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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錫琮終是蹙了蹙眉,未及開口,卻聽她一字一頓問道,“或許我該這么問,周元笙果真有不能生育的隱疾么?” 她挑釁的態(tài)度,僭越的稱呼并沒能引發(fā)他一星半點的慍怒,良久的沉默過后,她看到李錫琮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那是我騙她的話,她一直信以為真?!被腥缫坏谰薮蟮年幱百咳宦湎?,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她拼命張口喘息,喉嚨中發(fā)出嗬嗬的笑音,半日才竭力出聲道,“多謝你直言相告?!彬嚾慌e起酒盞,甜膩芳香的味道融入了腹內(nèi)充溢的苦澀,凝結成一團無解的怨望,漸漸滴入愁腸。 一顆心向無邊無盡的黑暗沉去,腦中卻有前所未有的洞明,趁著他不再相欺不再隱瞞,她就勢追問道,“我不問那些你眼下不能說,不愿說,也不會說的問題。我只想知道,來日你會如何對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已決意將他放棄?” 李錫琮擺首,隨即將自己杯中酒飲下,方平靜應道,“不是,我不能承諾你一定護他周全,但我一定會盡力?!?/br> 任云雁神情倏然一震,旋即點頭道,“好,我信你?!彼嗳坏咕圃亠嫞畔卤K,面頰之上已有了幾分灼燒的熱度,她知道自己眼中亦有著濃郁的癡妄,便吃吃笑了起來,“今日我回家,母親對我說了許多話。本來我只是滿心驚怕,可聽完那些話卻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一些我根本做不到,也永遠不可能做到的事。你從來不曾信過我,只是到了今日尚能吐露真言,我也算得償所愿。” 她眼波柔媚,內(nèi)中隱含淚光,唇角卻揚起輕柔的弧度,笑意流觴。她知道自己目下該有怎生的情致,可是凝目面前之人,便只看到他淡然的神情,無有歡喜無有動容,亦全無一絲悲憫。 “早前他們告訴我,你曾上書求先帝賜婚,你是真心想要求娶我的?!彼χf道,眼角卻有淚水滑落,“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因為我從前是真的相信這話。你現(xiàn)下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主動求娶過我?” 如花美眷將她所有的生動,所有的哀怨盡數(shù)展現(xiàn)在他面前,笑容淚光相間,足以令他堅忍的心倏忽跳動一下,可也不過只是一下而已。他平靜搖首,親手打碎綺年玉夢里的幻相,“沒有,我從來沒有主動求娶過你?!?/br> 四年來所有的事皆對景,所有的算計皆契合,她終于知道自己在這場婚姻里、在她的家族中承擔著何種角色。 酒盞顫抖搖蕩,酒樽傾倒于地,他不阻攔也不相勸,任由她喝光。他看著淚水溢滿她的臉,她伸出涂滿艷色蔻丹的食指,指著自己,搖曳笑道,“他們打得好算盤,竟以為你會被我迷住,可笑我初時竟也信了。四年里你待我忽冷忽熱,時好時壞,我尚且不曾懷疑過,只當你性情如此,且安慰自己,好男兒是不該總流連于閨閣中的。我如此自欺,方能安度過這些年的歲月,也因著如此自欺,所以看不清你的心。” 聲音漸漸低下去,她的手頹然落下,“說到底怨不得旁人,路是我自己揀的,若非我一意要嫁你,也輪不到你們這一番算計?!彼鋈荒ㄈッ嫔蠝I水,仰首笑道,“賭輸了就該認命。我只是個真心愛慕過你的尋常女人,沒有你們那些玲瓏剔透心腸,謀算不到日后之事。從今往后,我不出這個門,也不會去理會外間人。我只會記得,也只要你記得,你親口應承過我,會全力護住我的孩子?!?/br> 話已至此,李錫琮默然頷首,良久站起身來。略略整了整衣衫,凝目看向她,其后忽然向她長揖一記,竟是一揖到地。 她不過慌了一慌,隨即便徹悟起來,欣然含笑著接受了他的歉疚。這樣也好,他用如斯方式結束了他的相欺,也斬斷了她對他的相纏。 李錫琮一禮行罷,不復多言,轉(zhuǎn)身向外走去。方至門旁,身后突然掠過一陣風,腰身一暖業(yè)已被她緊緊抱住。她將臉貼在他背上,輕柔摩挲著。他聽到她顫抖著哀求道,“別走,再陪我一刻,你看著我入睡,很快的不會耽擱太久?!?/br> 他緩緩轉(zhuǎn)身抓住她的手,四目相對,他從她漾滿淚水的雙眸中清楚的望見了自己,青衫看似磊落,眉宇依稀清澈。 任云雁和衣躺在床上,看著李錫琮不遠不近的坐在一旁。窗外秋聲慘淡,秋雨綿綿。他不笑不語,臉上的輪廓硬朗如昔,這是她起初愛上的模樣。 然而她到底清楚了,那不過是一道虛假的幻象,一個至為可笑的誤會。他不是她心里無畏的少年英雄,不是頂天立地的兒郎,那個她心底愛著的人,只該去夢中尋覓,只存在于她曾經(jīng)的青春記憶里。 只是她不會再對他說,如同有些話她永遠不會說出口,那些母親央求她做的事,她并非不能做不愿做,因為她依舊懷著怨懷著恨。可是她和他不同,她只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女人,她終是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任云雁闔起雙目,一顆淚滴懸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將墜未墜。過得一刻,她似乎笑了一笑,那滴淚便自眼角滑落,滑過她的云鬢,滑進如霧青絲間,落進她尚未做完的流年綺夢里。 ☆、第79章 俯仰有愧 李錫琮步出東院時雨尚未停,他亦懶得撐傘,只信步朝雨中走去。水氣將廊下燈光映出一片朦朧的紅光,零星的雨滴灑落在他臉上,不一時便匯聚成兩道水流。 一路之上皆有值夜內(nèi)臣望見他,因見他并沒打傘,忙趕上前欲為他遮雨,他皆擺手拒絕了。直到進得上房院落,在檐下站定,他方才有些猶豫起來,自己帶著這樣一身濕冷的寒氣去叨擾房中之人,會否令她覺得這樣的秋夜格外凄涼,格外難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