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有一篇剛見刊……不對，季行川！你是導(dǎo)師還是我是導(dǎo)師??！”電話那邊的人暴吼。

    季行川的嘴角揚了下，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

    打電話的人叫郭嶙，他讀博期間的導(dǎo)師。

    這小老頭今年接了個海外的合作項目，飛去了a國，要在那兒待一年時間。

    “行，那您問我。”季行川說。

    “我不問你這個?！惫卓扌Σ坏?，“我就想問問，我托你照顧的那個研一新生，你給我養(yǎng)得怎樣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半晌，季行川開口：“額……反正沒養(yǎng)死?！?/br>
    “……？”

    郭嶙是個負責(zé)的小老頭，他有事要出國，卻放不下自己這年新招的學(xué)生。

    所以特地點了其中的一個，讓季行川多加引導(dǎo)。

    男生好像叫方知然，人很清瘦，入學(xué)的時候，臉上戴著一只一看就是書呆子時尚單品的碩大黑框眼鏡，領(lǐng)口拉得很高，掩著白皙的下頜，看不清表情。

    “沒管是吧？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你小子肯定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你手頭那項目，分點給方知然唄，他挺有潛力的，跨考物理，初復(fù)試都學(xué)院第一，本導(dǎo)師嚴選，品質(zhì)保證?！惫渍f，“讓他陪你進實驗室，也給你做個伴?！?/br>
    “行。”季行川拖著點音調(diào)，懶洋洋的，“那我明天聯(lián)系他?！?/br>
    -

    第二天下午，季行川從實驗室出來，坐在電腦前，滑動著鼠標的滾輪，速度瀏覽完了先前沒看完的論文。

    眼睛有些干澀，他拿起桌邊的眼藥水，對著眼睛滴答了兩下。

    閉目養(yǎng)神片刻后，季行川一鏟子從聯(lián)系人列表的深處掘出了小師弟的賬號，編輯了條消息發(fā)過去。

    與此同時，列表有新消息跳了出來。

    來自于他的表弟季澤——

    [嘖嘖]：哥??！今兒的漫展，太好玩了！我在現(xiàn)場，好多神仙coser！

    [嘖嘖]：我拍了好多圖，你品品嗎？

    [季行川]：品品你的期中考試卷。

    [嘖嘖]：哥！哥你怎么變成無趣的大人了。驚恐.jpg

    [季行川]：知道就好。

    [季行川]：年紀大，脫宅了。

    他弟剛初中，正值中二氣息泛濫的年紀 ，但凡本市有漫展，必然一場不落。

    手機又響了聲，季澤又發(fā)了段視頻過來，拍的是漫展場館外邊的那塊地。

    少女正嬌俏地wink，還沖著鏡頭比了個開槍的動作。

    她穿著單薄的粉紫色打歌服，銀白色的長發(fā)垂至腰間，蓬松的裙擺下露著兩條雪白纖細的長腿，腿環(huán)邊上露出點雪色的肌膚。

    那條粉紫色的短紗裙剛好蓋到腿邊，因為微塌腰的弧度，裙紗疊起，再往上，就是一段柔韌纖細的窄腰。

    深秋的風(fēng)大，吹得那段薄紗裙擺顫巍巍地搖，顯得少女的身形格外單薄。

    季行川的指尖停了下。

    這是最近大火的某音游里的角色，妝造表情都琢磨得很還原，這coser小姑娘挺尊重角色。

    [嘖嘖]：我本來想去要個合照的，但剛才這位老師被一條消息叫走了。

    [嘖嘖]：哪個傻逼叫走了我的美神。拳頭.jpg，黃豆哭泣.jpg

    [嘖嘖]：真的很漂亮，可惜哥你沒興趣。

    [季行川]：還有圖嗎？

    [嘖嘖]：……？

    -

    方知然一路疾跑出漫展場館，閃現(xiàn)進了一輛路邊停著的出租車。

    “師傅，a大，飚一個看實力?！彼鴼庹f完，接了個電話。

    “雪花。”朋友問，“剛才那道殘影是你嗎？”

    方知然：“是我，我得回趟學(xué)校，突然接了個‘學(xué)了么’訂單?！?/br>
    “什么玩意兒？”聽筒那邊的人大驚失色。

    “是我的博士師兄在召喚我，突然說想跟我聊聊最近的學(xué)習(xí)情況?！狈街徽f。

    “這么突然。”朋友說，“我正調(diào)著設(shè)備，要給你拍幾張場照，一抬頭人沒了?！?/br>
    朋友：“你就這樣去見你師兄？給他點二次元震撼？”

    “我已經(jīng)速度搞定了。”方知然說。

    短短八個字，包括但不限于沖進了漫展的男廁所，驚艷了一幫目瞪口呆的宅男，卸妝、洗臉、換衣服，以及連滾帶爬地躥上一輛出租車。

    “你可真行。”朋友驚嘆。

    不，不太行，方知然心說。

    匆忙間他的吊帶襪和腿環(huán)都沒來得及脫，只來得及在外邊套一件寬大的運動褲。

    好在人類大腦的開發(fā)程度有限，無人點亮透視技能。

    “研究生可真忙啊?！迸笥迅锌?。

    “還好啦，學(xué)習(xí)也挺有意思的?！狈街徽f，“放心，他不會為難我的，他都懶得管我?！?/br>
    他的同門師兄叫季行川，今年讀博士二年級，a大校園論壇上的頂流。

    光是“如何要到季行川的微信”這個話題貼，他就在論壇上見過幾十次。

    他還貢獻過一條回復(fù)——

    貼了個物理系的考研書單，收獲了一個“作者踩過”。

    伸手黨果然不識好人心。

    他是物理系今年的研一新生，導(dǎo)師出國前，把他扔給了季行川，讓季行川多關(guān)照他。

    方知然覺得，這師兄可能是用意念在關(guān)照他。

    不然怎么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半學(xué)期過去了，他只見過一次季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