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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在劍南的那幾日,也曾嘗過周希遠傲然輕蔑的態(tài)度,后來雙方交手,謝珽負傷,更曾仇怨。 如今反客為主,再無需收斂。 謝珽甚至未動用刑具,夫妻倆只是往門口一站,周希遠瞧見毫發(fā)無損的阿嫣和龍驤虎步的謝珽,便已悔得腸子都快爛了,臉色更是鐵青。得知謝珽已遞信于周守素,欲以他為質(zhì),讓劍南束手聽令,差點給氣死過去。 可惜身體太好,不至于輕易斷氣。 若想尋死,就更不可能了。 謝珽做著兩手打算,若周守素肯為長子而俯首稱臣,便留著周希遠性命當(dāng)人質(zhì);若周守素不念親情,沒了人質(zhì)的價值,便可從周希遠嘴里嚴刑審問劍南的布防等事。這樣要緊的棋子,自然是要好生吊著性命的。 周希遠孤身被縛,只能氣得干瞪眼。 謝珽則命人備了斗篷馬匹,趁著信使前往劍南,周守素尚未來談的間隙,待阿嫣賞玩岷州雪景。 這日晚間,刺史設(shè)了場晚宴。 是謝珽點了頭的,名為接風(fēng)洗塵,實則是謝珽犒勞這趟隨他在劍南出生入死的部下們。 陸恪重傷,尚且不能挪動,只能在屋里將養(yǎng)。 旁人的傷陸續(xù)恢復(fù),對著滿桌佳肴,在官驛后面的園子里觀舞飲酒。 謝珽與阿嫣端坐在上首。 擒到周希遠之后,謝珽便已想好了在外如何交代阿嫣的這場劍南之行,這會兒便無需金屋藏嬌,連屏風(fēng)都無需多設(shè),只坦然并肩,與她一道用宴觀舞。岷州與魏州相距千里之遙,風(fēng)土人情不大相同,物產(chǎn)飲食也別具風(fēng)味。且因地方偏僻些,在京城等地也不多見。 此刻菜肴列于長案,琳瑯滿目。 阿嫣從前甚少碰到這一帶的飲食味道,如今頭回嘗到許多菜式,味道口感獨特,倒是別具一格。 遂歡喜品嘗,亦敬眾人勞苦。 只不過謝珽在外素來威冷,哪怕是慶功宴這樣的場合,他穿一身玄色錦衣,腰纏蹀躞坐在那里時,觸目冷硬威儀。 眾人不敢造次,喝得頗為收斂。 阿嫣自然瞧得出來,待酒過三巡時,便暗中戳了戳咫尺距離的謝珽。 謝珽會意,旋即站起身,只說他今日有些乏累了,欲與王妃先回客舍歇息,讓眾人自管熱鬧喝酒,不醉不歸。 而后攜妻飄然而去。 眾人恭敬相送,刺史還欲送他回房,被徐曜極有眼色的攔住,而后重提酒壇,將細致酒杯換成大碗,開懷暢飲。 月光下,謝珽亦醉意微醺。 這地方雖比鄰劍南,終歸還是隴右的地界,民風(fēng)比之別處稍為彪悍,也最愛喝烈酒。譬如今晚,除了給王妃單獨備了綿軟香醇的果酒,旁人所飲的,都是州府里藏了好多年的珍品烈酒,喝起來痛快得很,勁兒也不小。 好在謝珽酒量不淺,被敬酒后半壺入腹,醉意剛好微醺。 臘月歲深,風(fēng)吹得刺骨。 他將阿嫣裹在寬敞的斗篷里,踩著昏黃的燈籠光芒回到住處,里頭燈火通明,炭盆稍暖。 仆婦褪去,謝珽反手掩上了屋門。 阿嫣以王妃之尊赴宴,也被敬了不少酒,雖說都是果釀的,到底也不是甜汁兒,這會兒雙頰微紅,眸色微微迷離。 “夫君在外面,當(dāng)真是名聲兇悍?!?/br> 她解了大氅丟在旁邊,笑吟吟睇向謝珽,不無打趣的道:“我剛來的時候,他就拿了好些玫瑰香露給我沐浴,器物陳設(shè)無不精美,又奉上許多首飾,做派比在府里還奢侈,實在不像旁人說得窮鄉(xiāng)僻壤。今日才知,是從前給鄭獬跑過腿,怕夫君清算舊賬呢?!?/br> 鄭獬那些偷雞摸狗的作為,如今想來已頗遙遠。 謝珽解衣斟茶,答得漫不經(jīng)心,“此人雖汲營了些,拿來當(dāng)一州刺史,本事卻還行?!?/br> 說著話,舉杯欲飲。 還沒送到唇邊,就見阿嫣坐在桌畔,仰著腦袋眼巴巴看他,遂中途改道,躬身送到她唇邊道:“渴了?” “嗯。”阿嫣就著他的手喝盡。 謝珽含笑,“不如再喝兩杯?他孝敬了好幾壇,都還沒開封。” “才不!”阿嫣趕緊搖頭,燭光映照下臉頰更紅了,“母親說,摻著喝酒更容易醉。何況,方才夫君喝的酒,我聞著都覺得烈。你瞧徐曜他們,都有人喝出汗來了。”因覺得屋中甚熱,又起身往里面走,欲寬衣沐浴。 謝珽跟在后面,給她講解,“有些地方苦寒,喝烈酒能暖身?!?/br> “是么?我試試。” 阿嫣回過神,隨手便摸向她額頭,果然覺得額頭微燙,半點不像是剛從冷冽寒風(fēng)里走來的人。 指尖再挪,臉頰也熱乎乎的。 她笑而頷首,才說了句“果真不假”,手指便被謝珽握住了。男人酒意微醺,臉上也染了稍許醉紅,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攫住她,早已不復(fù)慣常的清冷,反倒似藏了火苗,低聲道:“給我寬衣呀,太熱了?!?/br> 明明是尋常至極的事情,卻因微啞的聲音和誘哄般的語氣,平白勾出曖昧。 阿嫣陷在他的目光里,那點酒意也從耳梢蔓延到了眼角。 “你先松開手呀?!?/br> 長睫微垂,潮濕軟嫩的唇悄然牽起,她嫩白的耳尖被酒意熏熱,如同染了淡淡胭脂。 謝珽果然松了手,張開雙臂。 阿嫣遂為他解去蹀躞,放在旁邊的高幾上,又埋首去解盤扣,欲將外裳脫去,讓他換上寢衣去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