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擰眉擔(dān)心道：“楚jiejie，你不會趕我回去吧？”

    阿嫣“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就算五花大綁捆回京城，你既存了這念頭，也還會再逃出來。從軍衛(wèi)國自然很好，不過這事要入籍，還是征得祖父首肯好些。你寄人籬下實在不便，先安置在客棧吧，你寫封家書，我也修書回京。若祖父允準(zhǔn)，也就沒后顧之憂了。”

    她這般通情達(dá)理，徐秉均大喜。

    遂同掌柜說了一聲，到近處的客棧安置。

    阿嫣既問清來龍去脈，消了擔(dān)心，遂出了客棧，乘車徐徐回府。

    遠(yuǎn)處，一輛華蓋香車停在路邊樹蔭里，瞧著她走遠(yuǎn)了，才像車旁隨行的仆婦道：“是她嗎？”

    “奴婢去王府時瞧見過，沒錯兒。”

    “去客棧打聽一下，她藏的是什么人，別是相好的少年郎吧。”女子的慵懶的聲音隔簾傳來，笑得輕浮。

    第21章 誑語   楚氏雖貌美多姿，卻年弱稚嫩。……

    仆婦去客棧打聽，很快就回來了。

    風(fēng)拂過長街，搖動婆娑葳蕤的細(xì)長柳枝，亦將華蓋香車?yán)镅拿F香片味道送出錦簾。

    她恭敬站在車邊，隔著簾子屈膝為禮。

    “奴婢找掌柜細(xì)細(xì)問過了，住在里頭的是個京城來的少年，長得眉清目秀，瞧起來跟那位似是熟人。掌柜的還不知道那位的身份，只當(dāng)是尋常的高門女眷，想必是她有意瞞著。”

    “那男的叫什么？”

    “掌柜嘴巴緊得很，簿子也不讓人隨便瞧，奴婢怕打草驚蛇讓人起疑，沒敢使銀子多問?！?/br>
    “那就罷了?！?/br>
    “姑娘若是好奇，奴婢再想想法子？”

    車廂里面沉默了片刻，錦衣華貴的女子才掀起一角簾子，“她畢竟是王妃，雖是替嫁過來遭人議論的，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咱們何必趕著去觸霉頭？那個秦念月不是一直惦記著王爺么，你設(shè)法把消息透露給她。若那兩人真有貓膩，她豈會輕易放過？”

    仆婦聞言笑了，“還請姑娘示下。”

    “就說是鬼鬼祟祟的跟人密會，不管是會情郎，還是給京城傳遞消息的，她都會上心。若那位真是聽了皇家安排，到王府后院里當(dāng)眼線，私自傳遞消息，沒準(zhǔn)兒咱們還能立個功。記著，事情有眉目之前，別驚動老太妃。”

    “奴婢明白。”

    仆婦恭敬應(yīng)了，而后朝車夫比個手勢，馬車轆轆而行，搖動四角垂著的香珠流蘇，在街角處拐往魏州城最繁華的珠市。

    ……

    春波苑里，阿嫣喝了盞茶潤喉之后，便讓玉露研磨鋪紙，提筆給京城修書。

    徐秉均少年意氣性子執(zhí)拗，雖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的，卻頗有傲骨，不肯太受人照拂，每日仍去畫鋪里賣畫賺盤纏。從軍的事他也深思熟慮，來魏州沒多久就問清楚了河?xùn)|募兵的事，只等徐太傅點(diǎn)頭允準(zhǔn)，攢下足夠的傍身之物即可投筆從戎。

    為免被視為靠裙帶入伍，他還請阿嫣勿將此事告訴旁人，最好別讓人知道他跟王妃的關(guān)系，想要一刀一槍靠自身建功立業(yè)。

    這般志氣，比京城紈绔高出太多。

    阿嫣自是應(yīng)了，瞧他孤身在外也能周全，稍微放心了些，書信里雖沒敢勸徐太傅，卻將徐秉均這一路的經(jīng)歷都寫了。

    沒帶半個隨從孤身千里遠(yuǎn)行，雖不慎被偷了盤纏，卻能尋到盜賊，足見有自保之力，已不是當(dāng)初稚弱頑劣的孩子。且他放著京城的錦衣玉食不要，窩在畫鋪的窄小鋪?zhàn)由蠑€盤纏，又將募兵之事打探得清晰分明，連從軍后會吃哪些苦都問清了，可見心意之堅決。

    徐家祖父聽了，或許能放手讓他闖一闖。

    阿嫣待墨跡盡數(shù)干透，折好信箋，拿蠟封了，往她的小私印上哈了口氣，鄭重蓋了上去。

    而后交給玉露，命她寄往京城。

    盧嬤嬤在旁瞧著，不由笑道：“王妃這私印還是徐公子刻的呢，年紀(jì)雖小，手法卻老道。如今私印管事了，他羽翼漸漸豐滿，又是有主意的人，想必能給徐家再添份榮光?！?/br>
    阿嫣瞧向窗外，目光落向枝頭飛鳥。

    “終歸是都長大了，總要撐起自己的天地。連我都成了臨危受命成了王妃，他那樣有志氣，不會困在書齋里消磨光陰的?！?/br>
    感慨罷，趕著傍晚之前去瞧婆母。

    待晚間回來，卻意料之外的瞧見了整日不見蹤影的謝珽。

    ……

    謝珽這幾日確實十分忙碌。

    ——為著演武的事。

    謝家靠軍功立府，麾下有十?dāng)?shù)萬雄兵猛將，平時厲兵秣馬從未有半點(diǎn)懈怠，除了真刀真槍的上沙場，兩年一次的入冬演武也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對戍衛(wèi)州城的那些折沖府而言，除了偶爾被調(diào)去邊地練手，這是試煉身手的絕佳時機(jī)。

    于王府而言，這算立威之舉。

    演武的頭一日會有場盛大的立旗儀式，遍邀河?xùn)|麾下的要緊官員和出挑的折沖府都尉們，也會請周遭節(jié)度使的幕僚屬下觀禮。雄兵猛將們在演武場一展雄風(fēng)，擺出謝家領(lǐng)兵的威儀，能令河?xùn)|麾下的官員將士愈發(fā)忠心，也可令別處軍將領(lǐng)教威勢，不敢隨意侵犯。

    往后若生異動，或許還能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此等大事，謝珽哪會懈怠？

    這陣子他與二叔謝瑁、三叔謝巍分頭奔波，就是挨個檢看參加演武的兵將，親自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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