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3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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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士貴早就看的清楚,從表面來看,東宮、秦王府塞來的人手充斥在各個位置上,但最關(guān)鍵的位置……全都是李善的人。 駐守雁門關(guān)的是馬三寶,這位是被平陽公主塞來的,顯然只會聽令于李善。 代州軍的實際統(tǒng)領(lǐng)者和騎兵統(tǒng)帥蘇定方更是李善的鐵桿,是其親衛(wèi)頭目出身。 馬邑那邊經(jīng)過清洗之后是劉世讓掌總,這位在幾個月前還四面楚歌的朔州長史對李善更是俯首帖耳……李善怎么會讓薛萬徹去馬邑呢。 張士貴甚至發(fā)現(xiàn),事實上,別看李善到處跑,但論對代州總管府內(nèi)的實際影響力,身為錄事參軍事的薛萬徹壓根就沒辦法和李善相提并論。 代州司馬爾朱義琛也算盡責,但實權(quán)頗少,馬上就要滾蛋的常何以及已經(jīng)滾蛋了的段志玄也不過軍中將校,在蘇定方的壓制下掀不起什么風波。 張士貴猛然發(fā)覺,北上赴任的官員中,真正握有實權(quán)的好像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代縣令李楷,因為李善已經(jīng)完全脫手,將霞市托付給了李楷……但這是有緣由的,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太深。 而另一個就是自己身邊的張公瑾……雖然一度斥責,但張公瑾咬著牙清查代州、忻州田畝之后,李善將行軍屯的重任全數(shù)托付,并在各個方面大力襄助。 那自己呢? 張士貴實在看不出李善托付給自己的重任到底是什么……不可能讓自己掌軍,不可能讓自己去馬邑。 這時候有馬蹄聲響起,一騎在村口處停下,親衛(wèi)翻身下馬奔來,“郎君,長安來信?!?/br> 李善也不避諱,直接撕開一目十行看了一遍,沉吟片刻后看向了薛萬徹,“你還是入軍為騎將吧,去信請?zhí)拥钕聯(lián)窳汲汲滗浭聟④娛?。?/br> 薛萬徹瞄了李善手上的信,遲疑道:“長安……” “秦王殿下親筆信?!崩钌茻o所謂的揚了揚,“吏部已發(fā)出公文,選武德六年進士李義琰為崞縣令?!?/br> 這話兒眾人一聽就明白了,李善不過是為了平衡關(guān)系而已。 現(xiàn)任的崞縣令就是個棒槌,無奈和李世民有點關(guān)系,李善實在是氣得不行……李世民倒是賊,將李義琰塞了過來。 從立場上來說,之前的李義琰不好評價,但李義琰如今受李世民舉薦而來,立場不問而明……關(guān)鍵是李義琰是武德六年進士科的進士,和李善是同年,而且關(guān)系很不錯。 而且李義琰還是隴西李氏子弟,出自姑臧房……歷史上這位還在高宗時期官至宰相。 想起這些破事就心煩,李善長吁短嘆了一陣,話里話外都在說……恨不得永康縣公李靖即刻就任,看他到時候怎么處置! 有時候李善還真想不通,你說李建成、李世民兩兄弟在長安斗的你死我活也就罷了,如今的河東……這也能和奪嫡扯上干系嗎? 完全沒有必要啊! 通過凌敬,李善基本可以肯定,李世民并不指望自己在奪嫡之爭中幫得上忙,那你們在代州斗個屁??! 對此,李善很是無奈,其實他心里也有數(shù),在接下來很長時間內(nèi),李唐的大敵就是突厥,大部分的資源、精英都會向此傾斜,偏偏代州是直面突厥的前線。 前幾年先后有劉黑闥、高開道、苑君璋,江淮、隴西也不安寧,但自去年開始,劉黑闥、高開道覆滅,隴西吐谷渾敗北,江淮戰(zhàn)事也即將結(jié)束,最重要的是馬邑已固,再加上李善恰巧的幾場大捷,導致了李唐朝廷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代州。 重建代州總管府,必然挑選良將充之……事實上類似的事從來都不可能繞過東宮和秦王府,而李建成、李世民也不會允許對方能掌控代州總管府。 李善在心里琢磨,總不會比歷史上更差勁吧? 提前挑動突厥內(nèi)亂,穩(wěn)固馬邑,儲備糧草,又充實人口,再加上接下來的計劃,還有即將到來的一代名將李靖……實話實說,李善覺得突厥不太可能攻入河東,至少不可能從雁門關(guān)這條路。 但即使是李靖到任后不偏不倚,張公瑾掌軍屯,李楷掌霞市,劉世讓守馬邑,再添上同為隴西李氏的李義琰,秦王一脈的勢力能穩(wěn)穩(wěn)壓倒東宮。 李善瞥了眼張士貴……只是此人到時候的位置不太好安排,如果蘇定方隨自己回朝,張士貴掌軍,只怕要引得雙方爭執(zhí)。 李善想了會兒不再考慮了,雖然自己和李客師父子、李乾佑父子關(guān)系非常好,但也要和李靖見一面再說。 “軍屯事皆由張弘慎統(tǒng)管……”李善看向薛萬徹,“你盯著一點,若有不妥,即刻來報……但不可因私廢公?!?/br> 不理會薛萬徹的反應(yīng),李善看向張士貴,“想必武安兄也等急了……” “西河郡公已遍巡代州、蔚州、忻州,昨日抵雁門關(guān),后日出塞巡視朔州?!?/br> “明日隨孤啟程出塞,此番還要借重武安兄之能。” 這個晚上,李善反復(fù)在心里盤算,自己的計劃有沒有實施的必要性,最早自己籌謀,是以至少在代州要待上兩三年為前提的,誰能想得到大半年而已,就不得不離開。 肯定會耗用不少資源,但對未來突厥、李唐的戰(zhàn)局一定有好處……在短時間內(nèi),唐軍是沒有大規(guī)模出塞作戰(zhàn)的實力的。 說的小氣一點,李善在代州做了這么多,積累了這么多資源,總不能全都留給李靖吧! 也在這個晚上,已經(jīng)趕回代縣霞市的常何收拾完行禮,滿懷期盼的看向馬周,“賓王真的愿隨為兄一同返京?” 馬周露出一個苦笑,“還請大來兄收留?!?/br> 李懷仁,你給我等著,如果以后這一后手完全用不著,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五百五十一章 識人之明 雁門關(guān)外,天地遼闊,碧空萬里,數(shù)百騎兵向西北方向疾馳,卷起陣陣黃沙。 “啾啾……” 被簇擁在陣中的李善抬頭皺眉看了眼,七八只大鳥在頭頂高處盤桓,看起來像是雕。 在小說中,往往會出現(xiàn)草原部落以雕為斥候的情節(jié)……比如《射雕英雄傳》、《大唐雙龍傳》、《尋秦記》,但李善在代州也待了大半年,早就問過,絕不可能。 雕的種類很多,大都生性兇殘,或能為獵,但絕難傳遞信息。 這時候,前方一位騎兵突然在疾馳中彎弓搭箭,箭去如流星,盤旋在頭頂?shù)拇蟮癜Q著墜落。 騎兵們紛紛勒住韁繩,高聲夸贊。 李善笑問道:“如何?” “好箭術(shù)!”任城王李道玄手有點發(fā)癢,遲疑了會兒還是沒去取弓,萬一落空那就丟臉了。 “懷仁的確有識人之明。”身側(cè)的西河郡公溫彥博贊道:“如此神射,有前朝鵝王之風?!?/br> “不敢相較?!崩钌瓶粗殖执蠊膹堉賵?,“當年鵝王一箭雙雕,青史留名?!?/br> 所謂的鵝王指的是李世民已經(jīng)過世的岳父大人,大名鼎鼎的長孫晟。 “不弱鵝王?!背聊膹埵抠F突然開口道:“疾馳不停,如此神射,不弱李廣養(yǎng)由基?!?/br> 李善與溫彥博對視了眼,都無言以對,誰不知道移動射移動靶難度更高,我們也不過找個話頭聊幾句,一個自夸有識人之明,一個顯示見多識廣而已……你還真拿出來點評啊。 難怪演義小說里把你寫成白臉jian臣啊,這叫不會當官! 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讓薛萬徹來做張士貴的副手,現(xiàn)在李善將這個主意完全打消了……張士貴此人,確為文武雙全的人杰,而且在管理上非常有一手,但就是性子有些犟。 如果這次勸不服,或者張士貴不肯接手,李善也不準備親自上陣,索性就放棄拉倒……反正李靖到任之前,突厥不可能來襲,后面的鍋都丟給李靖。 張仲堅將大雕獻在馬前,李善笑著贊譽了幾句,心里琢磨不管這rou好不好吃,至少放在后世肯定是犯法的……說不定吃十只青蛙就要犯法,更別說這種雕了。 眾人就在路旁歇息,說是路旁,實際上也沒什么正式的道路,只是常年累月……所謂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如何?”李善也不側(cè)頭,徑直問道。 “足以擔當重任?!碧K定方的語氣有些奇怪,“更何況本為朔州司兵參軍,歸屬宜陽縣公麾下,理所應(yīng)當。” 邊上的溫彥博不明就里,但張士貴一聽就懂了,不禁抬頭看著遠處的那位面容丑陋但身材挺拔的張仲堅,常何不愿入馬邑,邯鄲王準備讓此人助守馬邑嗎? 此次出塞共計五百騎兵,其中三百騎兵都是張仲堅麾下,其余兩百騎兵是李善、蘇定方、張士貴的親衛(wèi)。 剛剛出塞,張士貴就察覺到了,發(fā)號施令的都是這位張仲堅,觀其指令,顯然是戰(zhàn)陣老手,從容不迫,松弛有度。 但據(jù)說此人乃苑君璋舊部,張士貴低聲道:“邯鄲王……” “不是說了嘛,私下稱一句懷仁足矣。”李善打斷道:“清洗芮國公舊部,城外sao亂,何小董……就是武安兄打過照面的那位,鼓噪近千士卒兵亂,便是張仲堅一鼓而下,生擒活捉。” “噢?”張仲堅來了興趣,“不知是何來歷……未聞其名。” 一旁的溫彥博笑問道:“莫不是子羽之輩?” 李善忍笑道:“或許是吧?!?/br> 所謂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長得太丑,所以冒不出頭來。 嗯,無論在哪個時代,長得丑冒不出頭,其實都是正常的,冒的出頭才是稀奇呢。 頓了頓,李善低聲道:“張仲堅于芮國公舊部中頗有威望,難以回頭,率五百騎兵駐守馬邑,若宜陽縣公不閑置,當有大用?!?/br> “而且此人與永康縣公有舊?!?/br> “嗯?”溫彥博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了,“不錯,劉武周起兵斬殺王仁恭,當時藥師任馬邑郡丞,正是王仁恭副手。” 李道宗目光閃爍,“如此一來,當有勝算?!?/br> “如今馬邑周邊,宜陽縣公、秦武通麾下約莫近四千唐軍,芮國公舊部只留下了千五騎兵,突厥不大舉來犯,若還出了意外,那……”李善聳聳肩,“只能自承無識人之明了?!?/br> 溫彥博笑了起來,“能得懷仁舉薦的……蘇定方算一個,西征吐谷渾,斬將奪旗,北擊突厥,雪夜追擊,生擒欲谷設(shè),均立下奇功。 劉世讓算一個,雪夜襲營,擒斬郁射設(shè),雁門大捷,如今被視為河東名將,想必這位張仲堅定有不凡之處?!?/br> 李善謙虛了幾句,一旁的蘇定方眼簾微垂,又一次想起了當年在那個小村落中與李善的第一次相遇。 凌敬也私下提及,似乎李善對很多人,甚至是很多如今名聲不顯的人物都有著極深的了解,比如那位年紀輕輕的褚遂良,尚未得秦王、歐陽詢?yōu)槠鋼P名之前,李善就曾經(jīng)去求過字。 但這無法解釋自己,蘇定方心中有數(shù),劉世讓和自己是不同的,當日李善是被逼無奈只能用劉世讓,沒有其他人能用……一戰(zhàn)功成之后,只能選擇撐到底,才導致了現(xiàn)在的局面,導致了劉世讓以李善為依仗。 而自己不同,當日母親幾乎性命不保,李善只聽了個名字就突然態(tài)度大變……這和張仲堅非常像。 帶著某些疑惑,蘇定方刻意的觀察張仲堅了好些天,不擅言談的他還特地與其聊了好幾次,再加上今日親眼目睹對方如臂所指的領(lǐng)兵……蘇定方能確定,這位張仲堅的的確確就是一位子羽。 但問題是,只聽到名字就肯給予機會的李善是如何做出那些判斷的呢? 這時候,蘇定方聽見身邊的李善如此點評眾人。 “定方兄必能青史留名,為一代名將,道宗兄當為一代賢王,他日唐軍北逐草原,兩位均乃領(lǐng)軍大將?!?/br> “彥博公自不比多說,前朝便有名士斷言,太原溫氏三杰,均當名列宰輔?!?/br> “至于武安兄……”李善看向張士貴,“后世論唐初兼姿文武之杰,當首推武安兄。” 第五百五十二章 重任(上) 騎跨駿馬,隨波逐流,張士貴幾乎是條件發(fā)射的趨馬而行,心里有著古怪而復(fù)雜的觸感。 自從那一日在雁門關(guān)相見,邯鄲王第一時間展示了善意,頻頻贊譽,今天居然還給出了一個這么高的評價。 文武雙全第一人……雖然張士貴頗為自負,但也不敢承受這樣的評價。 在這個時代,是沒有所謂的文武涇渭分明的說法的,文武雙全是標配,但總的來說,即使是世家子弟,自稱文武雙全,也總有側(cè)重。 比如天策府的謀士中,房玄齡、杜如晦也曾經(jīng)領(lǐng)軍,但絕大部分時候是負責謀劃、舉賢、軍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