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人從后方輕輕地拍了一巴掌，方知然改口：“物理。”

    “我閨女兒學的也是物理學?！贬t(yī)生說，“天天念叨著學瘋了。”

    醫(yī)生翻閱檢查報告：“問題不大，有點畏光，上次發(fā)炎沒好多久，又被光刺激，給你開點藥，然后閉兩天眼睛，等它自然恢復吧，后邊可以再來復查個視力?！?/br>
    “我這會兒好像能看到點影子了，應該好得快?！狈街蛔ド霞拘写?，“走吧師兄，我們回去?！?/br>
    “門在左邊。”季行川說，“走窗，是打算飛嗎？”

    方知然：“……”

    手腕上微熱，是季行川抓上了他的手腕，牽著他一步步走出了病房。

    季行川把他按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坐會兒，姜楓去幫你拿藥了?！?/br>
    方知然眨著滿眼的圣光到處亂看。

    一個想法從腦袋中劃過去，他抓過季行川的手，果然摸到了纏繞的繃帶。

    那別的地方呢，有受傷嗎？

    方知然從手背摸到手指，再從手指摸到胳膊，白皙的指尖劃過鎖骨，停在對方的喉結(jié)邊，又一路向上，停在了對方的下頜邊。

    季行川：“……”

    搞什么，亂摸什么。

    “停手?！彼吐暰?，“真的就一個傷口，你再摸……”

    真就不太禮貌了。

    “但是燒杯碎了啊……”方知然說，“聽聲音碎了很多塊，我按照當時的畫面，在腦海中計算了爆炸軌跡……”

    “抽燒杯碎片的話，秦凡好像比較歐?！奔拘写ㄕf。

    方知然：“……”

    秦凡：“……”

    “你們在干什么？”綁了好幾處繃帶的秦凡問。

    方知然外頭想了下：“盲人摸象？”

    季行川拳頭也硬了。

    “方知然。”秦凡說，“我給你發(fā)了消息，但你沒理我?！?/br>
    秦凡：“過來跟你，說聲謝謝?！?/br>
    如果不是方知然臨時提醒了一句，還強拽了他一把，那么點鎂粉，已經(jīng)足夠給他炸出點事兒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掉層血皮。

    “拉你是順手父愛?！狈街徽f，“但你是不是個傻x，我眼睛傷了，我拿頭看消息嗎？”

    秦凡：“額……”

    “反正……對不起?！鼻胤灿冒脟绹缹崒嵉氖謸狭藫项^，“以前也是，各種對不起。”

    “不關(guān)你事。”方知然說，“你讓老錢來跟我說對不起，你們整個實驗流程有問題，光趕進度，各干各的，缺少溝通，雖然我不喜歡你，但你就是個倒霉的拖地嗎嘍。”

    秦凡：“……”

    “好了好了，走吧?！鄙屏嫉募拘写〒]揮手，讓秦凡快走。

    炸實驗室給秦凡帶來的傷害是暫時的，但小然帶來的傷害是半永久的。

    “好了好了?！苯獥魈嶂凰芰洗貋恚靶∪坏乃??！?/br>
    “走了?！奔拘写ㄕf，“叫車吧，我們回學校。”

    出租車駛?cè)隺大校門，停在物理學院樓下，方知然打開車門，自己下了車。

    “小然在辦公室吃吧。”姜楓說，“我去給你們買飯。”

    “我的卡給你?！奔拘写ㄕf。

    “刷最貴的?！狈街粚χ愤叺臉湔f。

    “師弟，那是楓，不是姜楓?！苯獥魈嵝眩捌贩N不同?！?/br>
    方知然：“……”

    姜楓掃了個共享單車，騎著往食堂方向去了。

    【前方兩步左轉(zhuǎn)?！?/br>
    方知然的耳邊忽然傳來了頗有磁性的聲音。

    【直行至臺階?！?/br>
    季行川沒牽他，只是說。

    【冬季老師為你導航?！?/br>
    “你拉著我走吧?！狈街徽f。

    不逞強了，沒必要啊，他擱這人跟前，臉都丟差不多了，早不要臉了。

    這次，那片溫熱沒落在他的手腕上，對方的手指勾著他的，輕撥了下，若有若無的，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從他手心刮了過去，有點癢。

    接著，他的手指被對方綁著繃帶的手指攥緊了。

    “上臺階?！奔拘写ㄕf。

    他跟著，一路被牽進了老郭的辦公室里。

    “有人嗎？”方知然問。

    “沒人?！奔拘写ㄕf，“坐著吧?！?/br>
    “學院老師在看監(jiān)控，調(diào)查爆燃發(fā)生的原因，甘婉禾跟著過去了?！彼f，“反正是錢門全責，跟我倆沒關(guān)系，我倆等賠償就好了。”

    “老錢那種高壓下的研究生培養(yǎng)模式很容易出問題。”季行川說，“怪我盯得不夠仔細?！?/br>
    “這怎么盯啊?！狈街徽f，“總不能他們每次做完實驗，你都趴地上找鎂粉鋁粉吧。”

    季行川：“……”

    “損失大嗎？”方知然問。

    “實驗室也是輕傷，我們反應快，滅火及時?！奔拘写ㄕf，“碎了幾個燒杯，然后……爆燃附近的實驗臺變黢黑了?！?/br>
    方知然沒忍住，笑出來了。

    他微睜著的眼睛沒什么焦距，長睫毛掩著的眼尾染了點紅。

    趁著人看不見，季行川一直盯。

    男生的眼睛眨了眨，把頭側(cè)到了一邊。

    “別盯著我?！狈街徽f，“我能看見一點點了?！?/br>
    主要是那個被盯著的感覺，讓他的臉頰感覺越來越熱。

    “你手機在這里?！奔拘写ㄍ七^來，“從儲物柜里幫你拿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