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2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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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近處,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莊子,里面盡是各式用紅磚搭建的宅子,莊子外頭用紅磚建成長長的圍墻。 但最讓人意外的是,大門處的里里外外,穿著各式服裝的商賈幾乎擠得沒落腳的地方了,裴懷義忍不住偏頭道:“途中就聽人提起,幾乎可比長安東西兩市,這李懷仁倒是不怕他人舉告!” “不過小事,懷仁得圣人青睞,又有平陽公主相助?!崩罡哌w嘿嘿一笑,“五日前,第一批商隊回程,那時候,此市已然建成,商賈云集而來?!?/br> 李高遷這么殷勤……裴懷義當(dāng)然猜得到,這位老友八成在其中是有份子的,不然也不會寫信邀自己來一趟。 不過,如此盛況,裴懷義也是蠢蠢欲動。 但即使蠢蠢欲動,但裴懷義也沒有急,而是細(xì)細(xì)問起各類事。 這方面李高遷就不太懂了,索性將瞄見的馬周給扯了過來……馬周這段時間被李善用的跟拉磨的毛驢似的,天天腳后跟都要砸到后腦勺。 “郡公,這位是……” “噢噢,原來聞喜裴氏?!瘪R周行了一禮,心里咯噔一下……懷仁還真有手段,這算是把河?xùn)|裴氏給拉下水了! 裴懷義……聽聽這名字,就知道和被裴世矩塞進(jìn)天策府的裴懷節(jié)是兄弟,至少是嫡親的堂兄弟。 馬周陪著兩人進(jìn)了大門,介紹道:“南面全都是庫房,存放各類貨物,畢竟如茶、鹽之類的貨物不能受潮,更不能受雨?!?/br> “北邊全都是單獨隔開的宅子,以供眾人商議貨價,登記造冊,折算抽水……” 李高遷往北邊看了眼,登時喜笑顏開,人頭聳動……要知道雖然只是百抽二,但耐不住量大啊,他在其中是能分五成利的。 再往前走,裴懷義聽見陣陣馬嘶聲,指著東邊問:“那邊是馬欄?” “是?!瘪R周湊近了點,“自云州回返,良馬最為……” 裴懷義不禁連連點頭,如今李唐缺良馬,一匹馬的價格相當(dāng)昂貴,而從塞外攜帶貨物回程,馬的利潤最高,而且也相對方便。 李高遷突然正色道:“如今朝中缺馬,懷仁設(shè)市,為朝蓄馬,此為國事?!?/br> 裴懷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兒又沒外人,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給誰聽? 又聊了幾句后,裴懷義問起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酒肆也在這兒?” 馬周引著兩人往東北角去,這兒墻高巷深,繞了幾個圈才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處,外頭有幾個青壯按刀巡視。 “久聞玉壺春之名?!迸釕蚜x目光閃爍,“只是不知產(chǎn)量如何……” 馬周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那就要仰仗足下了?!?/br> 裴懷義矜持一笑,并不謙虛……私設(shè)酒坊,購買糧食,不可能通過公開的渠道,而在河?xùn)|道,只有如聞喜裴氏這樣的大族才有這樣的能力和渠道。 在馬周的引路下,三人抵達(dá)東邊的一處大宅,剛邁進(jìn)門,裴懷義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嚷嚷。 “世人皆言,東山李善仁義為先,今日一見,卻大失所望!” 裴懷義腳步一頓,隨即笑道:“志尚兄也到了!” 坐在胡凳上的中年人暗罵一聲晦氣,起身行了一禮,“沒想到懷仁與河?xùn)|裴氏也有交情!” 馬周的視線和李善撞了撞,都有點想笑……呃,其實這話兒說的也不錯。 這交情,深的都沒法說呢! 裴懷義視線在眾人身上一掃,立即確定了目標(biāo),上前兩步笑道:“山東建功,詩才驚世,醫(yī)術(shù)精湛,如今又見理政手段,三叔的確善于薦人?!?/br> 這是好話嗎? 應(yīng)該是在說我愛阿堵物吧? 李善嘴角動了動,行了一禮,“不敢當(dāng)?!?/br> 今日在場的除了李善之外,還有三位,分別是太原王氏、解縣柳氏、河?xùn)|薛氏三家的子弟……這三家都有子弟與李善是舊交好友。 王仁表就不用說了,去年山東戰(zhàn)事中,李善救出了柳濬、薛忠,而且柳奭、柳亨這對叔侄和李善關(guān)系也不錯,在平康坊見面次數(shù)不少。 但這幾家在武德年間都沒辦法與一門雙相的聞喜裴氏比擬,裴懷義一進(jìn)屋就掌握了局勢,和李善寒暄之后,與眾人笑談幾句,時而提起舊事開懷而笑,時而提起貨物貴賤價格。 李善笑看著這一幕,間或與馬周交換個……這家伙太上道了的眼神。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分贓(上) 李善不是個喜歡做計劃的人。 或者說,他不喜歡做短期計劃,特別是那種環(huán)環(huán)相扣,前因后果的計劃,因為他在這方面吃過虧。 因為在本身沒有太多資源的情況下,每一步都有可能碰到意外情況,每一次碰到意外情況都會產(chǎn)生影響……所以,只需要確定長期目標(biāo),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就好了。 碰到意外,那就解決意外。 將聞喜裴氏西眷房拉下水,這是李善提前安排好的,但他沒想到,如此豐厚的利潤,加上自己宣傳的太過火,將太原王氏、解縣柳氏、河?xùn)|薛氏也吸引了過來。 這三家的到來是個意外,也讓李善處于劣勢,不過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個意外也出現(xiàn)了。 裴懷義面無表情的走出驛館,身后的隨從憤然道:“這廝好生無禮!” 抵達(dá)代縣已經(jīng)三天了,除了第一次在市中見了一面后,裴懷義再也沒見過李善,據(jù)說這位代縣令忙的連飯都吃不上。 僅有的那一次會面,李善也是顧左右而言他,沒有提起正事。 走入一處大宅,裴懷義笑著和兩位中年人打了個招呼,一位是解縣柳氏子弟,另一位是河?xùn)|薛氏子弟,都是族中專門負(fù)責(zé)打理庶務(wù)的管事,相互之間也熟悉的很……不過,名列五姓七家的太原王氏子弟并不在。 “懷義兄,還是沒見到人?”柳熙有些意外,笑道:“據(jù)說乃是弘大公舉薦其出任代縣令……” 薛軸在一旁搖頭道:“聽族兄提過,李懷仁其人,頗有城府,非尋常少年英杰……” “伯褒兄法眼無差?!迸釕蚜x笑了,“此人的確有些城府……” 伯褒是天策府記室參軍薛收的字。 刻意相避,必然有因,裴懷義隱隱猜到了李善在想什么……隨即他冷冷一笑,裴氏、柳氏、薛氏河?xùn)|三望族,再加上太原王氏,你李懷仁攔得住嗎? 要不是你李懷仁任代縣令,又與李高遷交好,壓根就沒資格參與其中! 這是給臉不要??! 裴懷義正準(zhǔn)備開口,合力向李善施壓,突然外間下人小跑著進(jìn)來,躬身道:“郎君,代縣令投帖?!?/br> “嗯?”裴懷義嗤笑了聲,接過看了眼,“終于肯露面了?!?/br> 看裴懷義舉步往外,柳熙瞥了眼薛軸,遲疑低聲道:“可需招呼一聲王兄?” 薛軸沒吭聲,看了看裴懷義的臉色,微微搖了搖頭。 五姓七家,海內(nèi)聞名的第一等門閥,但世家門閥之間也是有競爭的……如今在朝中,聞喜裴氏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柳氏、薛氏也在東宮、天策府有地位不低的文武人杰,而太原王氏就差得多了。 如今太原王氏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王仁表的父親王裕,尚同安長公主,任隨州都督,另一個是東宮太子第一心腹謀臣太子中允王珪。 不過王裕中庸之才,無甚功勛,而王珪……雖然名義上出身太原祁縣王氏旁支,但曾祖王神年、祖父王僧辯百年前投南梁,與太原嫡系的關(guān)系非常遠(yuǎn)。 五姓七家,五姓七家……裴懷義在心里想,聞喜裴氏他日或能改為絳郡裴氏,與清河郡崔氏、隴西郡李氏、太原郡王氏齊名。 這些思緒在裴懷義腦海中盤桓,一直到他進(jìn)了正廳,看見李善與太原王氏的王津相對而坐。 柳熙和薛軸對視了眼,心里都是一個咯噔……顯然,這個少年郎將四個家族遠(yuǎn)近親疏之別看的清清楚楚,王津應(yīng)該是住在城外,按道理來說這么短時間是趕不過來的。 李善笑著起身,延手請眾人坐下,又招呼下人烹茶……呃,是王津自己帶來的茶童,甚至器皿都是人家?guī)淼摹?/br> “懷仁這幾日太忙,幾次登門都撲空了?!绷跣χ裨?,他和被李善救了性命的柳濬是同房堂兄弟,關(guān)系很近,甚至大半年前河?xùn)|柳氏有意聯(lián)姻,那位小娘子就是柳熙的meimei。 李善還沒開口,一旁的王津詫異道:“懷仁這兩日不是在吟詩作文嗎?” 薛軸湊趣問道:“久聞《愛蓮說》,亦喜《春江花月夜》,懷仁又有名作傳世?”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懷仁無需自謙。”王津長笑道:“的確堪為傳世之作,且聽某誦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雖然都為族內(nèi)打理庶務(wù),但也都是熟讀詩書的世家子弟,三人凝神聽去,聽到“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時候,紛紛身子前傾,神情凝重。 李善淺淺笑著,心里很是抱歉……劉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次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 屋內(nèi)安靜了片刻后,薛軸嘆道:“此文與《愛蓮說》交相輝映,真是好文章!” 的確,《愛蓮說》以蓮喻君子,《陋室銘》借陋室而抒品行高潔,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善在心底嘀咕,都怪崔小娘子,要不是先有一篇《愛蓮說》,前日自己也不會抄《陋室銘》……不對,這不是崔小娘子的鍋,應(yīng)該是張文瓘,要不是這廝當(dāng)日拉著自己去芙蓉園,何至于此! 劉大,要怪就怪張文瓘吧! 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李善突然覺得對面的柳熙、裴懷義眼神都有些古怪……呃,咱們坐在這兒,是在討論走私,是在分贓,是在揮舞鋤頭挖國家墻角,你是怎么能寫出這篇《陋室銘》的? 罵誰呢? 嗯嗯,連自己都不放過?! 李善也是沒轍啊,王津看到那篇《陋室銘》完全是個意外,壓根就不是寫給他看的! 柳熙忍笑將話題扯開,說起了這幾日在代縣所見所聞,饒了一個大圈才問道:“聽說商隊大都齊備,再過幾日就要出塞了?” “差的多呢?!崩钌坪敛槐苤M,“還缺不少茶、鹽,玉壺春產(chǎn)量不大,缺口也多,而且瓷器、漆器也缺。” “懷仁……” 柳熙的話說到一半,對面的李善挺直身子,正色道:“還請諸位襄助?!?/br> 裴懷義斷然道:“鹽茶換酒?!?/br> 柳熙閉上了嘴,王津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面沉如水的李善。 良久之后,李善嘆道:“一碗湯餅放在案上,懷義兄這是連湯都不肯讓小弟喝一口??!” 第三百七十三章 分贓(下) 李善不得不承認(rèn),來到這個時代兩年多,雖然走了一趟河北山東,雖然和清河崔氏鬧了一場,雖然在長安名聲鵲起而且與諸多世家門閥子弟來往……但他還是低估了世家門閥在這個時代的影響力。 這種影響力不僅僅局限于出仕者的地位,不僅僅局限于爵位、官職,而是更多的橫向發(fā)展,幾乎涉及到方方面面。 李善之前的計劃太過于想當(dāng)然了,他希望河?xùn)|世家能提供大量的貨源,而自己和代縣勢族做渠道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善的想法很完美,畢竟出塞是有風(fēng)險的,代縣勢族承當(dāng)這樣的風(fēng)險,而河?xùn)|世家和商賈從各地轉(zhuǎn)運來貨物。 特別是在多年戰(zhàn)亂之后,只有世家有這個人脈、資源組織人手,運輸大量茶葉、鹽、漆器、瓷器這些貨物……反過來說,因為多年戰(zhàn)亂,世家大族也缺少這樣的銷貨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