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2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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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宗感慨道:“難怪了……設傷兵營,的確能振軍中士氣。” 李善笑了笑沒說什么。 其實那一戰(zhàn)傷者遠不及百余人,光是戰(zhàn)死的就有百多人,還有不少傷重難治……即使是送到雁門關后,李善都會在第一時間查體,若是治不了的,全都送到別的地方,是不允許進傷兵營的。 換句話說,進了傷兵營的,都是有機會活下來的。 這些傷殘再難重返戰(zhàn)場的傷員中有府兵,也有苑君璋麾下的士卒,前者自然是朝廷去管,而后者李善在代州、忻州、蔚州等地授田安居。 消息早就傳到馬邑那邊去了,現(xiàn)在苑君璋麾下士卒大都心向李唐一方,打了這么多年的戰(zhàn),正常人誰不渴望安定的生活? 再加上苑君璋裹挾了大量朔州、云州的青壯百姓,其中不少士卒的家人都遷居來了代州,李善決定以此為突破口,逐步削弱苑君璋兵力,并逐步補充入唐軍將校士卒,徹底的掌控馬邑。 “從商路至遷居百姓,再至逼降苑君璋,如今又以此掌軍,懷仁好手段?!崩畹雷趪K嘖兩聲,“環(huán)環(huán)相扣,令人談而觀止?!?/br> “還需道宗兄襄助?!崩钌菩Φ溃骸叭缃裥〉苁窒率擒妼⒔詿o?!?/br> 代州總管府的佐官、駐軍將校一直到年前才定下,加上寒冬臘月并無戰(zhàn)事,至少要正月十五之后才會赴任,至于再下面的士卒,代州、忻州、蔚州還好說,其他府州的府兵要等到至少春耕之后了。 所以,想逐步對苑君璋麾下?lián)Q血來保證控制力,沒有李道宗的幫忙,李善還真做不了。 “懷仁,為兄可是已經(jīng)送來大將了?!崩畹雷诠Φ溃骸八辗稻?,說不定道玄還要發(fā)牢sao呢?!?/br> 這時候,一個中年將領大步走來,“拜見任城王、館陶縣公?!?/br> “不敢當薛公之禮?!崩钌坪屠畹雷诙蓟騻壬硐啾埽蚋蓛艋囟Y。 這是李道玄留在河東的舊部,如今在李道宗麾下,也是李善的舊識,薛忠。 不過幾個月前,薛忠的女兒已經(jīng)和李道玄定親,算是長輩了,偏偏薛忠此人性情有些古板,李道宗覺得不好伺候,干脆就送到雁門關來了。 寒暄了幾句后,薛忠指著塞外,“適才有胡人叩關,自稱突厥使者?!?/br> 李善心中一凜,突利可汗這么快就做出選擇了嗎? 能忍下郁射設被殺選擇結盟,還真是小看了,見事明利,看來還真不是個好糊弄的……李善一邊想著,一邊輕聲道:“請入正廳?!?/br> 第四百六十章 使者(下) 宏大的正廳內,端坐在上首的李善看著侃侃而談的中年人,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只聽了兩句,他就知道自己誤會了,來的并不是突利可汗遣派的使者。 想想也是,若是突利可汗真的有意,結社率那兒是有秘密聯(lián)絡通道的,何必公然叩關求見? 看著懶洋洋的李善,中年人臉上怒氣愈盛,高喝道:“他日可汗率數(shù)十萬鐵騎踏破雁門關,爾等……” “砰!”坐在側翼的李道宗猛地一拍桌案,喝道:“那就試試!” “道宗兄勿怒。”李善又打了個哈欠,笑容可掬的問:“若使頡利可汗不發(fā)兵雁門……貴使盡可提條件。” 中年人得意的捋須道:“只需一人頭顱即可。” “何人頭顱能息可汗盛怒?”李善笑容愈盛。 李道宗隱隱聽出了點味道,冷笑道:“莫不是館陶縣公李懷仁頭顱?” “正是!”中年人上前一步,情真意切勸道:“李唐開朝,國公、郡公均數(shù)以車乘,區(qū)區(qū)縣公罷了,更何況不過一地縣令……” “此人勾連苑君璋,以至可汗盛怒,若得此僚頭顱,可汗愿與唐國結兄弟之好……” “只怕非是頡利可汗遣派,而是欲谷設吧?!崩畹雷诤吡寺?,“倒是聰明……大敗之后遣使者以此逼迫……” “聰明,聰明……哈哈哈!”李善笑得前仰后合,“不料道宗兄亦喜說笑。” 笑了好一陣,笑得李道宗也忍俊不禁,笑得那中年人一臉茫然,李善這才擦去眼淚,嘆道:“阿史那子弟,倒也見過幾位……” “始畢可汗子嗣中,突利可汗最賢,可惜緣慳一面,不過其幼子阿史那·結社率,雖懵懂不知,卻有粗豪七十。” “處羅可汗子嗣中,阿史那·社爾文韜武略均有可取之處,更明大局,曉進退,知趨利避害,他日必有所成?!?/br> “阿史那·摸末……最令某惋惜萬分?!崩钌扑菩Ψ切Φ目粗心耆耍爱斎漳撑c摸末兄一見如故,均有傾蓋如故之感?!?/br> 李道宗看向李善的眼神頗為詭異……雪夜襲營早就傳遍長安,他當然知曉,不過細節(jié)處不知道太多,今日聽著李善的感慨,實在是無語。 “雖是某親手送摸末兄下幽陰九泉,生死兩隔……但也不得不承認,阿史那·摸末此人,論心機手腕,不過其兄社爾?!?/br> 中年人終于明白過來了,面前這位就是傳說中談笑殺人逼降苑君璋的李懷仁,登時兩腿戰(zhàn)戰(zhàn),汗如雨下。 欲谷設兩度抵雁門關前,但消息斷絕,又與苑君璋反目,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雁門關一直在李善手中,他只是按照固有的思維判斷,雖爵封縣公,但不過就一個代縣令…… 畢竟前面這些年,處羅可汗、頡利可汗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給不給,不給就打……李淵基本都選擇了屈服。 李善饒有興致的盯著下面的中年人,搖頭道:“始畢可汗、處羅可汗子嗣均有賢者,可惜頡利可汗……欲谷設此僚,軍略領兵無不庸碌,更無自知之明。” “正所謂,蠢如豬,弱如雞,膽怯如鼠,不肖其父!” 李善突然偏頭看向李道宗,“道宗兄,還請代為擬文,今日之言,必要他欲谷設知曉。” 李道宗抿嘴一笑,喚來書吏取筆墨紙硯……倒是那個汗如雨下的中年人心中一松,至少自己能活著回去,對方?jīng)]有殺了自己的打算。 “當日欲谷設被某生擒,受盡羞辱,自當深恨?!崩钌菩毙笨吭谝紊希駪B(tài)自若,笑道:“不怕告訴你,河東道駐兵均已回調,駐守代州的江夏郡公李高遷、襄邑王、淮陽王、劉世讓如今均不在此。” “欲谷設若有膽子,盡管來攻!” 那邊李道宗已經(jīng)寫完,隨手丟下毛筆,將信紙一推,紙張飄飄搖搖的落在中年人的腳下。 面對著李善那看似溫和的笑容,中年人僵立半響,彎下腰撿起了信紙。 “那就如此吧?!崩钌朴执蛄藗€哈欠,突然咦了一聲,“欲谷設以你為使……想必不是尋常人物?” 中年人愣了下,躬身道:“在下祖籍朔州,鄯陽劉氏。” “劉?”李善看模樣更是意外,坐直了身子,“是胡姓漢化?” “自然不是,鄯陽劉氏上承劉漢……” “噢噢,原來是漢人啊?!崩钌茋@了口氣,霍然起身,喝道:“來人!” 王君昊、趙大應聲入內。 “拖下去,割雙耳,亂棍打出!” 李道宗忍不住笑道:“懷仁此舉,頗有胡漢不兩立之意?!?/br> 李唐一族有鮮卑血脈,再加上之前南北對立數(shù)百年,最終以北統(tǒng)南而告終,所以北地胡漢之分其實沒有太明顯的界限……李淵先向突厥稱臣,如今有對立之勢,也不過是因為利益而已。 但對于穿越者來說,這是自近代開始萌發(fā)的民族主義意識的體現(xiàn)……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記。 “突厥勢大,多擄漢家男女,苑君璋、李子和、劉武周雖依附突厥,但卻仍有自主?!崩钌茡u頭道:“為夷狄說客,實是無祖無宗之輩!” 李道宗不以為意,想了想后問道:“懷仁欲引欲谷設來攻?” “就看他忍不忍得下這口氣?!崩钌评湫Φ溃骸叭羰怯仍O以為來去自如,縱然難以破關,亦可飄然而去……” 李道宗長笑道:“那為兄就在太原府等懷仁勝報了。” 來了雁門關前后五日,雖然是正月,但李道宗也不能久留,必須返回太原。 李善為李道宗送行,心里還在猜測,欲谷設真的會來攻打雁門嗎? 其實這一戰(zhàn)在正常模式下是不會發(fā)生的,馬邑已然投唐,欲谷設會在背后可能遭受敵襲的情況下攻打雁門嗎? 如今還是正月,代州、朔州冰天雪地,欲谷設帶著騎兵,如何攻下雁門關? 糧草供應怎么辦? 更何況,馬邑招撫之后,李善通過年前陸續(xù)回關的商隊探知突厥內情,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可以肯定,氣氛非常緊張,頡利可汗、突利可汗堪稱針尖對麥芒……老爹在后面斗得不亦樂乎,兒子卻要報仇雪恨。 欲谷設會這么不識大體嗎? 第四百六十一章 怨毒 幾百里外的云州,喝得醉醺醺的欲谷設猛地抓起酒壇擲出,差點砸中跪在地上兩只耳朵都被割下的中年人頭上。 “李善,李善!”欲谷設踉蹌了兩步,再次看了眼手中的這封信,雙目噴火,將其撕扯的稀爛,“李善,李善!” 不停的低低嘶吼中夾雜著無窮的恨意,自從前年從河北返回五原郡,雖然消息沒有大肆傳開,但如郁射設、結社率如何會放過這個羞辱欲谷設的機會? 更別說等突利可汗回了五原郡,借著這件事幾次堵得頡利可汗沒話說……族中多有人有這種想法,當年啟明可汗傳位長子始畢可汗,自那之后,兩度兄傳弟位,而如今欲谷設難當大任,只怕大汗之位會出現(xiàn)叔傳侄,再度轉到始畢可汗這一脈。 在這種情況下,復仇,不僅僅是因為私怨,而是證明欲谷設能力,重振威望的唯一一條路。 所以,當聽聞李善去馬邑招撫苑君璋的消息后,欲谷設立即揮兵南下,在知曉郁射設被斬殺之后,他甚至幸災樂禍……只要自己能斬殺李善,那就能一句翻盤。 可欲谷設沒想到,等他抵達馬邑,迎接他的不是李善,而是一場慘敗。 北竄云州之后,欲谷設不肯回五原郡,難道再回去被嘲諷嗎? 他試著以父親頡利可汗的名義要求李唐交出李善,結果使者卻一頭撞在了李善的手中,對方還用這封信如此羞辱自己…… 想到這兒,欲谷設再也摁耐不住,隨手cao起一根鑲嵌著寶石的馬鞭,朝著地上那人狠命的抽下去。 混雜著血rou的碎布飛濺在空中,地上的中年人在痛苦呻吟的同時后悔不已,自己沒死在雁門關,卻要死在欲谷設的馬鞭下。 直到奄奄一息,欲谷設才喘著粗氣丟下馬鞭,cao起金杯將殘酒一飲而盡,在心里盤算……要不要去攻打雁門關? 畢竟苑君璋已然投唐,劉世讓那廝還在馬邑,若是發(fā)兵攻打雁門關,萬一劉世讓殺出來那就糟了。 而且云州糧草不濟,又是冰天雪地,還缺少攻城器械,更別提不可能以騎兵攻打雁門關……種種因素擺在這兒,欲谷設也不傻,知道十有八九是無功而返。 這時候,外間有仆役傳報,欲谷設臉上怒氣一閃,隨手拿起金杯向門外砸去,門外一人靈敏閃過,喝道:“難道你不想殺了李善?!” “你們當日為何不砍了他的頭顱?!”欲谷設嘲諷道:“據(jù)說還相談甚歡,結果呢?!” 風塵仆仆的結社率臉色鐵青,一揮手,馬鞭抽在仆役的肩頭,“滾出去!” “砰!”欲谷設一拍桌案正要發(fā)怒。 “你想殺了李善,我也想殺了他!”結社率搶在前面喝道:“但如今首重馬邑?!?/br> 欲谷設臉色放緩,他倒是相信結社率想殺了李善……苑君璋投唐,此事在五原郡引起了軒然大波,多有族人指責突利可汗。 再加上郁射設留下的部落大都被突利可汗吞并,頡利可汗為此震怒……兩位可汗并不僅僅如李善猜測的那樣只是針尖對麥芒,而是已經(jīng)大小戰(zhàn)打了好幾場了。 “已然罷兵。”結社率解釋道:“必須奪回馬邑?!?/br> 欲谷設知道,這應該是父親和突利可汗達成停戰(zhàn)的協(xié)議,雙方共同出兵,結社率此來應該就是為此。 “你帶了多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