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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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李世民急信送至館陶,最終……已經(jīng)快六十歲的凌敬被逼著出山,隨李道玄親自奔走河北各府。 為此,凌敬對李善頗為不滿……這也是李善要來接人的原因。 看凌敬對李善的態(tài)度好像不太客氣,魏征更加奇怪了,李善也不在乎這些,那些事都是能公開拿出來說的,而且村中決定遷居長安的人得百多個,這種事也不可能一直瞞下來。 聽李善簡短的講述了一遍,魏征贊道:“突厥肆掠,義憤援手,又以醫(yī)術(shù)活人……難怪凌公以懷仁相贈。” 凌敬有些無奈,只能捏著鼻子點頭。 “劉黑闥授首,這段時日多虧凌公安撫,使殘兵棄械,歸為鄉(xiāng)民。” 面對魏征的刻意恭維,凌敬冷笑道:“若只是劉黑闥起兵也就罷了,突厥劫掠河北,就連貝洲也難以幸免,玄成在長安倒是坐得??!” 魏征也沒啥話好說的,話說的難聽,嘴巴又毒……因為魏征也是山東人氏。 不過這老頭向來就是這樣,不然當(dāng)年在夏王麾下也不會人緣那么差勁。 關(guān)鍵還是人家凌敬說到點子上了。 你李建成壓制秦王,自許親征,卻遲遲拖著不肯出兵……這么多年來,河北戰(zhàn)事連綿不絕,但貝洲向來少遭兵亂,而這次突厥寇貝洲,引得山東士族頗為不滿。 而魏征也沒道理去指著凌敬,人家心憂鄉(xiāng)梓,安撫百姓,難道還出錯了? 就算消息傳入京中,就算凌敬公然投入秦王府,圣人也不會因此責(zé)難……東宮更沒理由了。 略略寒暄幾句,凌敬就轉(zhuǎn)身離去,他和魏征當(dāng)年雖為同僚,但并不熟絡(luò)……呃,事實上,魏征是被竇建德?lián)锶サ摹?/br> 李善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這兩天他的作息時間不太規(guī)律,畢竟同居生活……也是第一次啊。 好不容易吃到rou了,一到晚上……心思就在什么時候把地面打濕上了。 睡得遲,而且還是睡之前長時間耕地,自然起得遲了。 就在眾人準(zhǔn)備入城的時候,突然城門口傳來一陣sao亂聲,有刀刃出鞘聲,有憤怒的嘶吼聲,清河令親自率人趕過去。 好一陣喧鬧后,李道玄大步走過來。 “嗯?” “昨日就聽說了此事?!崩畹佬吐曊f:“清河崔氏旁支霸占他人田產(chǎn)、莊子,鬧起好大一場風(fēng)波。” 李善懶洋洋的縮著身子,找了個地方曬太陽,沖著魏征努努嘴,“玄成兄巡視山東,安撫百姓,這等事不可不管?!?/br> 都不用琢磨,戰(zhàn)亂之后,世家大族兼并田地,正常cao作而已,這是古代幾千年都難以避免的。 張玄素補充道:“突厥入寇貝洲,過清河縣時洗劫莊子,家破人亡,唯獨一子幸存,后被劉黑闥所部裹挾南下,魏縣一戰(zhàn)后淪為俘虜,數(shù)日前返鄉(xiāng),發(fā)現(xiàn)莊子田地均被崔氏旁支所占,上告無門,適才持刀入城被搜捕?!?/br> 李善和魏征的神色都變了變,對視了眼。 當(dāng)初在魏縣外的俘虜營地里,魏征可是許諾發(fā)放口糧,降卒歸鄉(xiāng),立得安置,許家人團聚。 魏征瞄了眼那邊,崔昊已經(jīng)過去了,琢磨了下低聲問:“玄素兄,崔氏以何名義相拒?” “附賊?!?/br> 李善噗嗤笑道:“玄成兄,此事你還真不能不管呢!” 魏征臉有點黑,剛到清河就碰到這種事,之前他在魏縣可是鄭重其事的許諾過,皆免其罪……總不能說了不算吧? 想到可能要和清河崔氏發(fā)生沖突……魏征有些頭痛。 但問題在于,如果此事不能妥當(dāng)處置……或者魏征站在清河崔氏這一邊,消息傳開,安撫山東肯定是沒問題了,但安撫百姓……很可能會失敗。 俘虜歸鄉(xiāng),家產(chǎn)被奪,誰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劉黑闥? 劉黑闥第一次起兵,還能說是因為夏王竇建德被毫不留情的斬殺。 但劉黑闥第二次起兵,也能席卷大半個河北,一路打到黃河邊,多少州府復(fù)叛相附,相當(dāng)一部分的原因在于,齊王李元吉、洛洲總管李瑗等唐軍將領(lǐng)搜捕劉黑闥余黨,殺其人,奪其產(chǎn),趕盡殺絕。 魏征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向城門。 李善倒是不在乎這些,反正馬上就要返回長安了。 張玄素嘆道:“清河崔氏名列五姓七家,但畢竟傳承日久,總有不肖子孫?!?/br> 這太正常了,想想紅樓里的那些賈氏族人就知道了,李善等了好一會兒,看事兒還沒完,上前看熱鬧。 一個青年正被捆得死死的丟在角落處,巡視山東的兩位……崔昊是幫親不幫理,站在族人一邊,魏征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難看了。 一個莊子加不算太多的田產(chǎn),在清河崔氏眼里自然是沒什么分量的。 但問題在于,清河崔氏始祖是西漢初年定居此地,快一千年了,人口繁衍極盛。 這些產(chǎn)業(yè),在崔氏旁支眼里,卻是一塊肥rou……更何況,都已經(jīng)吞進肚子里,如何肯吐出來? 好吧,就算吐出來,但也不能在這時候……魏征幾乎是逼著崔昊讓崔氏旁支交出田產(chǎn)。 不過,正在看熱鬧的李善沒想到,自己只是看熱鬧,麻煩卻主動找上了他。 被捆得死死的青年用憤慨的視線盯著魏征……雖然后者是在幫他說話,但在青年看來,是你魏征當(dāng)日許諾,俘虜歸鄉(xiāng),皆免其罪……更別說自己家破人亡,是被裹挾南下。 就在這時候,青年突然激動起來,身子猛地彈起,復(fù)重重摔在地上,只顧著扯著嗓子吼道:“李郎君,李郎君!” 在場諸人中,除了李道玄這位宗室子弟之外,只有李善一個姓李的。 片刻后,無數(shù)道視線集中在正仰天打哈欠的李善身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為難 這叫什么事??! 李善一頭霧水的上前仔細打量了幾眼,依稀有點眼熟,旁邊的周二郎倒是認出來,附耳小聲嘀咕了幾句。 這位苦主姓方,排行老四,平日他人喚他方四郎,前段時日李善安排人手管理俘虜營地,此人因粗通文墨,懂些算術(shù),被安排做了個管事,做事頗為賣力。 自李善抵達魏縣之后,雖然沒有刻意籠絡(luò),但在俘虜營地中有著極高的聲望,而俘虜們也通過種種端倪知曉,這位李郎君在唐軍中地位不低……別說魏縣令了,就是魏洲總管田留安巡視,李善也是與其并肩而行。 如落水后真的看到了稻草……方四郎自然要死死拽住這根稻草,一旁的仆役下人已經(jīng)將其嘴巴死死堵住,但方四郎還是像條上岸的魚一般在拼命掙扎。 目睹這一切的魏征面沉如水,一方面是崔氏豪奴太過跋扈,完全沒將自己放在眼里,當(dāng)然了,其中也有崔昊的因素。 李善不出面還好,一出面……崔昊的態(tài)度更加蠻橫,前日被羞辱,今日就要報復(fù)回來,他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 另一方面是方四郎苦苦哀求的目標(biāo)……不是自己這個奉命巡視山東的太子洗馬,而是尚未出仕的李善。 似乎那一幕又出現(xiàn)在眼前,俘虜營地中,自己口若懸河說的嗓子眼都在冒煙,俘虜們完全不信,但李善點頭之后,俘虜才會半信半疑。 這是魏征惱火的地方,但也是讓李善頭痛的地方,自個兒是真心不想攬這件破事……土地兼并,哪個朝代都免不了啊。 轉(zhuǎn)頭四顧,崔昊和魏征的立場截然不同,崔氏族人自然是站在崔昊那邊,而其他幾個人……張玄素怒目而視,凌敬冷眼旁觀,李道玄及其麾下幾員將校有點漫不經(jīng)心。 李善身邊幾人,馬周盯著崔昊,嘴里念念有詞,蘇定方默然無語,而周二郎忿忿不平……這是有原因的。 李善有些遲疑,之前已經(jīng)得罪了崔昊,而魏征一力拉著自己北上貝洲……路上還在想著,可能火候還沒到呢。 但路上魏征就算流露出招攬之意,也沒明確表示直接替太子招攬,也沒有提及入東宮任職……李善對此還算勉強滿意。 如果現(xiàn)在自己接手這件事……如果接手,必然順從心意,為方四郎做主。 往小里說,這是對自己仁義之名的再升華,也是在維護自己的人設(shè)。 往大里說,這是在安撫山東百姓……使戰(zhàn)亂不起,不是什么壞事。 但問題在于,這樣一來,雖然不能說得罪了整個清河崔氏,但卻將崔昊這個東宮太子千牛得罪到家了。 之前火候不到,如若接手,怕是火候要過了……鍋說不定都焦了。 在眾多凝重視線的注視下,李善來回踱了幾步,眼神閃爍不定,低聲問:“多少田產(chǎn)?” 李道玄一怔,他可是不管這些事的,張玄素上前幾步,“兩百余畝良田?!?/br> 李善使了個眼色,走到拐角處。 跟上來的是清河令崔虔,此人是清河大房子弟,是崔宗伯長子崔休后裔,前隋冀州刺史崔儦幼子,與前隋越國公楊素乃是姻親。 李善來到這個時代一年多了,與隴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均有來往,知曉世家大族中,并沒有后世印象中所謂的族長這個位置。 如清河崔氏,分為六房,定居在貝洲的是清河大房、清河小房兩支,同氣連枝,族中大事均由族老商議,話語權(quán)要么依靠在朝的官員,要么是已然致仕的官員,當(dāng)然也要考慮在族中的威望。 換句話說,只要不鬧大,李善是不需要面對整個清河崔氏,甚至不需要面對清河崔氏中某幾個重要人物……當(dāng)然了,崔昊不在其列,這貨是肯定要得罪了的。 適才亂糟糟的一片,李善已經(jīng)知道,那位奪了方四郎的崔氏族人,是崔昊的嫡親堂弟。 清河令崔虔三十歲上下,雖是嫡系子弟,但性情謙和,只用詫異的視線打量著李善……他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但今日一見,諸多名士在場,還有李唐宗室淮陽王,但所有人都在等待這個少年郎的決定。 這樣的分量,讓崔虔不禁心驚。 李善指了指不遠處的周二郎,“此人原是定州人氏,去年劉黑闥攻破定州,家破人亡,不得已從賊,后洛水大戰(zhàn)后,劉黑闥逃竄草原,此人回鄉(xiāng)……” “懷仁的意思是……” “自然是家產(chǎn)均被當(dāng)?shù)睾雷逅肌!崩钌戚p聲道:“此人不忿,雖無惡行,但也不得已淪為賊寇,后隨劉黑闥破定州……” 李善首先點出了最關(guān)鍵的一點,若是世家大族皆如此……很難說河北局勢能不能穩(wěn)定下來。 崔虔也能聽出李善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家產(chǎn)被霸占,周二郎淪為賊寇,隨劉黑闥破定州,那霸占了周家產(chǎn)業(yè)的大戶,只怕下場堪憂。 鄉(xiāng)間豪族自然不能和清河崔氏這等望族相提并論,但道理是一樣的。 “不過兩百畝田地而?!崩钌频吐暤溃骸拔褐蕖⒓街轃o主良田多著呢,劃一片就是?!?/br> 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崔氏將莊子、田畝還回去,許其在魏洲、冀州占田……李善沒有這樣的權(quán)力,但想辦成這事,卻不難。 李善這是軟硬皆施,先點出這件事可能導(dǎo)致的惡劣后果,再指出平息風(fēng)波的方法。 和平解決,這是李善最好的選擇,人家方四郎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這時候視而不見的話…… 哎,李懷仁這個仁義為先的人設(shè),就得塌方了。 崔虔苦著臉說:“占了莊子的是小房十三,幾日前將兩百畝良田獻入族內(nèi)為祭田……” 李善臉一沉,祭田,那一族的根本。 獻上去還好說,但想撥出來那就麻煩了,至少面前這個清河令是沒這能力的。 那廝倒是jian猾的緊! 頓了頓,崔虔低聲說:“要不在魏洲、冀州劃一片……” 這是在提議,你李善有能力占田,干脆在其他地方占一片田產(chǎn),讓方家遷居過去算了。 這也是個辦法,雖然方四郎肯定要受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