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歸-14:參星
現(xiàn)在的黑葉堡外胡楊林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營地都成了一大片,好在孫庸他們兩匹駱駝上駝的東西日用雜物夠多,夠這些人吃用一段時間的。 黑葉堡的大門一直關(guān)著,除了每兩個時辰更換一次外面值守的兩個人外,很少有人出入,就連吃用的水都在院內(nèi)井里汲取,其他人絕不跨出半步。 里面的情形外面的人不得而知,但外面這些人的動靜可是一直有人盯著,不管是吵架,還是聚精會神的看那些麂皮殘片,抑或是在各處苦思冥想,還有低聲交流探索,可能都已經(jīng)傳到了里面,但外面的這些人似乎對此并不在意,依然在各修各的。 夜幕降臨,胡楊林里的很多人都已經(jīng)焦急的仰起脖子,但天空還是一片明亮,除了西邊天空的一輪彎月,連一個星星的影子都沒有。 翁銳這時席地而坐,正悠閑地端著莫珺送過來的茶水和八爺、天工老人聊天,在這沙漠深處,這已經(jīng)是極為奢侈的事情。 一天之內(nèi)一下子來了這么人,生活立即有了人來照顧,還有人陪伴,兩位老人心情好了很多,話多了,也不怎么吵了,落日的余暉在他們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光。 夜晚的沙漠非常地寂靜,沒風(fēng)的時候連胡楊林都沒有一丁點(diǎn)聲響,這樣的靜默會讓人想到死亡,只要誰稍微一動,幾乎所有的人都能聽見,所以不久整個沙谷都靜了下來。 一個多時辰過去,已經(jīng)是亥出時分,唯一能提供一點(diǎn)亮光的那一輪彎月已經(jīng)隱沒于沙漠的盡頭,胡楊林中雖伸手不見五指,但外面已經(jīng)成了星星的天下。 翁銳拿起一塊臥毯出了胡楊林,莫珺緊緊地跟在他身邊,到了沙丘的底部,翁銳一攬莫珺,腳下一點(diǎn)立刻飛身而起,松軟很不著力的沙坡,在翁銳腳下瞬間變成了平地,幾個起落,便到了沙丘的頂部,這里視野更加開闊,各個方向都沒有遮擋,他將臥毯鋪開,兩人并排舒懶地躺在了上面。 這已經(jīng)是他們以同樣的方式第二次看星星了,上次在臥龍谷的極頂龍首峰上,這次卻在漫無邊際的大漠山丘上,可能是同樣的情景觸動了莫珺,她一側(cè)身把頭埋在翁銳的臂彎里,緊緊的抱著他,這片沙漠即刻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天地。 翁銳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麂皮殘片上的那幾塊星圖,但繁星滿天,那幾顆星星到底在哪里,他一下子覺得很是茫然,這無異于大海撈針啊。 “翁哥哥,你的心不靜?!蹦B輕聲道。 “你怎么知道?”翁銳道。 “你的呼吸,你的心跳,還有你不斷轉(zhuǎn)動的眼珠子,嘿嘿?!蹦B笑道。 “你真細(xì)心,”翁銳輕輕的拍了拍莫珺,“你說我們真的能將那些星圖找出來?” “我不知道,”莫珺道,“天上星星那么多,如果隨便找?guī)最w星星,可能到第二天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如果是那些重要的著名的星星就不一樣了?!?/br> “你是說星圖上畫的可能是二十八宿?”翁銳道。 “也不一定,但我覺得一定和他們有些關(guān)聯(lián),”莫珺道,“離我們最近對我們影響最大的星星是七曜,太陽、太陰加金木水火土,為了辨識這些星辰,特別是五曜的位置變化,古人才確立了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四個天區(qū),每區(qū)七組星辰各為一宿,合起來就是二十八宿,我覺得這個方法真是挺好的。” “我的珺兒真能干,”翁銳贊許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這有什么呀,”莫珺很不屑地道,“那些占星算命的書上就有?!?/br> “你相信算命?”翁銳道。 “當(dāng)然不信啦,”莫珺道,“所以那些書我看看覺得沒意思就不看了?!?/br> “那你能認(rèn)出這些星星嗎?”翁銳道。 “我能認(rèn)出一些,但肯定認(rèn)不全,”莫珺道,“你讀的那些書里不也有七曜二十八星宿嗎?” “我哪里知道會在這里用上啊,”翁銳道,“我也只是看了個大概其,還真沒仔細(xì)研究過這個?!?/br> “先不管了,我們先找找看,我?guī)湍?。”莫珺這個時候精神頭十足。 先找天區(qū),后識別星宿,天區(qū)還算好找,識別星宿那就難了,紫薇、北斗、牛宿、女宿奎宿、參宿要么有故事,要么星多有特點(diǎn),都是比較容易識別的,亢宿那是因?yàn)榭核尴扇藢iT找過的,順便知道了它旁邊的角宿,其他的要么找不全,要么記不清,總之,當(dāng)翁銳已經(jīng)心力交瘁的時候,身旁的莫珺早已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不管白天有多熱,夜晚的沙漠還是很涼的,翁銳慢慢起身,微微活動了一下身子,將自己的那一半臥毯輕輕蓋在莫珺身上,即便這樣,她還是醒了。 “翁哥哥,你不看了?”莫珺揉著惺忪的眼睛道。 “不看了,再看我的頭都要炸了,”翁銳道,“這個我要去請教一下天工師伯,他對這個參的很深,比我們自己在這里瞎琢磨要強(qiáng),今晚我們先下去吧,小心著涼?!?/br> 莫珺站起身來,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很享受地贊嘆道:“這天河真美。” 翁銳也抬頭去看,一下子怔住了,看了一晚上星星,到處在找星宿的位置,卻忽略了這最為顯眼的天河,深遠(yuǎn),明亮,透徹,這確實(shí)是他見過天河最美的樣子。 “星移天河順, 斗轉(zhuǎn)四時明。 日輝萬物生, 月朦海潮涌。 芻狗承養(yǎng)歡, 圣人草隱深。 五曜化精神, 陰陽一同成?!?/br> 翁銳低聲成誦,可見他自己也很享受。 莫珺一愣:“翁哥哥,這是什么?” 翁銳道:“天樞十三偈的第十偈,‘陌途同歸’?!?/br> “莫非你想到了什么?”莫珺道。 “沒有,”翁銳微微搖頭道,“只是你說道天河,我就想起了這一偈,一時感慨而已?!?/br> “哦?!蹦B應(yīng)諾一句,黑暗中欲言又止。 “走,回去。” 翁銳說完,卷起臥毯,像來時一樣,攬起莫珺飛逝而下。 第二天,八爺和天工老人在胡楊林中一個清凈的地方探討兩人對冥行天元功的所得所思,看翁銳低頭過來,想必他已經(jīng)有了一些想法,所以趕緊招呼。 “銳兒,莫非你有什么突破?”天工老人道。 “沒有,我現(xiàn)在頭腦中是一團(tuán)亂麻,”翁銳沮喪到,“我連二十八星宿都認(rèn)不全,這不過來向您請教來了?!?/br> “你為什么會忽然想起問這個?”天工老人道。 這時,見翁銳在和兩位老人聊天,孫庸也跟了過來。 “經(jīng)珺兒提醒,我想通了一點(diǎn),”翁銳道,“天上繁星萬點(diǎn),東南西北四個天區(qū)二十八星宿都是坐標(biāo)參照,不管是那顆星都應(yīng)該能確立它的位置,可我對這個只知道一些皮毛,想請您指點(diǎn)一下。” “對啊,當(dāng)年那位創(chuàng)立此功的黑水異人,既然能以星位做說明,必然要明確其位置,還要讓人容易辨識,”八爺?shù)?,“這個莫姑娘還真是不簡單啊。” “呵呵,誰說不是呢,”孫庸在一旁笑道,“他們在一起越久,師兄就越離不開她?!?/br> “去去去,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翁銳白了孫庸一眼道:“我在請教天工師伯二十八宿的事呢。” “呵呵,這個不難,”天工老人道,“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既是劃分天區(qū),標(biāo)明位置,也是以每區(qū)七宿星位勾勒其形狀,你看這北方玄武,本是龜蛇合體之狀,從東面靠近東方青龍的地方開始,依次是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宿,構(gòu)成它身體的不同位置,每宿星數(shù)不通,形狀各異……” 天工老人說著,就地?fù)炱鹨桓鶚渲υ诤鷹盍窒碌厣车厣蟿澇鲆粋€個天區(qū)和二十八宿的形狀位置星數(shù),畫到最后,陰石、呂信、莫珺和天魂等人都圍過來觀看。 “二十八宿有位,但天地自行,”天工老人道,“沒有啥是一成不變的,就算是循環(huán)往復(fù),也是一年和一年不同,這就是天地的道理?!?/br> “呵呵,你個死木匠這點(diǎn)確實(shí)比我強(qiáng),你這么一畫我倒是看出一些門道來,”八爺難得在天工老人這里認(rèn)輸,他拿起一塊麂皮星圖,“你看這里是不是和這里有點(diǎn)像,還有這里空著的,順著這條線好像是都有一個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