁州住一個月后,便快到過年的時間,他們再一起回躺老家。 自上次一別,已有兩年沒有回去。去燕云之前,林曉寒決定再回去看看。 陸秋成也是有些想家了,陸家村雖小,但終究是生養(yǎng)他的地方,也有他的親人。 計劃好一切以后,林曉寒便開始仔細打點京中的產(chǎn)業(yè)。 這次因著要出遠門,府中的下人林曉寒準備都不帶走,就讓他們留在京中看家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