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50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侯門嫡女、你不要兇我呀、獵家小娘子、重生之代罪的大小姐、快穿大佬的導演路、穿越之老板成廚娘、跟渣男的死對頭he了[重生]、風水大佬穿成豪門假少爺后、我總能成為白月光[快穿]、穿越之皇室紈绔
溫彥博想了會兒才道:“當日代州一行,見邯鄲王思量周全……或另有謀劃,乾佑當奉命而行?!?/br> 兩個人開始商量糧草方面的調(diào)撥運輸,李善還特地交代了要補充rou食,溫彥博對此也挺頭疼的,一般的士卒平日里能吃飽就算不錯了,一年到頭也不一定吃得上兩回rou,而且?guī)兹f大軍,得弄多少壓豬羊來才能每人分一塊啊。 那邊李善剛將齊老三叫進來,李道玄、李客師就擠進來要李善做主,人人都要搶王君昊、侯洪濤、曲四郎那些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 李善沒好氣的瞪了眼李道玄,就是這廝搶的最兇,“不用想了,全都充入前軍?!?/br> 在計劃中,左右兩軍的主要任務(wù)是限制突厥的穿插,李善最看重的就是前軍、中軍以及騎兵大隊,為此他將蘇定方、張仲堅都塞進去任命主將,并且敲打了段志玄、馮立,怎么可能將得自己信任的幾位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送到左右兩軍去。 將人都打發(fā)出去后,李善才看向齊老三,“暫時不會修建營寨,但需要大量紅磚?!?/br> 齊老三臉色一垮,哭喪著臉說:“郎君,去年顧集鎮(zhèn)、蒼頭河兩戰(zhàn)小人都沒趕上……” 李善也表示無奈,關(guān)于制磚、燒水泥、打制馬蹄鐵這些事務(wù)一直是齊老三負責的,去年就是因此留在代縣,雖然安全但也什么都沒撈到。 “讓周二郎留下好了?!饼R老三小聲說:“他都得以封爵了呢?!?/br> “你和周二郎都要留下?!崩钌坪吡寺?,“不愿意?” “那就讓七叔留下好了?” 讓朱瑋留下……齊老三不敢想象,只能拉著臉應下。 “你與周二郎領(lǐng)二十親衛(wèi)留下,聽從西河郡公、長安令指派?!崩钌茋诟赖溃骸傲硗饬粢馍?、馬車,一旦要用,需迅速將紅磚送到指定地點?!?/br> “是?!?/br> “事關(guān)重大,若出了紕漏,看孤怎么收拾你!” 李善趕走齊老三,在心里來回盤算,安下心來,現(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此時此刻的長安崔府內(nèi),朱氏與親家張氏正在閑聊敘話,崔十一娘小手托著下巴,上眼皮都在和下眼皮打架了。 “放心就是,此戰(zhàn)不甚兇險?!睆埵闲÷曊f:“昨日長孫jiejie來訪提及,懷仁歷次戰(zhàn)事,就數(shù)這次最是安全?!?/br> 朱氏苦笑兩聲,“饒是如此,如何能不擔憂呢?” “是啊,長孫jiejie也憂心?!睆埵蠂@道:“不過此戰(zhàn)之后,懷仁應該不會再出征了,數(shù)年間北方幾場大捷幾乎都出自其手,已然冊封郡王,功高至此,難以加恩了?!?/br> 朱氏點點頭,心里卻在嘀咕,凌敬可不是這么說的,就大郎那無端惹禍的能力實在太強……說不定哪天就要出幺蛾子。 “現(xiàn)在才九月中旬。”張氏板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年估摸是難以回京了,明年……也不知道會不會誤了婚期?!?/br> 崔信今日倒是提起此事,朝中公論,此戰(zhàn)難以速勝,至少要等到突厥冬日回返草原,但即使如此,也未必能輕易收復三州,突厥很可能不會全軍撤回,會留下部分兵力幫助梁師都在關(guān)內(nèi)站穩(wěn)腳跟。 在失去馬邑之后,好不容易才搶下這個據(jù)點,能將唐軍封鎖在原州以南,突厥不會輕易放棄。 “誰能想得到……”朱氏一想起這事就恨裴世鉅恨的牙根癢癢,看了眼打瞌睡的十一娘,話題一轉(zhuǎn)道:“讓十一娘回去睡吧。” “她可是有小心思的,非要陪著你呢,都不肯陪我?!睆埵涎谧煨Φ溃骸斑€說明日要去東山寺為懷仁祈福?!?/br> “大郎此生坎坷,但也運氣。” 第八百五十一章 插標賣首 九月十二日。 萬軍叢中,旌旗招展,最先聽見的是如雷鳴一般的鼓聲,正在廝殺中的戰(zhàn)場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向南望去。 首先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的是兩支如長龍一般的騎兵,從彌漫在空中的黃沙中殺出,高舉的馬槊如同密林,穿戴著馬蹄鐵的馬蹄擊打在地面,帶來令人震撼的巨響。 隨后出現(xiàn)的是無數(shù)頂盔貫甲的武士,密集的陣列使他們的陣型并不嚴整,但同時也帶來極強的壓迫力,如同一堵漸漸壓近的高山。 戰(zhàn)場中的唐軍無不振奮,高聲吶喊,而突厥緩緩向后退去,山丘上的阿史那·社爾冷冷的看著接近的唐軍主力,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兩支唐騎繞過營地,左路以王君昊、侯洪濤為先鋒,右路以馮立、段志玄為先鋒,快馬疾馳,持槊猛沖,片刻間就咬住了正在后撤的突厥后軍。 廝殺聲再次響徹戰(zhàn)場,被沖散的突厥騎兵試圖四處逃竄,但被趕上的唐騎輕而易舉的一一砍落下馬。 突利可汗親自領(lǐng)軍壓上接應敗軍,人群中隱隱看見又一支唐騎趕上,為首的大將依稀眼熟,不由得暗罵一句,又是蘇定方,李懷仁這廝就會這一招嗎? 去年幾場戰(zhàn)事,每次李善都是或以蘇定方為先鋒,或親自率軍,狂沖猛打,直取中軍,偏偏這片戰(zhàn)場對于突厥騎兵來說太過狹窄,難行聚散之法,還真難以應付。 不過這次蘇定方?jīng)]有率軍沖鋒,而是在后面壓陣,拿起望遠鏡觀望戰(zhàn)局,不多時,馬快的突厥騎兵大部已經(jīng)竄回本部,只有不多的幾支騎兵被沖散,遭到唐騎的圍剿。 此刻正是黃昏時分,夕陽之下,唐軍在高聲喝彩聲中凱旋歸營,戰(zhàn)場中留下近千突厥尸首。 阿史那·社爾不怒反喜,輕笑了幾聲,心里多了幾分把握,只看李懷仁初至戰(zhàn)場,便遣派騎兵主力壓上,便知其心意,如此迫不及待啊。 近千的傷亡,阿史那·社爾并不放在心上,只要能擊敗李懷仁,甚至砍下其頭顱,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日,手持大唐邯鄲王的頭顱,傳諸草原之上,阿史那一族乃至突厥的控制力將會在數(shù)年衰弱之后重新拔高到一個高度,鐵勒九部還有膽子動小心思嗎? 遠遠眺望,阿史那·社爾微微蹙眉,細看了片刻后,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輕聲道:“畢竟年少,軍功加身,自當如此?!?/br> 在阿史那·社爾的冷笑中,遠方的唐軍陣地中,響起連綿不絕的高呼聲,剛剛返回的劉仁軌滿身浴血,怔怔的看著一輛巨大的戰(zhàn)車在四匹高頭大馬的拖拽下緩緩而近。 劉仁軌雖然年輕,但也從軍數(shù)月,知道這輛戰(zhàn)車是軍中主將專屬,一般是用來登高望遠,觀察戰(zhàn)局所用。 戰(zhàn)車上,身披軟甲的李善昂然而立,目光深邃,遠眺戰(zhàn)場,身前的御者不時輕叱驅(qū)馬,戰(zhàn)車角落處站著四位持刀甲士,戰(zhàn)車周邊盡是騎卒,無不持槊帶甲,威風凜凜。 在阿史那·社爾看來,李善這架勢代表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了了,幾乎沒有將突厥放在眼里,也是,這兩年李善對陣突厥,無不大勝,自然有驕縱之態(tài)。 但滿心建功立業(yè)的劉仁軌卻看的目眩神迷,不禁喃喃低語,“大丈夫當如是,大丈夫當如是!” 這一日的戰(zhàn)事到此告一段落,突厥騎兵如潮水一般退去,他們實際上已經(jīng)侵入涇州,牢牢的將兩州邊界處握在手中,不過之前數(shù)日,錢九隴、胡演率唐軍拼死抵抗,沒有讓突厥大舉南下。 “拜見邯鄲王。” “拜見邯鄲王?!?/br> 李善走下馬車,笑著扶起錢九隴、胡演,“幸賴兩君奮勇,不使突厥南下?!?/br> 錢九隴性子比較油滑,立即答道:“若非殿下遣派代國公來援,幾不能守?!?/br> 而胡演卻是個直率執(zhí)拗的人,視線掃過那輛戰(zhàn)車,一聲不吭,但眼神中帶著幾絲不滿……又不是在車陣之內(nèi),有必要乘坐戰(zhàn)車嗎? 用后世的話說,這裝逼都裝成莎逼了! 雖然不知道李善具體的謀劃,但竇軌、溫彥博都知道李善不是個煞筆,也不管這些事,只吩咐諸將率大軍鋪開陣列,安營扎寨。 其實戰(zhàn)場并不寬,雖然分五軍駐扎,但實際上相隔的距離并不遠,都在rou眼可見的范圍之內(nèi)。 具體到軍務(wù)上,李善不太擅長,都托付給了竇軌、蘇定方等將……李善也不準備去研習,在古代安營扎寨,那是一門非常專業(yè)的學科。 早在代州的時候,李善還曾經(jīng)一度有過心思想學一學,向李楷討教……隴西李氏丹陽房以兵法傳家,李楷自幼耳目濡染,研讀兵書,多次隨軍,也不敢自夸。 兩三日后,李善就罷了這心思,太麻煩了,太繁瑣了,需要考慮的東西也太多太多了,不說調(diào)兵遣將,光是擇地,就需要考慮到地勢、風向、氣候、水源各個方面。 軍械的儲存、補充、運輸,斥候分批探查的范圍、時間,數(shù)萬大軍用飯的輪次,甚至連拉屎撒尿都需要專人負責。 如李楷、李道玄那般是自小學起,如錢九隴、蘇定方那般是從底層搏殺而起,而李善走的卻是和他們完全不同的道路。 在山東一戰(zhàn)的時候,李善充當?shù)氖侵\士的身份,在李高遷棄軍而逃后,李善全面接管雁門,架空劉世讓,儼然一軍之首,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一點點學起,只能控其大略,將具體的軍務(wù)交給副手。 幾萬人安營扎寨,忙的月至頭頂才算告一段落,李善端坐在中軍帳中,面對胡演、錢九隴的疑問,只含笑搖頭。 “不必建寨,明日出戰(zhàn),數(shù)日之內(nèi),必能破敵!” 胡演實在忍不住了,霍然起身道:“突厥占據(jù)要道,遣軍南下,源源不斷,兵力多達數(shù)萬之眾,敢問邯鄲王如何數(shù)日敗敵?” 錢九隴面色嚴峻,也附和道:“前幾日都布可汗來攻,自兩日前,突利可汗也已現(xiàn)身,合軍之后,當有近十萬騎兵,當固守不使突厥破陣為先?!?/br> 李善用一句話結(jié)束,“都布、突利,不過插標賣首耳!” 第八百五十二章 前夜 “砰!” 擺放著文書的桌案被一腳踹翻,氣的滿臉通紅的寧州刺史胡演脫口而出,“黃口小兒安知大事!” “子忠兄慎言?!卞X九隴低喝一聲,示意帳內(nèi)的親衛(wèi)出去,彎腰將文書一一撿起,才勸道:“邯鄲王極得陛下信重……” “耀武揚威而來,夸口數(shù)日破敵!”胡演毫不顧忌的揚聲道:“襄邑王、管國公之后……李懷仁不會也是太子舉薦的吧?!” 錢九隴一怔,摸了摸鼻子,胡演一直在外地并不清楚朝中紛爭,不過他曾長期在秦王麾下,心里是有數(shù)的……搞不好還真的是東宮一方舉薦的,而且很可能就是為了不讓秦王重返戰(zhàn)場。 胡演看了眼錢九隴的神情,牢sao道:“即使朝中紛爭,但如今突厥都侵入涇州,陛下為何還不啟用秦王?” “或許秦王還有傷在身……” “都三四個月了!”胡演嗤之以鼻,“再不濟還有并州總管任城王,陛下何以邯鄲領(lǐng)軍?” 錢九隴勉強答道:“自秦王歸京,當世名將,除卻代國公之后就是邯鄲王了……” “數(shù)日破敵,插標賣首!”胡演冷笑道:“你我力戰(zhàn)多日,豈不是廢物?!” 錢九隴也無言以對,但想了想低聲道:“邯鄲王去歲在代州數(shù)破突厥,頡利可汗父子都被其大敗,或有良策……” 胡演嗤笑道:“兩州交界處被突厥所控,他李懷仁如何一舉破敵?” “已然九月中旬,十月下旬必然降雪,天寒地凍,居然不設(shè)營寨以守,難道要讓士卒在大雪中……那和赤身裸體何異?!” “這幾日突厥騎兵源源不斷,吾等被逼后撤,距離交界處已有六七里之遙,若不堅守,任由突厥騎兵縱橫,無營寨堅守,前后夾擊,必然大潰?!?/br> “到時候安定縣只怕都不?!?/br> 錢九隴知道胡演在擔心什么,對方就是安定縣人,一家老小如今都在縣城內(nèi),這也是為什么胡演拼死力戰(zhàn)堅守的原因。 “數(shù)年間,邯鄲王于山東、代地數(shù)戰(zhàn)大捷,名聲遠播,應該不會如此不智……”錢九隴也難以理解,“不過今日實在過于……” 錢九隴都說不下去了,乘坐高大的戰(zhàn)車而來,夸口破敵,一口回絕建寨的建言,將對面兩位可汗視作插標賣首者,驕縱之態(tài)一覽無遺。 胡演哼了聲,“小小年紀,幸而破敵,此番如此輕敵,十之八九……” “子忠兄不可妄言?!卞X九隴低低提醒了句,“聽聞邯鄲王之前數(shù)戰(zhàn),均以趙國公蘇定方為主將?!?/br> 胡演眉頭一挑,“就是西征吐谷渾,生擒可汗的那位蘇定方?” “嗯?!?/br> “原來如此?!焙蒉垌毜溃骸芭率抢顟讶守潯?/br> “應不至此?!卞X九隴搖頭道:“邯鄲王去歲歸京,朝中無不贊其能,但卻推功蘇定方、張士貴諸將?!?/br> “倒是有自知之明?!?/br> 這時候外間親衛(wèi)來報,端進來一盆蒸餅,胡演一看就吃罵道:“早已下令,將與士卒同食,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