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一樣細弱嬌軟的聲音，衛(wèi)戍心都化了。

    “阿肆，備馬車，你跟包子侍奉夫人出門?！?/br>
    包子？是誰？

    石榴一臉迷茫。

    馬車備好，衛(wèi)戍仔細檢查，墊了厚厚棉墊又鋪了雪狐皮，把姜瓷安置進去，又給她蓋了皮毛斗篷塞了手爐，窗子釘了一層望月紗，叫她既能看見外頭又吹不到風(fēng)，衛(wèi)戍這才放她出門。

    “公子怎不陪夫人一同去？”

    暗處，衛(wèi)戎的聲音微弱傳來。

    “難得她高興，我若陪在身邊，叫那起子人瞧見閑言碎語，沒得又叫她不高興。”

    衛(wèi)戍盯著馬車走到胡同盡頭，轉(zhuǎn)彎消失。

    姜瓷把沉甸甸的荷包揣進袖籠，卻摸見了另一個鼓囊囊的荷包。她疑惑摸出來，待看清花色，想起方才衛(wèi)戍扶她上車，想必那時候偷偷塞了荷包進去。她心里頓時滿的要溢出來的柔軟，揭開去看，一袋子一兩的小銀錠子，還有幾張銀票。

    姜瓷從沒試過花銀子，從前過年便是花一個大錢買兩朵絨花也得再三思量。如今衛(wèi)府也算一大家子人，上上下下，要過年自然吃吃喝喝。衛(wèi)戍想必沒什么親戚拜年，但賀旻程子彥或許會來。她尋思著，吃吃喝喝的東西先定下，干果點心蜜餞也必不可少，年下采買眾多，鋪子里她挑好阿肆擠著定，付了銀子出來松口氣。接連逛了幾處，連活禽都定下了，還號了一頭羊半頭牛，定了日子宰好送去。

    待忙完這些，路過布莊，尋思過年得給衛(wèi)戍做兩身新衣裳，遂進去揀選布料。她從前自己做衣裳，是以瞧著身形就能估個大致尺寸，報了尺寸欲交定銀時，石榴一把拉住。

    “夫人，您不給自己做兩身？”

    “不必了，前些日子才做了幾身。”

    “夫人，您瞧那匹，和您給公子選的花色登對，樣式登對。過年了，您和公子是夫妻，也該穿的登對呀！”

    石榴笑的喜氣，說的姜瓷心念一動。

    夫妻，登對……

    她鬼使神差指著那匹料子，也給自己做了一身。

    從布裝出來的時候臉還紅著，忙了半日，背脊隱隱作痛。

    “夫人，對面是茶樓，咱們歇會兒吧。”

    姜瓷正要登車，阿肆指著對面。姜瓷確實也累了，遂點了點頭，帶著石榴進去，阿肆停好馬車也跟進去。小二引領(lǐng)，將她們帶去二樓雅座，卻并沒去廂房。

    姜瓷點了兩壺茶幾碟子點心，逛街過后這么歇著，確實愜意。

    她瞇眼享受沒有片刻，眼前的光忽然暗了下來，抬眼去看，就對上了董泠兒蒼白的臉。

    “你很得意吧？衛(wèi)郎為了你，恨不能殺了我?！?/br>
    “有什么得意的，我相公為了我，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

    姜瓷對董泠兒沒什么可客氣的，依她算計衛(wèi)戍，跟她刻薄都便宜了她。董泠兒臉色又白了白，嘴唇顏色淺淡容顏憔悴，沒帶圍領(lǐng)的脖頸上，一圈青紫。

    董泠兒不請自來，姜瓷的話令她短暫失神后，她竟笑了笑，自顧自坐下。

    “巧遇是緣，我倒想和你說說話?！?/br>
    “我卻沒什么和你說的?！?/br>
    姜瓷起身。

    “怎么，怕了？”

    董泠兒奚落，見姜瓷不為所動就要走，立刻道：

    “同衛(wèi)戍有關(guān)的事，你也不想聽？”

    姜瓷厭惡：

    “從你嘴里說出來的，我也不想聽?！?/br>
    “可這些話，不從我嘴里說出來，他不會告訴你?！?/br>
    第十九章

    董泠兒回頭，幸災(zāi)樂禍的笑：

    “姜瓷，你也不想將來被攆走的時候，連為什么都不知道吧？”

    姜瓷倏然回頭，董泠兒笑：

    “你一定會被攆走的，我的事一旦了結(jié)，你一定被攆走。”

    她的篤定令姜瓷疑惑，莫非被察覺什么？還是衛(wèi)戍……她鬼使神差又坐下。

    “夫人？”

    石榴擔(dān)憂。

    “你和阿肆下去等我?！?/br>
    石榴還想說什么，阿肆卻拽著她急匆匆下去。

    “阿肆，是不是得跟公子說一聲？”

    才下樓，石榴焦急，阿肆卻在走到大門口時忽然站住。石榴茫然抬頭，看阿肆望著一處笑，順著看過去，就在對面酒樓窗戶里看見了她家公子。

    樓上，董泠兒見姜瓷坐下，才露出得意笑容，姜瓷淡然道：

    “說不說？不說我走了?！?/br>
    董泠兒忙收了笑暗自惱怒，卻又不敢再多動作，怕姜瓷真就走了。她有些疑惑，姜瓷當(dāng)街為衛(wèi)戍擋鞭子，命都不要了，該對衛(wèi)戍多情深，但為什么對這樣的事似乎沒多少驚懼？但……只要情深，總有機可乘。

    “這話得從十多年前說起?！?/br>
    董泠兒沉了沉氣，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太上皇尚在位時，有一位宮女所出的敏柔公主，身份低微，二十歲才賜婚，尚公主的也只是四品官家子弟。雍安二十一年太后生辰，刺客行刺，護衛(wèi)被牽纏，黃雀衛(wèi)無奈，扯著敏柔駙馬推過去給太上皇擋刀子，公主竟挺身救駙馬，被刺客所殺。太上皇追封公主，又冊封她的獨女為玉和郡主。后來……”

    董泠兒諷刺的笑笑：

    “沒兩年，駙馬瘋了，火燒公主府，郡主倒逃過一劫，太后把她接進宮撫養(yǎng)，可那時太后已病入膏肓，沒二年薨逝，太上皇禪位，她在宮里，終究一個身份尷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