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25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侯門嫡女、你不要兇我呀、獵家小娘子、重生之代罪的大小姐、快穿大佬的導(dǎo)演路、穿越之老板成廚娘、跟渣男的死對頭he了[重生]、風(fēng)水大佬穿成豪門假少爺后、我總能成為白月光[快穿]、穿越之皇室紈绔
的確有。 馬周就是以這個理由勸說李善,任由李高遷、劉世讓掰扯去,自己不要涉身其中,更不要對李高遷落井下石。 什么理由? 武德元年,李淵登基后不久公布了一份名單,太原元謀功臣,一共十七人。 秦王李世民居首,如今的尚書左仆射裴寂次之,已死的劉文靜排名第三,后面大都是貞觀年間的名臣,如柴紹、唐儉、劉弘基、長孫順德,而李高遷排名第十六位。 裴寂、劉文靜先后對陣薛舉、劉武周兵敗,遭罷官削爵,但不久后就得以起復(fù)……同為太原元謀功臣,李高遷理應(yīng)也有這個資格。 而且李高遷依附太子,是東宮在外不多的領(lǐng)兵大將,李建成不太可能就此放棄。 “五日前,某探聽苑君璋有意南下,派人送信給郡公,同時也送到崞縣劉世讓處。”李善壓下內(nèi)心復(fù)雜的情緒,低聲道:“昨日一早,知曉數(shù)萬突厥騎兵南下,即刻啟程往崞縣……不料劉世讓已……” “三日前,劉世讓傳令雁門守軍出塞援馬邑?!崩罡哌w目光閃爍,“前日午后再次傳令,直到昨日某不得已出兵……” “襄邑王也在崞縣?!崩钌拼瓜卵酆?,“劉世讓斷言突厥絕不會大舉南犯,不肯撤兵……” “所以懷仁連夜召集青壯府兵,趕赴雁門……”李高遷嘿了聲。 李善嘆了口氣,“若是昨日沒有去崞縣,而是來雁門……” 李高遷沉默片刻后搖頭道:“非懷仁之過,非懷仁之過……劉世讓奉命經(jīng)略馬邑,雁門守軍乃其麾下?!?/br> 李善坦然將這些實話實說,他曾經(jīng)想過,如果昨日自己趕赴雁門,勸李高遷不要出塞浪戰(zhàn)……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行的。 一方面劉世讓有這個權(quán)力,李高遷倘若守關(guān)不出,而突厥騎兵并未南下,最終導(dǎo)致馬邑城破,這個鍋……劉世讓鐵鐵是砸在李高遷頭上的,李善勸阻的可能性并不高。 另一方面,李善也從留守雁門的將校嘴中探知,李高遷從沒想過可能的突厥大舉來犯,如果只是苑君璋……元氣尚未恢復(fù)再次來犯,這等功勞李高遷也不愿放過。 安靜了片刻后,李高遷突然問:“襄邑王在崞縣?” “嗯?!崩钌泼銖?qiáng)笑了笑,“兩人毆斗,鼻青臉腫?!?/br> 李高遷不再追問,再次陷入沉思。 “郡公,你欲何為?”李善遲疑了下,低聲道:“郡公為太子心腹,聽聞淮安王與秦王相善?” 這是李善在提醒,你李高遷是東宮的人,李神通是公然秦王一系的,你想和李神通的嫡親弟弟李神符合作……得留點神。 李高遷向李善遞去一個含著謝意的眼神,輕聲道:“的確如此,且襄邑王幼年父母早亡,幸有淮安王撫養(yǎng)成人?!?/br> “那……” 對李唐皇室內(nèi)部的勢力派系的了解,李高遷可比李善深入的多,搖頭道:“但襄邑王爵封郡王后,一直在河?xùn)|……那是武德三年的事了。” 李善在腦海中排了排時間表就明白了,李神符是在李世民河?xùn)|一戰(zhàn)擊敗劉武周之后才赴任代州的,等李神符成了并州總管,李世民還在總理洛陽大戰(zhàn)。 換句話說,李神符從來沒有在李世民麾下過,李高遷刻意提起……意思是李神符并不是秦王一系。 這也符合很多家族子弟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的原則。 李善口不應(yīng)心的勸了幾句,看李高遷神色漸漸堅定起來,也不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轉(zhuǎn)身的剎那,李善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厭惡,那么多穿越者只要搞搞發(fā)明,誰都喜歡,誰都會吹捧,送錢送女人,富貴榮華享之不盡,怎么輪到我,總能碰到這種破事。 很輕易的就能推導(dǎo)出,接下來在代州,李高遷將會與李神符結(jié)盟,共同制衡劉世讓……說不定還會將這個鍋扣到劉世讓的頭上。 李善沉默的在城墻上來回踱步,他不想去管這些,但卻已經(jīng)陷入泥潭……李高遷與自己有利益糾葛,劉世讓對自己頗多厭棄,而李神符也有意摻和一腳。 思索良久,李善回屋,提筆又寫了封信,叫來了王君昊。 第三百八十章 雁門局勢(下) 這是一封盡量從客觀立場上描繪此戰(zhàn)的信,李善毫無遺漏,將從自己離開崞縣之后到使闞棱率兵挫敗突厥追兵一一道來,當(dāng)李淵看到這封信,再聯(lián)系上一封信,能對這場敗戰(zhàn)有著直觀的印象。 說到底,這是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敗仗。 囑咐朱石頭與其他三個親衛(wèi)連夜出發(fā),奔赴長安,李善在城墻角落的臺階坐下,靠在墻上,呆呆的望著天上的月亮。 一片烏云飄來,將明月裹了進(jìn)去,似乎不想看見這兒即將開始的丑陋。 “其實我特別討厭李高遷?!?/br> 突如其來的話讓守在一旁的王君昊嚇了一大跳,左顧右盼后才伏低身子,“郎君是和我說話嗎?” “雖然有劉世讓輕易下令的緣故,但李高遷貪婪粗鄙,關(guān)鍵時刻又膽怯先逃,實是鼠輩?!崩钌评^續(xù)道:“萬余精銳一戰(zhàn)葬送,他與史萬寶有什么區(qū)別?” 被當(dāng)成樹洞的王君昊沉默的站在一旁。 “為道義,我慫恿道玄兄?jǐn)厥啡f寶頭顱,如今卻要為商事坐視,甚至維護(hù)李高遷?!?/br> 平靜冷漠的話語,卻夾雜著一股讓王君昊唏噓的情緒。 李善仰著頭盯著那片烏云,前世的我,也不是什么好鳥,但在現(xiàn)代社會,終究是有底線的,學(xué)校、職場雖然也有著明爭暗斗,勾心斗角,但在如今看來,都是些小兒科。 李善憤怒不在于其他,而在于職業(yè)的特點……都說醫(yī)生是現(xiàn)代社會對生死最為冷漠的人,但沒有比醫(yī)生更不希望看到生命逝去的場景。 劉世讓、李神符、李高遷為了恩怨,為了權(quán)位勾心斗角,又有誰將那些底層士卒的生命放在心上呢? 李善知道自己的憤怒無濟(jì)于事,更知道自己這種思維模式在如今得不到認(rèn)同,但憤怒的情緒依舊充斥內(nèi)心。 有的時候,李善都痛恨上天,如果能早穿越個十年八年,自己或許有機(jī)會搏一搏,或許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但至少應(yīng)該有所改善。 一聲輕微的異響,李善低頭看去,白色的東西不知什么時候趴在自己的鞋面上,彎下腰一看,是一只小奶狗,哼哼唧唧,爪子勾著李善的褲子努力往上攀爬。 這時候,月亮悄悄從烏云后探出頭,皎潔的月光灑在雁門關(guān)上,李善腳尖挑了挑,彎腰將小狗抱在懷中。 小奶狗剛開始還要掙扎,李善還沒用力,小狗突然哆嗦了下,不敢再動了。 一旁的王君昊好笑道:“郎君身上殺氣頗重呢?!?/br> 李善嘿嘿一笑,右手捏著小狗的后頸,左手在下巴上撓了幾下,小狗奶聲奶氣的往李善懷里鉆去。 記得前世家里也有這么一只狗,小學(xué)時候爺爺從鄰村討來的,特別可愛……可惜上了初中,小狗長成了大狗,再也不可愛了。 心情稍微好了點,李善起身抱著小狗往回走,低聲吩咐,“明日劉世讓應(yīng)該抵雁門,上下諸事,一概不管,雖雁門隸屬代縣,但向來為河?xùn)|重鎮(zhèn)要卡,代縣無權(quán)轄制?!?/br> 讓你們掰扯去吧,老子不管了! 但李善想不管可沒那么簡單,才睡了兩個多時辰,就被叫了起來……天剛蒙蒙亮,劉世讓就抵達(dá)雁門,來援的唐軍已經(jīng)接管雁門上下。 睡眼朦朧的李善還沒走進(jìn)屋內(nèi),就覺得氣氛幾乎凝滯,李高遷身邊不多的十幾個親衛(wèi)腰間長刀半出鞘,對面的幾十個劉世讓的親衛(wèi)冷笑不屑,不遠(yuǎn)處還有一伙人笑著正在看熱鬧。 “李郎君到了?!眲⑹雷尩挠H衛(wèi)讓開一條路。 李善面無表情的走進(jìn)屋內(nèi),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雙膝跪地的中年將領(lǐng),膚色黝黑,身量極高,但并不強(qiáng)壯,像是根長竹竿似的。 李善認(rèn)得這人,是朔州總管高滿政麾下大將曹船佗。 此人早年是劉世讓的部將,后來苑君璋、高滿政攻代州,曹船佗舉城而降,歸屬高滿政麾下。 去年高滿政舉朔州投唐,曹船佗搖身一變再次成了唐將……這應(yīng)該是從馬邑逃出來求援的吧? “哈哈哈,懷仁來了?!弊谏鲜椎南逡赝趵钌穹鹕?,大步走過來,親熱的握著李善的雙手,“夜赴雁門,保河?xùn)|門戶不失,此番大功本王必要稟明朝中?!?/br> “襄邑王過譽(yù)了?!?/br> “絕非過譽(yù)?!崩钌穹溃骸巴回黍T兵進(jìn)逼雁門,懷仁膽略無雙,力主出戰(zhàn),挫敵銳氣,難怪得陛下青眼?!?/br> 李善臉上的表情……一笑跟哭似的,他哪里聽不出來,李神符這是借自己往劉世讓臉上摔耳光呢。 果然,還坐在那兒的劉世讓臉色鐵青,李高遷大敗,馬邑難保,這意味著自己起復(fù)以來所得到的全都在一夜之間消逝。 能怪誰呢? 怪和自己互相飽以老拳的李神符? 怪奉自己軍令出兵的李高遷? 還是去怪前日急奔崞縣送信的李懷仁? 總不能怪自己吧? 嗯,倒是可以怪突厥……無聲無息了將近兩個月,居然在十月份突然大舉出兵,頡利可汗的腦子是進(jìn)水了嗎? 不過,現(xiàn)在劉世讓還沒這心情,跪在面前的曹船佗,坐在下首的李高遷正在逼宮呢。 “縱使突厥來犯,也必要保馬邑不失!”李高遷厲聲道:“某愿領(lǐng)兵出塞……” 劉世讓嗤笑道:“再度棄軍先逃,下次你可未必能逃得一命!” 李高遷猛地一拍桌案,“朔州總管遣派部將求援,難道宜陽縣侯要坐視不管?!” 李神符笑吟吟道:“突厥南寇,徒以馬邑為其中路耳?!?/br> 劉世讓的臉色更難看了,這句話是他當(dāng)日面稟李淵親口所說的……突厥南寇,借道馬邑,這是安定河?xùn)|的根本之策。 如今馬邑遭圍,你劉世讓難道不肯出兵? 劉世讓冷笑道:“襄邑王若有意,可引兵出塞?!?/br> 李神符大笑道:“難道不是宜陽縣侯得圣人授意經(jīng)略馬邑?” “本王任并州總管,可不是代州總管!” 兩句話像兩記耳光扇在劉世讓臉上,從權(quán)責(zé)來說,救援馬邑是劉世讓的責(zé)任,和李神符是不相干的。 李神符后一句話刻意提到代州總管,那是赤裸裸的嘲諷劉世讓……突厥大舉來犯,馬邑丟了,即使復(fù)設(shè)代州總管府,也輪不到你了。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李善大是無聊,他當(dāng)然看得懂局勢,李高遷力主出兵救援馬邑……棄軍先逃,必然問責(zé),若能保住馬邑,他才能免除爵罷官的下場。 但數(shù)萬突厥并苑君璋所部圍困馬邑,劉世讓只要腦子不進(jìn)水,就不會出兵,馬邑如今已經(jīng)是孤城了,苑君璋全力攻城,周邊突厥大軍虎視眈眈,出兵這是送羊入虎口。 更何況,雁門守軍幾乎都被李高遷葬送了,若要出兵,只能是劉世讓領(lǐng)麾下出塞……到那時候,雁門這邊必然是李神符接手。 若是劉世讓戰(zhàn)事不利,李神符會伸出援手嗎? 高滿政讓部將曹船佗求援,劉世讓都不肯見,還是李神符、李高遷帶著曹船佗闖進(jìn)來的……明晃晃的意思擺在這兒了,馬邑求援,劉世讓頓足不前。 這個鍋,李高遷要逼著劉世讓一起背,李神符恨不得讓劉世讓一個人背,為此還特地將李善從被窩里叫起來。 李神符側(cè)頭看了眼李善,“馬邑求援,懷仁以為,應(yīng)當(dāng)出兵嗎?” 睡眼朦朧的李善回復(fù)了個大大的哈欠……論耍賴皮,我也是把好手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