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子重生記 第4節(jié)
蘇謹(jǐn)山被噎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小兒子和未來的小兒媳婦在“翡翠軒”碰到了,若是送的人是柳四小姐,縱然那“東華紫翠”是個稀罕物,倒也不是不能送。而且聽孫管家說那姑娘并沒有接受,倒和他們打聽到的人品一致,確實是個賢淑守禮的,內(nèi)心對未來兒媳婦更添了一絲滿意。 “再說了,這次劉成這個內(nèi)賊還是我?guī)痛蟾缇境鰜淼?,不僅是他,那個韋掌柜也不是個好東西,不過當(dāng)時人太多,我怕韋掌柜說漏了嘴,道出他和劉成制假的消息,影響了鋪子里的生意,就沒辦他。現(xiàn)在這鋪子既然是大哥在管,就趕緊把人給打發(fā)了吧。”蘇鈺臣閑閑的喝了一口茶,轉(zhuǎn)著手中的折扇,雙眸含笑地看著蘇明霆,卻讓坐在對面的蘇明霆雙手瞬間握緊——韋掌柜可是他真正切切一手提/□□的自己人,竟然,竟然也背叛了自己!還被蘇鈺臣這個草包給當(dāng)面點了出來! 頓時,蘇明霆一張臉上紅紅紫紫,好不精彩! 蘇鈺臣心中冷笑:你不是一向自詡自己精明強干,遠(yuǎn)勝于我么?看來也不過如此,難怪蘇家交到你手上就敗落的這么快!不過在后宅陰私手段上,我倒確實對你甘拜下風(fēng),能想出這種損招來害我! 蘇謹(jǐn)山聽完之后,倒是盯著蘇鈺臣看了好一會兒,見小兒子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眸子里卻有了以前沒有的清明之色,心念一動,卻也沒有對蘇鈺臣再說什么,而是轉(zhuǎn)頭對蘇明霆道:“韋掌柜我知道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那就你自己去處理吧?!?/br> 這里沒說怎么處理,也是保全了蘇明霆的面子,讓他自己私下里去cao作,不在其他掌柜面前失去威信,讓本就忐忑不安的蘇明霆心下稍安。然后蘇謹(jǐn)山后一句話卻讓蘇明霆再次如墜冰窖,本是盛夏他卻仿佛在寒冬似的。 “你處理好之后,翡翠軒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暫時就先管好城南兩家布匹和成衣鋪子就好。你還年輕,還得再多鍛煉鍛煉?!碧K謹(jǐn)山的語氣一點也不重,甚至還寬慰了蘇明霆。 只是蘇明霆的臉色卻一瞬間煞白——城南的兩家鋪子如何和“翡翠軒”比?兩家鋪子的流水加起來都不比不上“翡翠軒”的十分之一??! 蘇明霆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待再抬起頭時,卻又變成了那個風(fēng)清月朗的蘇大公子:“好的,父親!我確實還有很多地方要向父親學(xué)習(xí),之前是我cao之過急,再用人一道上還差父親遠(yuǎn)矣。” 蘇謹(jǐn)山原本對大兒子意見諸多,但是見大兒子這番表態(tài),倒是心里也舒坦了,看向大兒子的眼里又有了慈父之意。 “既然大哥也有鋪子管,那要不老爹也給我一個鋪子管管吧!”蘇鈺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扇子展開給自己扇了扇涼風(fēng),問蘇謹(jǐn)山要一間鋪子,就好像問他晚飯吃什么似的那般簡單。 只是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卻都是神色巨變。 第七章 :紈绔子的進取心 蘇謹(jǐn)山?jīng)]想到,自己這個小兒子居然有一天也會主動要求來管鋪子。 因為蘇鈺臣是王嫻所生,嫡出,再加上又是蘇謹(jǐn)山最小的兒子,自蘇鈺臣生下來開始,蘇謹(jǐn)山就對蘇鈺臣抱有特別大的期望,開蒙以來就聘請名師教導(dǎo),想讓兒子以后能更加順當(dāng)?shù)乩^承這偌大的家業(yè)。 可是從小蘇鈺臣就坐不住三分鐘,還經(jīng)常逃學(xué)出去斗雞走狗,長大了以后又是一心沉迷美色,再一次次的父子說教和對抗間,蘇謹(jǐn)山對這個嫡子是越來越失望。有一次蘇鈺臣又被蘇謹(jǐn)山逮到偷溜出去玩,將蘇鈺臣關(guān)在小祠堂里三天,出來后又是一陣苦口婆心的教導(dǎo),說他也已經(jīng)年滿十六,可以跟著自己慢慢接觸家業(yè),先從幾個小鋪子著手開始熟悉,結(jié)果你猜這個逆子說什么? 蘇鈺臣的話他這個做老子的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他說:“我是蘇家唯一的嫡子,以后這個蘇家都是我的,蘇家的家業(yè)我就是花三輩子都花不完,干什么還這么勞心勞力?老祖宗創(chuàng)下這偌大的家業(yè),不就是讓子孫后代享福么?也就是爹你想不通,還天天早出晚歸,兢兢業(yè)業(yè)!” 可把蘇謹(jǐn)山氣的一個倒仰,手指哆哆嗦嗦指了他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后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滾!” 是的,以前的蘇鈺臣想的很簡單,有他老子在的時候,就讓老子去管事,老子不在了,他以后還能多培養(yǎng)幾個兒子去管家業(yè),他只要做個富貴閑人就好。 如果有現(xiàn)代人知道了這人的想法,簡直就是要拍案叫絕了:妙啊!簡直絕妙!年輕的時候啃老,年紀(jì)大了吭小,這一波不虧! 其實蘇鈺臣這個打算若是運作得當(dāng),倒別說,還真有可能讓他這么逍遙一輩子,只是他忘了自己并非蘇謹(jǐn)山唯一的兒子,更忘了那一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蘇鈺臣那時候看不清,到了現(xiàn)在又哪里還能看不清!蘇家內(nèi)部有自己兩個庶出的哥哥和幾個小娘虎視眈眈,就盼著自己出事好瓜分家業(yè),蘇家外面又有不少勁敵環(huán)伺,競爭異常激烈,其實這個時候就是蘇謹(jǐn)山自己,維持這份家業(yè)已經(jīng)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否則他也不會在壓了大兒子三年后,還是最終松了口,舍出去三個鋪子讓大兒子接管,不是不明白這里的利害關(guān)系,而實在是他自己已有獨木難支之感。 其實蘇家說是江南首富,如今來講也只是空有過去名頭。蘇家真正鼎盛時期還是要在蘇鈺臣的太爺爺?shù)綘敔斈禽叄@江南第一名宅蘇宅也是在蘇鈺臣爺爺那時候大成的。否則以蘇謹(jǐn)山今時今日的本事,還真請不到像秦大師那樣的國手出山,給蘇家園林出圖紙做總監(jiān)工監(jiān)管建造。 蘇謹(jǐn)山已經(jīng)過了不惑之年,人說創(chuàng)業(yè)容易守業(yè)難,當(dāng)年蘇謹(jǐn)山的父親蘇城和就評價過蘇謹(jǐn)山并非生意場上的能人之輩,若是能做到守成已然是不錯。確實這句話也在蘇謹(jǐn)山身上應(yīng)驗了,蘇家的產(chǎn)業(yè)確實已經(jīng)鋪的夠大了,在這個交通不便利的年代,橫跨了整個江南區(qū)域,甚至有幾家店鋪還開到了北方的天子腳下,核心產(chǎn)業(yè)的古董、字畫、首飾玉器布匹更是穩(wěn)坐江南的頭把交椅,同時還要打理棉花水果等價值較高的莊園,在民生日用品行業(yè)也參了幾腳,不可謂生意做的不夠大。 可是就是因為攤子鋪的太大了,一個總舵手想要面面俱到、將蘇家這艘巨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亻_下去,就已經(jīng)及其的不容易??梢哉f,光是守住這份家業(yè),蘇謹(jǐn)山已然是用盡了心血,可盡管如此,江南另外幾家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在數(shù)年的經(jīng)營下來,已經(jīng)開始對蘇家的產(chǎn)業(yè)開始攻城略地,讓蘇謹(jǐn)山更加感覺到分身乏術(shù),手下可用可信賴之人太少!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看著從小在算術(shù)一道上頗有天分、又一直老實規(guī)矩的庶長子求著讓自己管幾個核心的鋪子鍛煉鍛煉,蘇謹(jǐn)山幾番衡量之下,才松了口。 大魏朝對嫡庶之分非常看重,按照當(dāng)朝法規(guī)來講,嫡子可以分到絕大部分的財產(chǎn),而庶子能分到的絕對不可以超過總家產(chǎn)的十分之一。分幾個邊緣小鋪子給蘇明霆是不要緊,哪怕以后這幾個鋪子就給他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若是插手蘇家的核心產(chǎn)業(yè),其實是不太應(yīng)該的,因為核心產(chǎn)業(yè)意味著超乎想象的利潤流水、以及其中的人脈網(wǎng)絡(luò),這樣做其實是有養(yǎng)大庶子的胃口之嫌,長此以往,難保不會兄弟鬩墻、產(chǎn)生隔閡。 只是一來蘇明霆是蘇謹(jǐn)山從小看到大的,他自以為足夠了解大兒子的秉性,二來比起蘇家家業(yè)的敗落,蘇謹(jǐn)山情愿在家產(chǎn)分配之事上冒一點風(fēng)險。 說白了,對蘇謹(jǐn)山來講,蘇明霆哪怕有最壞最壞的心思,那還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血脈,只要他在自己撒手人寰的那一天,到了地下對得起自己的父親、對得起蘇式先祖百年來的兢兢業(yè)業(yè),保下了蘇家的產(chǎn)業(yè),那他這輩子也就值了。 所以面對王嫻的激烈反對,他還是想了辦法讓她松口;同時面對蘇鈺臣的毫無所覺,他既是松了一口氣,又是感覺到更加的失望。 只是如今,他似乎高估了大兒子的管事能力,同時又低估了小兒子的野心。 是的,野心。 若無野心,這么會安插人盯著“翡翠軒”的一舉一動,并且在關(guān)鍵時刻給了大兒子一記悶棍?若無野心,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也要求要幾家鋪子管管,不就是想趁此機會奪回蘇鈺臣原本的權(quán)利么! 蘇明霆這個時候可謂是和他父親心有靈犀了。他也下意識的認(rèn)為,蘇鈺臣是在暗地里要給他使絆子,所以在“翡翠軒”有他的線人,以前的浪蕩姿態(tài)有可能是真,但是不愿意舍棄他的那部分權(quán)利也是真——蘇鈺臣,還是容不得我侵犯他的半分家產(chǎn)! 蘇明霆內(nèi)心似火一般燃燒,那種自己費勁心計、熬盡苦心去夠的東西,被對方輕輕一推就碎了一地的感覺,讓他再次對這個弟弟充滿了嫉恨,從小都是如此!從來都是如此! 蘇明霆其實遺傳了他小娘劉姨娘和蘇謹(jǐn)山的優(yōu)點,很有種公子如玉的翩翩儒雅之風(fēng),只是此刻他的面容有了一瞬間的扭曲,雙眼如同餓狼一般狠狠的盯著蘇鈺臣,雖然那副猙獰的樣子轉(zhuǎn)瞬即逝,可還是讓蘇鈺臣捕捉到了。 “呵呵,看來我以前確實太天真了,還以為你真是一個好大哥,讓你接管了蘇家那么多的產(chǎn)業(yè),以為你喜歡做生意,我喜歡逛青樓,大家各得其所,可誰知道你的心竟然夠狹小,血脈親情也半分不念,那么這輩子,就也休怪我不講情面了!”蘇鈺臣心中如是想到,同時,他這次想要接管店鋪另外一個意圖,則是想要振興蘇家,光耀門楣! 蘇鈺臣總是對這次的重生心中有不踏實之感,自己漂泊那么多年,又莫名其妙一朝重生,重生的地點還是在蘇家祠堂,他琢磨來琢磨去,總算是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蘇家祖宗門不待見他,所以都不接他入陰曹地府,讓他重生而來,自然是要他破解蘇家?guī)资旰蠹移迫送龅膽K烈局面,而不是讓他再重來一次胡搞八搞的。否則,他怕再一次孤零零漂泊在人世間,那樣的日子實在太過可怕和難熬,他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所以這一回,他是絕對不能再讓蘇明霆接手蘇家的生意,讓他把蘇家給賣了! “你要管哪個鋪子?“翡翠軒”的話,我怕你.......”蘇鈺臣已經(jīng)在“翡翠軒”做了那么多事情了,蘇謹(jǐn)山以為小兒子意在這個店鋪,只是他對小兒子的不靠譜是已經(jīng)有了深刻體會的,只怕他是一時興起,到時候這么大個鋪子真的交到他手里,他又和以往一樣只顧著從鋪子里挑首飾撈錢送給外面亂七八糟的女人,那到時候這個鋪子給了蘇鈺臣,可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不過蘇謹(jǐn)山還沒說完,蘇鈺臣就揮了揮手:“用不著,用不著。我只是先試試,翡翠軒那么大,到時候萬一搞砸了可就不好看了。老爹你就把那個東街的米鋪給我好了?!?/br> 蘇鈺臣的話誠實的可怕,讓蘇謹(jǐn)山噎了一下,真的是不知道說這個孽障什么好,原本對他抱有的一絲期待轉(zhuǎn)瞬間又化為怒意:“滾滾滾,你給我滾遠(yuǎn)點!” 蘇鈺臣昨天剛被他老爹揍了,身體反應(yīng)快過大腦,看到蘇謹(jǐn)山舉手就想著往書房外面逃,逃到一半又折返回來要句準(zhǔn)話:“老頭子,那米鋪還是給我的把?” 蘇謹(jǐn)山氣的胡須都要吹出來了:“給!你現(xiàn)在就給我消失!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蘇鈺臣得了準(zhǔn)話,歡快地就往外面跑了??粗€杵在自己面前的蘇明霆,蘇謹(jǐn)山也沒好氣道:“你也走吧,回去好好反省反??!” 蘇明霆擺上恭敬的正色,行了一禮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只是剛一出門,他就眉頭一皺,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加快的腳步顯示了主人此刻內(nèi)心的不平靜。 第八章 :娘的好大兒 蘇明霆沒有走九曲十八彎的錦繡長廊,而是直接頂著烈日來到了云煙樓,他小娘劉姨娘的院子。 垂手立在門外的丫鬟看到是大少爺過來了,連忙挑起珠簾讓蘇明霆進去,只是蘇明霆個子高,平日進門還樂意彎一下身子,這時候心里裝著事情,一不留神就讓一串珠簾給打了一下臉龐。 那珠簾打在臉上,冰冰涼涼,連個紅痕都不曾有一下,卻讓蘇明霆瞬間大為光火,雙眼一瞪,明明外頭艷陽高照,可是小丫鬟還是覺得被大少爺?shù)难垆h一掃,自己就如同入了數(shù)九寒冬的冰水之中一般。 “到大管事那邊自己領(lǐng)罰去?!碧K明霆聲音不高不低,卻嚇得小丫鬟一下子慌了神,還想著求饒,就被劉姨娘身邊貼身伺候的春蘭給攔了下來,用眼神示意她趕緊領(lǐng)罰,不要再找不自在了。 新來的小丫鬟不知道大少爺?shù)钠?,伺候了劉姨娘快十年的春蘭可是曉得,這位爺看著是個好說話的,實際上脾氣主意大的不得了,今兒個肯定是不痛快了,誰敢上去觸霉頭? 蘇明霆說完話看都不看小丫鬟一眼,徑直往屋子里走去。 云煙樓是座兩層的小樓,周圍假山流水環(huán)繞,上到二層推開西窗就可以看到一處不小的人工湖,到了晚上若是只開著窗睡,哪怕是盛夏,都會覺得有些寒涼。劉姨娘一個小小的姨娘,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主子,竟也可以獨占一座小院,除了因為蘇家有錢之外,也還因為本身劉姨娘就是幾個姨娘間最受寵的。 劉姨娘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父親還中過秀才,只是后來家中遭了災(zāi),父母親人俱亡,她只能自賣自身,從而進了蘇府,被蘇謹(jǐn)山看中,納進了房里。 蘇謹(jǐn)山對讀書人天然有著好感,愛屋及烏,對秀才之女的劉姨娘也更高看了幾分,劉姨娘本身相貌也嬌艷,又知情識趣,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斷過寵愛,知道她畏熱,蘇謹(jǐn)山直接將煙云樓給了劉姨娘,并且一到夏季冰塊是從來不缺的。所以這個時候蘇明霆一踏進來,就感覺到陣陣涼意沖了過來,讓他心里的煩躁也去了一些。 劉姨娘原本半躺在美人榻上,見兒子過來了,連忙笑盈盈地坐直了起來,讓人看茶。 “今兒個這么熱,你怎么這個時候跑來了?”劉姨娘見到兒子額頭上出了汗,擔(dān)心這一冷一熱的要得病,忙不迭就要給兒子擦汗,卻被蘇明霆拉過帕子自己胡亂得擦了幾下,扔在了桌上。 劉姨娘見狀,就知道兒子心里有不痛快的事情了。見狀笑了笑,自己輕輕端起花茶喝了一口才道:“怎么了這是?誰惹了我們家大少爺了?” 蘇明霆見屋里只有他小娘的兩個心腹丫鬟,心中的惱怒也遮掩不住了:“還能有誰!我那翡翠軒的鋪子管的好好的,今天三弟一去,父親直接把這個鋪子給我擼了下來!” 劉姨娘聞言漂亮的丹鳳眼一下子睜大,原本要拿起來的一塊綠豆糕被她直接扔回了盤子里,擺盤精心的一盤糕點就這樣四散開來,再不復(fù)剛剛的精致。 “怎么就把翡翠軒的差事給擼走了,那其他兩個鋪子呢?”劉姨娘急的眼前發(fā)黑,那可是“翡翠軒”??!一家鋪子要抵十家鋪子都不止!一個月的流水就能有上萬兩的進出,蘇明霆不過剛剛管了小半年,孝敬給她的銀子就五千兩之多!如今這個肥差一下子被擼走了,劉姨娘能不著急上火么! 況且,當(dāng)時母子兩個廢了多大的勁,才拿到那幾個鋪子的,原本的籌劃就是等拿下了這個鋪子,慢慢經(jīng)營,一步步取得蘇謹(jǐn)山的信任,如今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br> 難道,她兒子就這樣失去了角逐蘇家產(chǎn)業(yè)的機會了?! 蘇明霆知道他小娘的人手都是困于內(nèi)院,對外面的事情并不清楚,便也只能耐下性子將事情前因后果從頭講了一遍。 等聽完之后,劉姨娘心里頭的大石頭落下了一半,但是依舊怒不可遏,尖細(xì)的柳眉蹙起,忍著氣壓低聲音道:“這肯定是王嫻這個賤人的手筆!當(dāng)初就死活不讓你接手鋪子,現(xiàn)在看你做出了點成績就百般算計刁難,搞不好這個劉成和韋掌柜都是她暗地里找人買通的!不就是仗著有個好娘家!” 王嫻的娘家王家是蘇州城的一個大豪紳,在蘇州城很是有一番地位,王嫻是家中唯一的嫡女,自小千嬌百寵地長大,就是身子骨不太好,嫁給蘇謹(jǐn)山之后三年未有孕,才讓劉姨娘有了可乘之機,先她一步生下兒子,否則就憑王家的權(quán)勢地位,蘇家是斷不敢讓妾生子生在正室前面的。 劉姨娘這樣一說,蘇明霆頓時感覺豁然開朗——是?。∷K鈺臣能有什么本事,還能火眼金睛抓出翡翠軒的內(nèi)jian?十之八九就是一出賊喊捉賊!一時間,蘇明霆只覺得更為惱怒,終日打雁,竟然被雁啄了眼! 劉姨娘說罷,又冷笑了兩聲:“不過他們母子的手段也就這樣了,你不是說你父親把米鋪交給他管了么,那你也不用客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br> 蘇明霆沉吟了一番,也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劉姨娘輕輕握住蘇明霆的手,柔聲道:“霆兒你莫急,在你父親面前還是要恭順孝勉,他最是喜歡你這一面,幾次在我面前夸贊你。這次也不是你的錯,是王嫻母子欺人太甚,你只管做好你自己,你父親那邊我會對他講的。”枕頭風(fēng)一貫最為強勁,既然當(dāng)初能把翡翠軒吹給了蘇明霆,這次沒道理吹不回來。 這廂劉姨娘和蘇明霆母子兩個暗自商量計策,那廂王嫻和蘇鈺臣母子兩個也正在一起吃午飯。 王嫻畢竟是掌管了蘇家的內(nèi)宅,消息自然要比劉姨娘要靈通,原本就記掛著兒子的身體,不滿陳家幺兒把兒子哄騙走了,怕兒子又到外面花天酒地的。畢竟兒子雖然現(xiàn)在年紀(jì)輕,但是酒色畢竟傷身啊! 如今竟然聽說兒子不僅僅沒有出去闖禍,反而把蘇明霆的差事給擼了,那可叫一個大快人心,讓人拍手稱贊! “兒子,你吃吃這個三寶雞,味道不錯?!蓖鯆菇o蘇鈺臣夾了一筷子雞rou,又滔了一碗冰鎮(zhèn)過的銀耳桂花湯端到蘇鈺臣手邊。 看著王嫻給自己忙前忙后,自己卻沒有多吃幾口,連忙讓她別忙活了:“娘,你也吃,我都這么大人了。你多吃幾口才是正經(jīng),看你瘦的,你多吃了我才放心?!?/br> 王嫻心里一熱,感覺兒子今天真的特別乖順,往常自己要是多煩他幾句,早就不耐煩對她大小聲了,何時還知道關(guān)心自己吃什么了?這心情一好,就胃口大開,陪著蘇鈺臣又添了小半碗飯,才放下了筷子,喜的陳嬤嬤跟什么似的。 王嫻自小身子骨不太好,家長又就這么一個女兒,自然是如珠如寶地愛著,可以說王嫻的頭十六年都是過的十分順?biāo)斓摹5亲詮募捱M了蘇家,又要管家、又要cao心自己的身子難以受孕,只能捏著鼻子讓劉姨娘先她有子。待后來有了蘇鈺臣,王嫻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可是這兒子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陳嬤嬤是王嫻的奶嬤嬤,一路看著王嫻從一個在家中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到如今成了一個中年婦人,日日醫(yī)藥不斷、眉頭緊縮,和蘇謹(jǐn)山也不過是相敬如賓,維持著表面上的夫妻情分,實在讓人可憐可嘆。 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見到自家小姐那么高興了!陳嬤嬤立在一邊,只覺得此刻自己心里也舒坦。 蘇鈺臣上輩子最是知道最疼愛自己的人是王嫻,對自己是予取予求,所以有時候自己最壞的脾氣都給了自己的娘親。后來他死了之后,王嫻更是一日日枯槁下去,沒兩年就也撒手人寰了。她走的時候,蘇鈺臣就陪在她旁邊,一遍遍地喊著“娘”,可是那時候王嫻再也聽不見了。 那是蘇鈺臣最不想回憶的過去,所以看著如今還是滿頭黑發(fā)的親娘,他覺得務(wù)必要讓娘親的身子骨好起來,心情疏朗起來,萬不可像以前一般郁結(jié)于心。 “娘,你放心,兒子現(xiàn)在長大了,可以幫你分擔(dān)家里的事情了。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就盡管和我講,等以后你兒媳婦過門了,你也可以和你兒媳婦講,別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這樣不好?!?/br> 大夫是好多次都和她講過,她是憂思過度再加上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身體才會如此情形,可是以往家里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哪里有她能不去憂思的份?沒想到今天兒子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感動的王嫻差點落下淚來。 “我明天就去那個米鋪看看,好好整頓一番,我可不是胡亂選的這個鋪子,我知道這個鋪子這幾年一直是在虧損。到時候你可瞧好了,我必然讓老頭子心服口服,讓他放放心心以后把蘇家的家業(yè)交給我!” 這話說出去,說實話,真沒一個人敢信的。但是王嫻卻聽了頻頻點頭,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甚至還馬上表態(tài):“你管鋪子歸管鋪子,可千萬別累壞了自己。到時候做生意不趁手,娘這邊的嫁妝銀子還有很多,你只管和娘講?!?/br> 陳嬤嬤聽得眉心一跳——小姐啊,你這些年來被小少爺哄騙去的嫁妝銀子還少么?這不會,又是小少爺?shù)男率侄伟桑?/br> 這,也不無可能?。?/br> 蘇鈺臣半點都沒推拒:“行,到時候我要是缺銀子了就和娘講?!?/br> 王嫻欣慰地點點頭:“是該如此!”說完,忍不住輕輕撫了一下蘇鈺臣的頭發(fā),感嘆道:“玉兒長大了,懂事了,是娘的好大兒了?!?/br> 蘇鈺臣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話是好話,怎么就突然覺得哪里有些別扭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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