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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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在城頭血污處縱談戰(zhàn)局,唯有李善還在料理傷員,漸漸遠去,只有蘇定方跟在身邊打下手。 一直忙到黃昏落下,一片黑暗,李善才捶著腰直起身,雖然基本都是輕傷,但也需要包扎處置……腰實在有點受不了,在醫(yī)院雖然也累,但主要是兩條腿。 回到住處,李善看看桌上的飯菜,只隨口扒了幾口飯,有點懷念前世的加班……雖然累,但完事后能吃頓好的。 有時候是一頓任你吃到飽的火鍋,有時候是色香味美的大餐,有時候是滿嘴流油的烤串…… 李善努力嚼著口中發(fā)干的粟飯,抬頭看見對面的蘇定方和旁邊的馬周都大口大口吃的挺香……只能在腦海中拼命回想有一次大搶救之后的烤全羊,那味兒…… 有的菜實在是沒辦法,但火鍋似乎可以……雖然沒了辣椒的火鍋就等于沒了靈魂。 李善在心里發(fā)狠,等回了長安,一定要去藥房多買點調味品,弄個火鍋底料出來。 “六昊,吃好了?”李善實在沒精力抱著,只能任由這小胖墩兒抱著自己的大腿。 “想吃rou……那實在沒辦法,我這也沒rou?!?/br> “呃,要么讓你jiejie揍你一頓?” “嗯嗯,我說的……被揍一頓就能吃rou!” 李善一邊隨口敷衍,一邊在心里琢磨,這次帶出來的手術器械都是讓朱瑋找鐵匠打制的,不算太好用,而且容易鈍,回頭找李道玄幫忙,讓工部大匠打一套……不,得多打幾套。 對門的周氏過來收拾桌子……因為李善身邊的親衛(wèi)都撒出去各司其職了,燒飯做菜以及洗衣之類的雜事都是周氏來料理的。 蘇定方起身行禮,馬周猶豫了下也起身避開,只有還在想事兒的李善盤腿坐在那兒,周氏伸手去拿他手邊的碗筷,纖纖玉手都在發(fā)顫,小臉紅的…… 馬周眼神詭異的盯著李善,不確定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這毛頭小子別看年紀不大,卻是個花叢老手! 天地良心啊,李善前身因為那張臉,從小到大就沒談過……當然了,他自稱是因為家境貧寒,需要專心學業(yè)。 倒是后來跟著導師、同事出去洗過幾回腳……這也叫花叢老手,頂多只是理論家。 但馬周已經認定了這一點,不說其他的,身處鄉(xiāng)野,都要從教坊司弄個千嬌百媚的美婢來侍候,平日里閑聊頗多深意,儼然是個老手。 蘇定方似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略為解釋了幾句后去了對門,晨則省,昏則定,這是規(guī)矩。 馬周咳嗽兩聲,身子前傾,“雖容貌秀美,雙十妙齡,但卻是蘇定方的義母!” 李善茫然的抬頭,愣了幾秒鐘才聽懂,不禁拍案而起,“一介文人,腦子里全都裝了些什么?!”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罵了幾句,回想了下周氏那張精致小臉,彎彎的桃花眼,以及曼妙的身姿,李善瞄了眼對門,壓低聲音道:“蘇定方有名將之姿,某視之為兄……” “嗯,倒是記得你幾個月前提過一事。”馬周不屑道:“嶺南故人,欲為妻,后為母?!?/br> 李善一時啞然,這是他說的笑話……看中了,談上了,準備娶過門做老婆,最后成了自己的后媽。 但這次真的不行,我是真的拿蘇定方當兄弟看……難道以后讓我拿蘇定方當兒子看? 就算我看把蘇定方當兒子,但蘇定方肯拿我當義父? 馬周嘿嘿冷笑,“一路南下,每次歇息,你連雙腿磨損都不顧,先要去馬車查探蘇母傷勢……實則另有他意!” “一旦閑暇,總要左顧右盼,似在尋人……你以為旁人都是盲者?” 李善的臉都僵住了,聲音都在顫抖,“你,你……他……他們……” 馬周忍笑低聲說:“周氏,深州人氏,家中頗有資,但也只是小門小戶,去歲六月劉黑闥破深州,周氏被高雅賢擄走……” 李善精神一振,兩眼放光,也就是說周氏其實是被高雅賢搶走的,這個義母的名義有點虛無啊。 李世民能為了安撫大族,不顧世人譏諷納弟妹楊氏,我也不能讓李二專美啊,為了安撫蘇定方這樣的名將……這點小小犧牲,我也能承受! 看李善那副精神抖擻的模樣,馬周忍笑忍得挺辛苦的,剛才還在擔心偷窺被人發(fā)現(xiàn),這會兒估摸已經在盤算怎么上手了。 發(fā)現(xiàn)對面馬周臉上的詭異神色,李善正襟危坐咳嗽幾聲,“去取燈籠來,陪某去巷子走走?!?/br> 負責病房那邊的都是生手,雖然李善緊急培訓過,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就在這時候,外面?zhèn)鱽硪魂嚭窟罂蘼暎∨侄諆阂贿吙抟贿呌昧ν现杈赐@邊來,周圍鄰居全都冒出來了,就連蘇母都出門了。 凌敬無奈的瞪著李善,“你與某孫兒說些什么渾話?!” 李善怔了下,六昊一邊抽著鼻子一邊說:“jiejie打……rou……吃rou……” 一旁的中年人是凌敬的次子凌莘,小聲解釋了幾句……李善都無語了,這小胖墩兒了不起啊,執(zhí)行力這么強?! 李善只不過隨口說了句,讓你jiejie揍一頓就能吃rou……那意思是傷病號能吃小灶。 結果呢,已經吃完飯的六昊跑回家一把將jiejie六女推倒,后者干脆利索的將弟弟揍了頓……然后六昊就抱著凌敬的大腿非要吃rou。 李善瞄見角落處有人影閃動……好吧,那小女孩不會誤會了吧? 看場面尷尬,蘇母招手笑道:“六昊,來來,嬸嬸這兒有rou……還不去抱來。” 周氏紅著臉蹲下身子,蹲在李善的兩腿之間……沒辦法,六昊兩只手死死拽著李善的衣衫褲子呢。 李善趕緊向蘇母拱手道謝,后者還是傷員,是有rou食配額的,這一塊兒就蘇母一人配rou食,連李善都沒這資格……雖然這標準是李善自己定的。 周氏勸了半天都沒作用,最后只能回屋取來一個碗,將不多的rou片一點點的喂給六昊,小胖墩子一直吃完了才松開手。 呃,周氏的腿都蹲麻了,被圍觀的李善都臉紅了……倒不是被眾人圍觀,而是發(fā)現(xiàn)馬周這個不要臉的本來站在側面,居然眼神詭異的慢慢繞到了李善背后。 也不知道周氏的技術和小蠻比起來……李善甩了甩頭,不能想,不能想,那畫面一出來,都有反應了! 鬧了好一通兒后,李善才脫身去了巷子,馬周、凌敬、蘇定方都跟著一起去看了看。 側面的炊房還在忙著,隱隱聞到rou香,惹得馬周咽了口唾沫,李善罵了句……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馬周也挺委屈的,要不是你那日拼命將一鍋rou塞進我嘴,我至于看到rou就胸口發(fā)悶嗎? 穿屋繞巷,一間間病房巡視過去,李善理所應當?shù)氖盏綗o數(shù)感謝……在蘇定方、凌敬、馬周看來,這是視兵如子的典范,在后兩人看來,李善有刻意招攬人心的嫌疑。 不過李善本人倒是沒什么感覺,前世每天早上都要巡房,只不過那時候自己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而現(xiàn)在自己是走在最前面。 蘇定方提著燈籠走在最前面,黃橙橙的光芒驅散黑暗,李善笑了笑,招呼了聲,接過了燈籠。 南丁格爾手提油燈,被稱為“提燈女神”,李善心想自己提著燈籠,回頭讓館陶縣記在地方志上,說不定自己在后世論壇上也能混個男神的名號呢。 邁過門檻,光線的映射下,將自己影子拉長映在了對面的墻壁上,李善突然愣了下。 猶記得在大學時期看南丁格爾的宣傳視頻,傷病員說每當油燈由遠而近,我們都掙扎著親吻她那浮動在墻壁上的修長身影,然后再滿足地躺回枕頭上……李善登時打了個寒顫。 “最后一間了?!币慌缘闹彀诵Φ溃骸袄删判?,我們哪里敢不尊郎君吩咐?!?/br> 李善正要開口,卻聽見里面有響動,立即拉開門一個箭步竄了進去。 房間內四張門板,最里面的那個傷兵身子顫抖,口中嗚嗚作響。 拿過燈籠細看,李善臉色難看的很,傷兵口鼻歪斜,嘴角泛起白沫,手腳在不停抽搐。 “是羊角風?” 李善沒吭聲,只默默站在那,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如此寒冬,也阻攔不住病毒的蔓延入侵,自己已經盡量用各種方式去降低可能的發(fā)作率,運氣也不錯,前面巡視的將近百名傷兵都運氣不錯,但這運氣顯然沒有降臨在這個傷兵身上。 “救不了?” 李善垂下頭,眼神中帶著無助,破傷風在這個時代是絕癥。 凌敬喝道:“戰(zhàn)場乃立尸之所,你盡心盡力,百般籌謀,只能說人力不可勝天,何以如此自哀?” 李善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站在那兒,一直到傷兵沒了氣息被抬出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懷仁 抬頭看了眼,往日的點點繁星大都消失,似乎烏云密布,田留安加快了腳步,走進了箱子。 兩日鏖戰(zhàn),劉黑闥在突厥人的逼迫下大舉猛攻,雖然一直沒能有什么進展,但兵力優(yōu)勢是擺在那兒的,城內唐軍的傷亡不少小,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已然入夜,但田留安這等沙場老將也是要在城內轉一圈的。 現(xiàn)在,只剩下傷兵營了……田留安心里琢磨,那李善自稱懂些醫(yī)術,又有淮陽王作保,才將這條巷子拿到手,不知道內情究竟如何。 親衛(wèi)提著燈籠走在前面,田留安邁進宅子左顧右盼,神色頗為詫異。 田留安出身山東章丘,前朝隨軍攻高句麗,后聚集鄉(xiāng)勇在章丘起事,先后投王世充、李世民,戰(zhàn)場經驗豐富,見識也算廣博,但從未見過這樣的傷兵營。 在田留安的印象中,傷兵營多半是偌大的營帳、大廳中,傷員排排相連,極為擁擠,墻壁、土地上到處都是血跡、污漬,臭味熏天,甚至還會有老鼠到處亂竄……一句話,生存條件極為糟糕。 別說傷員了,就是沒受傷的士卒都忍不了。 但現(xiàn)在呈現(xiàn)在田留安眼前的是讓他從未想到的一幕,院子里干干凈凈,青石板上別說血跡,就連污漬都沒有,橫架著的長桿上懸掛著好些衣服、布條。 一路往里走,田留安注意到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口大缸,里面轉滿了清水。 每個病房大小不一,但最多只有四個傷兵,田留安細細觀察,傷兵身上穿著干干凈凈的衣衫,床榻、門板上鋪著厚實的被褥,房間內幾乎聞不到異味,而且能隱隱感覺到有微風吹動。 “那兒砸了個洞?!币粋€傷勢較輕的士卒半起身指著南邊的墻壁,“李郎君讓人砸的,說有好處?!?/br> 田留安微微頷首,摁了摁門板上的被褥,“不冷?” “不冷。”傷員一咧嘴,“李郎君適才也問了呢。” “李郎君來過?”苑竹林忍不住問了句。 旁邊一個傷員答道:“下午來了次,特地叮囑人飯菜要給rou食,晚飯后又提著燈籠來了次,應該還沒走呢?!?/br> 田留安呵呵笑道:“聽聞李郎君醫(yī)術不凡,你們這次倒是有運道?!?/br> “將軍說的是,小的肚子被捅了刀,本以為沒救了……”一個躺著的傷兵勉強露出個笑容,“李郎君說了,只要十日內無礙,必能生返關中?!?/br> 苑竹林遲疑了下,“大人,李郎君是醫(yī)者?” 田留安也遲疑了下,“淮陽王贊其精于醫(yī)術,但李郎君自稱只是略懂……” 門外響起一陣輕笑,田留安轉頭看去,馬周正忍俊不禁。 其他人不知曉,他馬周卻是知道的,李善自稱略懂算術,結果折騰出了算盤;略懂武藝,結果兩個照面撂倒了尉遲寶琳;自稱略懂行商,結果弄出了個供不應求的東山酒樓。 開膛破肚,活人性命……馬周熟讀史書,只記得東漢末年名醫(yī)華佗有此技藝,可惜《青囊經》早已失傳。 “馬先生。”田留安微微點頭示意,“李郎君呢?” 馬周側頭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凌敬、蘇定方,“已然查問了一遍,剛剛離去?!?/br> 頓了下,馬周補充道:“田總管但凡有令,只需吩咐就是,負責傷兵營的范十一、朱八等人均是李郎君親衛(wèi)?!?/br> 目送馬周離去,田留安正準備繼續(xù)巡視,身后的傷員贊道:“范十一那小子倒是好命,跟上了李郎君?!?/br> 看田留安回頭看來,傷員解釋道:“范十一、范三哥等人原是淮陽王麾下,奉命送李郎君南下……李郎君已然許他們投入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