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2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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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瑋試探問:“凌先生,難道還有后患?” 凌敬默然無語,昨晚細細詢問朱石頭,他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李善后面的計劃……李善想以代縣為根本,那就不能放棄馬邑。 而馬邑的關(guān)鍵在于宜陽縣侯劉世讓。 將那些煩心事拋開,凌敬輕聲道:“即使懷仁一時間不能返京,但與崔家定親一事已然確鑿,朱娘子可以預(yù)備一二?!?/br> 朱氏和朱瑋都面露喜色,與清河崔氏嫡女定親,這對于李善來說,是一次身份地位的躍升……至少在他們來看是這樣的。 此次李善在信中已經(jīng)提及,崔信已經(jīng)松口,婚書上父祖輩一欄可以暫時空缺。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年多的時光,最終李善還是與那位臨窗眺望的小娘子結(jié)緣,凌敬在心里猜測,日后李善對清河崔氏,會持有什么樣的態(tài)度? 略略聊了幾句之后,凌敬和蘇定方啟程去了長安,在城門口處,凌敬叫住了蘇定方。 “無論如何,東宮都不會許淮陽王久駐河?xùn)|。”凌敬嘆了口氣,“若是淮陽王回京,襄邑王……” 蘇定方也聽得懂這句話,低聲道:“李高遷很可能會辭官,劉世讓遠在馬邑,闞棱不擅騎戰(zhàn),王君昊不擅領(lǐng)兵,一旦事變,懷仁無人可用?!?/br> 凌敬點點頭,“你去平陽公主府……若計劃難成,你去雁門?!?/br> “好?!?/br> 凌敬蓋上車簾,還在心中不住的盤算,馬車抵達天策府外,尚未下車,外間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凌公何來之遲也。”房玄齡笑道:“殿下已然久侯?!?/br> 凌敬神色一整,心想秦王殿下也不過二十余歲,倒是耐得住性子,本以為他會連夜召見。 徑直入了內(nèi)室,李世民端坐上首,左右坐著杜如晦、長孫無忌,加上房玄齡、凌敬,這就是天策府如今最核心的決策團體了,原本還應(yīng)該有個蘇荷,可惜這位自從洛陽一戰(zhàn)之后就延綿病榻。 “大致經(jīng)過,昨日兩儀殿內(nèi)已然盡知?!崩钍烂穸嫉炔患昂褞拙?,徑直道:“父親決意留用劉世讓,懷仁欲何為?” 凌敬也很干脆,“懷仁心疑,襄邑王投東宮,或被東宮所脅。” 李世民身子往后靠了靠,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這是他這兩日最擔憂的,也是最狐疑的事……而遠在代州的李善也如此心疑,說明自己的直覺并沒有錯。 長孫無忌看了眼李世民,他很清楚代州總管這個位置的分量,突厥南侵主要是馬邑、雁門、忻州、太原這條路線,所以代州總管是北地諸將中,權(quán)力兵力都最重的一位,一旦落入東宮手中,對秦王府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更何況李神符如今還兼著河?xùn)|道行軍總管一職。 之前幾年內(nèi),襄邑王李神符一直保持中立,李世民是通過其兄長李神通隱隱聯(lián)絡(luò),沒想到會卷入奪嫡事,居然還可能投入東宮門下。 杜如晦低聲問:“何以見得?” “還記得曹船佗嗎?”凌敬搖頭道:“此人先后為劉世讓、高滿政舊部,馬邑失陷,此人被突厥生擒后放回。” “反間計?”杜如晦心思敏捷,立即想通了全盤,“李高遷、襄邑王誣告宜陽縣侯!” 長孫無忌陰著臉接口道:“既然如此,那襄邑王的把柄就握在了東宮的手中?!?/br> “所以,適才凌公提及,襄邑王或被東宮所脅?!?/br> 其實凌敬從李善的信中已然知曉,曹船佗差點成功的將劉世讓拉下馬,很大程度來源于李神符、李高遷對劉世讓的恨意。 但問題是,劉世讓一戰(zhàn)洗刷污名,那李神符、李高遷就很有可能背上暗通突厥,陷害大將的罪名……至少是嫌疑。 如果說之前東宮那邊還被蒙在鼓里,但現(xiàn)在肯定是知曉內(nèi)情了……李善已經(jīng)向李高遷交過底,甚至給李高遷出了餿主意,讓其主動辭官,那這個鍋只能是李神符來背。 李神符肯背這個鍋嗎? 河?xùn)|道行軍總管兼代州總管,這樣的權(quán)力……放眼天下,封疆大吏中,也就趙郡王李孝恭能勉強相比。 不肯背這個鍋,那就很可能被東宮所脅。 這也是凌敬心里發(fā)愁的原因,李善為了代州,為了馬邑,為了雁門,太過弄險……幾乎是將李神符逼入太子麾下,然后希望借助秦王府這邊將李神符驅(qū)趕出河?xùn)|,至少代州不能受李神符的直接管轄。 長孫無忌低聲道:“如今殿下亦知此事,或能……” 李世民沉吟不語,自己也以曹船佗之事脅迫李神符……有成功的可能嗎? 還來得及嗎? 第四百四十四章 密議(下) 這樣的建議……李世民側(cè)頭看了眼凌敬,后者很明白其中意味,搖頭道:“懷仁未在信中提及,不過苑君璋受招撫,麾下多有知曉曹船佗被突厥生擒之事?!?/br> “決計不可!”杜如晦朗聲道:“太子或能籠絡(luò)趙郡王、襄邑王這等方面宗室大將,但殿下不行。” 李世民微微點頭,宗室將領(lǐng)中,李道玄、李神通都是自己的鐵桿,任城王李道宗先后在自己麾下參與柏壁之戰(zhàn)、洛陽虎牢關(guān)大戰(zhàn),也頗有淵源。 趙郡王李孝恭、襄邑王李神符向來中立,只忠于陛下,甚至因為太子之位略略偏向東宮。 而這兩位也是如今天下唐軍將領(lǐng)中最有實權(quán)的兩位。 真正算得上東宮門下的只有廬江王李瑗,這位……比李神通還要差勁,劉黑闥二度起兵,棄洛州而逃的就是這位。 為了平衡東宮、秦王府之間的勢力,李淵或許能容忍太子招攬李神符甚至李孝恭,但決不允許本就在軍中有著無與倫比威望的李世民將這兩位收入麾下。 長孫無忌幽幽道:“如此一來……明歲突厥再犯河?xùn)|,陛下還會許殿下出河?xùn)|嗎?” 李世民的臉色愈發(fā)難看,這一點他也想到了。 去年頡利可汗幾乎打穿了河?xùn)|道,太子領(lǐng)大軍擊侵入關(guān)內(nèi)道的突厥偏師,而自己要正面對抗頡利可汗的突厥主力。 如果再來這么一遭,說不定太子能去河?xùn)|轉(zhuǎn)一圈,以此撈到軍功,就算是自己出河?xùn)|道……李神符這位代州總管卻是東宮麾下,史萬寶險些坑殺李道玄的故事未必不會重演。 想到這兒,李世民咬著牙厲聲道:“決不許襄邑王留任!” 凌敬在心里微微嘆息,李善難道真的能未卜先知? 他對各人的反應(yīng)、選擇,都做出了精準的判斷。 一直沒開口的房玄齡輕聲道:“突厥大舉南犯,至少在明歲四月之后,河?xùn)|行軍總管理應(yīng)裁撤?!?/br> 凌敬補充道:“懷仁信中提及,宜陽縣侯守馬邑,最恐襄邑王……” 李世民點頭贊同,“襄邑王叔與劉世讓仇怨最深,劉世讓不能調(diào),那只能委屈襄邑王叔了。” “殿下的意思是……”長孫無忌聽出了不同的意味,“并州總管?” 理論上,并州總管是不能直接控制雁門關(guān)的,但河?xùn)|道行軍總管可以。 房玄齡、凌敬的意思是一定要撤銷河?xùn)|道行軍總管這個職務(wù)……不用考慮搶到手,無論是陛下還是東宮都決不允許秦王一脈的人得手。 但李世民想把事情做絕了,直接將襄邑王李神符從河?xùn)|道驅(qū)逐,連并州總管這個位置都不留下來。 杜如晦向來明斷,此時卻有些猶豫,“殿下,以曹船佗一事發(fā)難?” 李世民視線游移不定,雖然下了決心,但如何行事卻是個問題。 房玄齡低聲道:“若東宮真的籠絡(luò)襄邑王,若殿下以此發(fā)難,只怕……” 東宮和天策府之間的矛盾早就公開化了,一直沒有激化,主要在于雙方一直彼此忌憚,再加上李淵毫不掩飾的偏袒……但如果李世民以曹船佗一事發(fā)難,那矛盾很可能會迅速激化,奪嫡會很快陷入白熱化,局勢很可能會失去控制。 對比原時空,現(xiàn)在的李世民的局勢要好得多,雖然李淵依舊偏袒東宮,但太子未有平定山東之功,導(dǎo)致東宮勢力沒有得到極大的擴張,也導(dǎo)致太子李建成的威望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而平陽公主未病故也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歷史上的李建成不可能沒有考慮過李世民兵變上位的可能,為此他籌設(shè)了長林軍。 但平陽公主執(zhí)掌北衙禁軍,使得李建成在這方面有了一定保證和信心,這也使得局勢變得緩和下來。 總的來說,一句話,此時的李世民依舊沒有放棄以正常的途徑入主東宮的希望,但一旦矛盾激化,為了襄邑王李神符,天策府很可能會和東宮發(fā)生直接正面的沖突……一旦事情鬧大,李淵很可能會被迫做出選擇。 這是李世民不想看到的。 屋內(nèi)五人都陷入了沉默,李世民在心里想,如果這時候代州或者朔州那邊有些動靜就好了。 此時此刻,馬邑招撫一事已經(jīng)在朝中坊間傳開,關(guān)于李善雪夜襲營,生擒郁射設(shè),逼降苑君璋的傳奇故事在長安各處散開。 不顧依舊空中飄雪,張文瓘一路疾馳,在一處精巧的宅院外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大步往里走。 “張郎君?!遍T房處的仆役恭敬行禮。 “姑母呢?”張文瓘一路往里闖,“姑父有消息了!” 宅院雖然精巧,但并不大,只前后兩進落,張文瓘一嚷嚷,崔信之妻張氏疾步出來,“稚圭,你姑父如何?” 丈夫一去渺無音訊,張氏多方打聽,卻從一支商隊那兒打聽到劉世讓叛逃,突厥殺至馬邑的消息,自那之后,張氏幾乎每日以淚洗面。 張文瓘嘴一咧,笑道:“姑母放心,姑父安好?!?/br> 跟出來的崔小娘子聲音清脆,揚聲問道:“三表哥,聽聞突厥至馬邑?” “確有其事。”張文瓘笑著說:“突厥阻苑君璋投唐,懷仁兄與姑父啟程回馬邑,途中懷仁兄定計,返身襲營,盡殺突厥,逼降苑君璋。” 張氏一時愕然,崔小娘子先是面露笑容,但隨即臉色微變,“父親大人可有受傷?” “安然無恙,如今在代縣,這兩日就啟程回京?!睆埼沫徔人詢陕?,“適才從日月潭回來,已然問過信使,是懷仁兄身邊的親衛(wèi)……發(fā)兵之前,懷仁兄遣親衛(wèi)送姑父回雁門關(guān)?!?/br> 崔小娘子聲音微顫,“父親……” “姑父拒絕了,后于突厥營地外宣讀詔書,招撫苑君璋?!睆埼沫徰劢怯喙鈷吡藪邚埵?,“姑父名門子弟,不論其他,實擅識人。” 張氏聽得有些懵懂,“稚圭……” 崔小娘子雖然年幼,卻聰慧的很,看到張文瓘那詭異又夾雜著恭喜的眼神,立時雙頰生暈。 這時候,外間有仆婦來報,“夫人,長孫夫人來訪?!?/br> “長孫?”張氏詫異問:“是南安郡侯?” 張文瓘咳嗽兩聲,“應(yīng)該是隴西李氏丹陽房,天策府左三護軍李客師之妻長孫夫人。” 這下子,張氏終于聽出了味道,將前后兩件事連在一起……生死攸關(guān)之際,丈夫未有棄之,顯然已然選定了女婿。 而李家請出了李客師的妻子長孫氏,一方面是因為李善和李客師一家關(guān)系親近,另一方面是因為李客師與崔信也是姻親……所以,長孫氏做媒人,是最為合適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最后一根稻草(上) 三天的時間,雪夜襲營的傳奇故事遍傳長安內(nèi)外,東山李善的名望再一次得以拔高,要不是遠在代州的崔信和李善已經(jīng)議定,而且李客師的妻子長孫氏做媒,低一級的名門望族都有意要搶婿了。 誰都看得到這位青年才俊的未來一片坦途,圣人垂青,平陽庇護,太子、秦王均刻意懷柔,與人為善,人脈遍及朝中。 但在一片贊譽聲中,兩儀殿內(nèi),無論是陛下太子,還是親王宰輔,誰都沒有再提起馬邑招撫一事。 三天的時間,已經(jīng)讓事態(tài)漸漸明朗化。 李高遷、李神符舉告的劉世讓用實際行動洗刷身上的污名,這直接導(dǎo)致很多人對前兩者的舉告產(chǎn)生不可避免的懷疑……畢竟這兩位都與劉世讓有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