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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只是不會說好聽的話,其實心里可好了,半點兒壞心眼都沒有,只要誰對她好,她就會掏心掏肺的回報?!?/br> “這一年她不在,我都可想她了,就怕她嘴笨脾氣倔,在外面吃虧。” “姐夫,你一定要好好待她?!?/br> “我今天也看出來了,姐夫是個好人,面冷心熱!”他牽著謝珽的衣袖,笑瞇瞇的仰頭,不見平素的頑劣不馴,唯有乖巧的討好,“姐夫這樣威風八面,又有本事,肯定會照顧好她的對不對?” “將來我長大了,一定報答姐夫!” 燈籠夜色下,他說得極為認真。 謝珽先前探查楚家時,便知阿嫣雖出身高門,這些年過得卻頗委屈。這回在楚家住了兩日,也將情勢瞧得分明。 老夫人偏心短見,長房也不是善茬,阿嫣的母親吳氏雖也有幾分慈和,卻是個重男輕女的。唯有楚元恭還算公允,也肯為阿嫣打算,可惜失于剛骨,在老夫人yin威之下,并不能時時護著女兒。至于阿嫣的長兄,也是聊勝于無。 卻未料,這小舅子年紀雖不大,卻是個有良心的。 謝珽不自覺蹲身,握住他年弱的肩膀。 “為何跟我說這些?” 楚宸低頭遲疑了下,卻還是硬著頭皮道:“我聽人議論,說先前的信王妃是嫁進王府后過得不好,抑郁而死的。還有誠王妃,聽說也過得不太好。姐夫也是王爺,又比他們都氣派,我怕jiejie……” 他抿了抿唇,沒敢說下去,只是眼巴巴望著謝珽,眼睛里藏了擔憂。 這雙眼生得跟阿嫣有幾分像。 謝珽對這年紀的孩子其實甚少有耐心。 哪怕是親弟弟,謝琤在他手里也是挨揍受訓居多,沒怎么享受兄友弟恭的和藹態(tài)度。 然而此刻,謝珽眼底卻露出了溫和。 他摸摸小舅子的腦袋,用一種少年人做約定的語氣,鄭重道:“我答應你,定會好好待她。” “嗯!姐夫最好了!” 謝珽一笑,拍拍他肩膀,“行了,快回去。以后若有空,我再帶她回來?!?/br> 楚宸喜笑顏開,同他辭別后,轉(zhuǎn)身回府。 踏進府門前,他又回頭看了謝珽一眼,見他仍站在原地,尚未上馬,又揚了揚手,“我等你們?!?/br> 謝珽抬了抬手,等他進了府門,才策馬轉(zhuǎn)身而去。 其實,既至府門,原該進去坐坐的。 但阿嫣不在,他懶得應付。 這府里人丁還算興旺,但他看得順眼的,大抵也就岳父楚元恭和這個小舅子了。 實在沒必要多登門。 …… 翌日,夫妻倆收拾行裝從隨園出來,辭了太師府眾人后徐徐出城。 七月已盡,城外秋高氣爽。 先太師過世的時候,朝廷明面上瞧著尚且過得去,葬禮和修繕陵墓等事也都由禮部和工部幫忙cao持,選了一處風水寶地風光下葬。通往陵墓的路也特地修繕過,沿著平緩的山道逶迤而上,兩側風景極好。 謝珽命人在道旁停留,只帶了徐曜和陳越跟隨在側,與阿嫣同往陵墓拜祭。 這是世間最疼愛阿嫣的人。 光風霽月,胸襟萬里,阿嫣曾在醉后靠在他懷中,說過許多祖孫間的舊事。 謝珽對他亦頗敬重。 兩人恭敬祭拜,阿嫣從前每隔一兩月就會和徐太傅來此處看望,這次闊別整年,自是格外想念。哪怕斯人已去,此處只剩青松陵寢,坐在旁邊,瞧著熟悉的草木山巒時,心里仍有種奇異的安寧。 如同幼時徐太傅在這里給她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舊事一樣,閉上眼睛,腦海里仍能浮現(xiàn)祖母模糊的容貌。 她抱膝坐在旁邊,秋風里神色安寧。 謝珽陪著她祭拜之后,很有眼色的去附近看篆刻的碑文了,阿嫣獨自陪著祖父,小聲的說一些心里話。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有些暫且不能跟謝珽坦白的話語,盡可在祖父跟前傾訴,哪怕無人回應,這個地方也能讓她尋到心底的答案。 直到日色近午,兩人才前往別苑。 那里,徐太傅等候已久。 徐元娥昨日就已興沖沖的來別苑等著了,徐太傅亦讓人搜羅山間新鮮的菜蔬,整治了一桌簡單卻美味的小菜。 兩處見禮后,徑直去草廬用飯。 謝珽有點沉默寡言。 阿嫣既猜到了謝袞之死的背后隱情,見識過河東軍將對京城的恨意,自然知道他的心結所在。她是先太師的孫女,跟永徽帝拐著彎呢,尚且身份尷尬,最初頗受冷落,徐家祖父位居太傅,在謝珽心里自是跟永徽帝關系極密的。 以謝珽的冷傲脾氣和刻骨恨意,今日能陪她過來已是難得了,她自然不敢多奢求。 用飯時,便有意給他添湯布菜。 好在謝珽并未表露。 偶爾徐太傅搭話,他即便端著慣常的威冷姿態(tài),不似私下里親近,卻也不至于令場面尷尬。言語神情,都跟在御前的客氣差不多。 更多時候,則是阿嫣和祖孫倆聊天。 從京城的瑣事到徐秉均從軍后的經(jīng)歷見聞,哪怕有家書往來,終究不及當面說得細致。徐秉均那封厚厚的書信里,其實還提了些兒女似事,不過畢竟是少年人的心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徐太傅不好當著謝珽的面多說,打算晚上再跟阿嫣單獨細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