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5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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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善關(guān)系比較好的幾個世家中,李楷是因為與李善的關(guān)系才會得李世民舉薦出任代縣令,而且因為掌管霞市得朝中矚目,甚至立下功勛得以封爵縣候。 李客師、李乾佑兄弟此次都隨李善出征,雖然未必立下多少功勞,但李善是肯定有所照料的,李乾佑出任原州長史,要說沒有李善的原因,誰肯信??? 現(xiàn)在連張文瓘都隨軍……在給李昭德的信中自稱參贊軍機,戰(zhàn)后說不定就能因此出仕。 對于這些世家子弟,特別是這些嫡系子弟來說,出仕不算太難,但想有所作為那就難了。 崔恒、崔侖無非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去軍中鍍金,撈些功勞,而崔信卻第一時間就否決了兩個兒子的思路……只是其中原因不好說明。 總不能說如今朝中奪嫡日烈,而李懷仁深陷其中,而且還與裴世鉅是生死大敵,現(xiàn)在崔家與李家不過是姻親,但如果崔恒、崔侖也被卷進去,那就難說了。 一旦太子李建成獲勝,裴世鉅或許不會對清河崔氏如何,但對崔信一脈做些什么,卻是不難的。 崔信冷冷的看著兩個兒子,半響后才輕聲道:“李德謀初至雁門,即隨懷仁出兵塞外,親身沖陣,大敗突厥。” “去歲五月,顧集鎮(zhèn)一戰(zhàn)后,李德謀隨懷仁北上追擊,途中遇戰(zhàn)十余次,負創(chuàng)五處,方得以封爵?!?/br> “今年五月,華亭遭圍,張文瓘急赴汧源,懷仁攜親衛(wèi)北上,時華亭陷落,稚圭隨軍進擊,冒死從城北突圍,返身大敗梁軍?!?/br> 崔侖小心翼翼的問:“父親的意思是……隨邯鄲王,或有性命之憂?” 崔信霍然起身,臉色鐵青,叱道:“為父的意思是,想要在懷仁麾下立功,你也要那個能耐!” 崔恒、崔侖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前者還好,后者低聲問道:“父親,可是邯鄲王那邊……” “你還以為是懷仁拒之?”崔信都被氣笑了,我都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你們兩有這個心思,李善又如何能提前拒絕呢? 但兩個兒子顯然很不滿,沒辦法啊,與李善交好的幾家都得了好處,而與李善結(jié)親的崔家卻沒得到什么好處……其實是有好處的,只是崔恒、崔侖二人一葉障目,只見葉不見泰山。 若不是李善,當年馬邑招撫,崔信只能無功而返,何能進爵縣候,若不是李善涇州大捷,崔信又如何能進爵清河縣公呢? 只不過好處沒落在崔恒、崔侖身上罷了。 沉默了很久之后,疲憊的崔信開口道:“既然已來,那就安分些?!?/br> “不得隨意出門,不得與友人來往……” 隨著崔信長篇大段的禁令,崔恒、崔侖臉色都頗為難看,小的二十歲了,大的都快三十了,還要像幼年一樣被管束嗎? 但崔信也是無可奈何啊,他再如何不通權(quán)謀也心里有數(shù),李懷仁近年來屢屢建功立業(yè),特別是涇州大捷,敗兩位可汗,斬首近五萬,在軍中已經(jīng)有極強的影響力了,手下更有以蘇定方、張仲堅為首的一批嫡系,是朝中有數(shù)的實權(quán)人物。 這樣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不陷入奪嫡呢? 秦王那邊倒是無所謂,反正李善早就來投,但太子那邊肯定會竭力拉攏,崔信倒是不擔心李善那邊,但現(xiàn)在有點擔心兩個蠢兒子。 說到底,崔信保持著時代的特色,在世家門閥看來,聯(lián)姻并不代表著政治立場,即將將女兒嫁給李善,不說清河崔氏,即使是崔信也未必會跟著李善一條路走到黑。 對這些傳承千年的世家來說,不一定要收益最大,但一定要風(fēng)險最小,在秦王還沒有徹底擊敗太子入主東宮,甚至登上皇位之前,崔信是不會讓兩個兒子出仕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 雪(上)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天氣一日日的變冷,在十二月初五那一日,意料之中的大雪突如其來的灑在原州,給丘陵山脈披上了一條巨大的潔白毛毯。 李善站在屋檐下,漫無目的的盯著一片片雪花在眼前跳舞縱躍,突然想起了兩年前的馬邑十日,同樣也是這么大的雪,自己在那個小小村落內(nèi)下定決心返身一擊,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自己跳出了圈套,第一次給了裴世鉅那只老狐貍沉重一擊。 同時,那兒也是自己從聲名鵲起到名揚海內(nèi)的開端,李善想起了老而彌堅的劉世讓,端謹卻油滑的張公瑾,苑君璋舊部中后來叛變的郭子恒、杜士遠,以及后來入朝也住在日月潭,此次也隨軍的何流,以及很多很多人…… 其實前世李善很少見到雪,這一世每年都能見到大雪紛飛的場景,而似乎雪成了李善的一個符號,也成了他的福兆。 最早是在山東最后一場戰(zhàn)事中,永濟渠邊,鋪天蓋地的大雪中,唐軍終大潰敵軍,生擒劉黑闥,之后在馬邑,雪夜襲營,逼降苑君璋,雁門大捷同樣是冒著大雪連夜追擊,終再擒欲谷設(shè)。 “懷仁久未有新作了,今日突降大雪,近日必有佳作?!?/br> “詢問了本地老吏,只怕今年又是大雪連連。”李善回身苦笑道:“如此大雪,路滑難行,只怕今年是無計可施了,哪有心思吟詩作賦?” 說話的是已經(jīng)赴任百泉縣令的李楷,一別年許,如今的李楷多了幾絲風(fēng)霜之色,言語行事,頗為干練。 “十六弟也到了?!崩羁χf:“可惜孝卿兄還在守孝,不然于此聚首,談往事,望前路,豈不快哉?!?/br> 李善忍不住笑了,“聽說昭德還想學(xué)著稚圭隨軍?” “是啊,被四叔父狠狠訓(xùn)斥了一頓?!?/br> “昭德有任事之能,他日仕途必有進益,但與稚圭一般,軍略非其所長?!崩钌茡u搖頭,“都道大唐邯鄲王一時名將,數(shù)敗突厥,但涇州大捷之前十日,小弟幾乎夜夜難以入眠,即使入眠,也常被驚醒?!?/br> “戰(zhàn)事未落幕之前,誰都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每一次選擇,都關(guān)于數(shù)以千計乃是萬計的性命。” 李楷嘆了口氣,眼前的好友一次次的力挽狂瀾,一次又一次的名揚天下,但近日所見,好友常緊鎖眉心,少有笑顏,再無初見時的揮灑快意。 想了想,李楷換了個話題,“今年應(yīng)在此地過年,可要預(yù)備一二?” “糧草無虞,突厥遺落的牛羊也足夠多,其他的也無需預(yù)備了?!崩钌菩χf:“德謀兄在代地兩載,他日回京,伯母必有訓(xùn)責?!?/br> “母親訓(xùn)責?” “是訓(xùn)責小弟。”李善嘿嘿笑道:“吾家三郎建功立業(yè)得以封爵,惜仿懷仁,亦需敷粉?!?/br> 李楷呆了呆,放聲大笑,早年他第一次帶著李善拜見母親,長孫氏就讓他帶了幾盒粉回贈,如此好二郎,卻墨如黑熊。 “說起來,德謀兄赴代縣至今兩載,婚事一直耽擱下來……” “母親準備好了,明歲迎親?!崩羁Φ溃骸叭羰巧形葱度危蔷驮诎偃h迎親?!?/br> 李楷是與博陵崔氏定了親事,原本兩年前就準備成親了,臨時出仕擔任代縣令才耽擱下來。 “德謀兄,懷仁兄,都準備好了!” 張文瓘小跑著過來,嘖嘖道:“良辰美景,賞雪小宴,正是好時節(jié)?!?/br> 幾個親衛(wèi)搬著桌子、銅鍋、炭爐過來,就擺在屋檐下,張文瓘一點點指著,得意洋洋的說:“原州多山,盛產(chǎn)菇類,這都是山民采摘曬干的,加上大骨熬制的湯汁,鮮香無比,令人垂涎?!?/br> 桌上擺的滿滿當當,除了泡開的菇類、木耳之外,還有各類丸子,牛rou丸、羊rou丸也就罷了,居然還有蝦丸、魚丸,畢竟不遠處就是陽晉川、紅水河,水產(chǎn)豐富。 當然了,要吃火鍋,最重要的還是牛羊rou,幾個親衛(wèi)正從屋檐處取下被凍實的牛羊rou,用小刀一片片的削下,其中技術(shù)最好的是范十一,剖出來的牛羊rou薄如蟬翼,比后世機器做出來的還要薄。 剛斟上酒,火鍋還沒滾呢,外間就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六兄、懷仁兄好生不厚道,居然不叫上小弟!” “十六弟怎么來了。”李楷笑吟吟道:“這不是怕四叔不放你出門嘛?!?/br> 來的是李昭德,李乾佑出任原州長史,這廝就興沖沖的跑來了,畢竟如今只收復(fù)了百泉、平?jīng)鰞傻兀荽淌犯荒茉O(shè)在百泉縣。 往年李善、李楷、王仁表與人聚宴,若是要用牛rou,都是讓李昭德從長安縣衙那邊弄來的,民間耕牛宰殺都是要報官的。 不過現(xiàn)在就不同了,李楷是百泉令,弄些牛rou還不容易。 “今日大雪,父親隨南陽郡公出巡。”李昭德嘿嘿笑道:“若是父親問起,還要懷仁兄遮掩一二。” “遮掩甚么?”李善送去個白眼,“叔父一再提及,昭德近年學(xué)業(yè)不進……為兄還準備送個叔父一件禮物,必能使昭德學(xué)業(yè)增進?!?/br> “甚么禮物?”李楷忍笑問。 看著好奇的張文瓘、李昭德,李善慢悠悠的說:“涇州大捷,生擒突利可汗,雖然送歸,但那日見其馬鞭鑲嵌寶石,頗為精美?!?/br> “哈哈哈!”張文瓘撫掌大笑,“昭德,昭德,你還是學(xué)某一般,索性明經(jīng)?!?/br> 李昭德悻悻道:“就是鞭撻,也寫不出懷仁兄那般詩文,早就想考明經(jīng)了,只是父親不許?!?/br> “自《春江花月夜》問世,有幾人膽敢赴考進士科?” 李善摸了摸鼻子,真是對不住了……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讓李德武那個不要臉的當年逼著我只能考進士科? 逼著我裝十三啊,我也很無奈??! 張文瓘好奇的問:“那日姑父罰懷仁兄新作三篇,可有頭緒?” 李善搖搖頭,“再說吧,如今忙于軍務(wù),實在無暇。” 張文瓘撇撇嘴,他已經(jīng)隨軍好些時日了,天天跟在李善身邊,哪里不知道,原先營寨尚未完工,李善還忙著每天巡視,但自從完工后,李善就沒什么事了。 平時的軍務(wù)都是竇軌、蘇定方兩人主持,后勤打點是溫彥博主責,還有張士貴、李乾佑從旁輔佐,李善現(xiàn)在……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叫宅。 第九百一十八章 雪(中) 還真以為我沒事干?。?/br> 聽張文瓘影影綽綽的牢sao了幾句,連他自己都比李善忙。 李善好笑的瞪了眼張文瓘,“適才便與德謀兄提及,軍略非稚圭所長?!?/br> 李楷正色道:“一軍統(tǒng)帥,首重大局,次在謀略,何以分神于旁枝末節(jié)?” 從雁門大捷到顧集鎮(zhèn)、云州、蒼頭河三戰(zhàn),再到此次抵達百泉縣后,向父親、叔父細細詢問了涇州一戰(zhàn)的前后,先后在李善、李靖麾下的李楷很明顯的發(fā)現(xiàn),李善與李靖是類型完全不同的兩種統(tǒng)帥。 李靖自小熟悉軍務(wù),對兵種、陣型都有獨到心得,平日打理軍務(wù)熟練之際,幾乎都不用考慮,隨手就能處置,平日注重軍中cao練,陣型轉(zhuǎn)換。 而李善因為是半道出家,所以在這方面并不擅長,所以每戰(zhàn)都以蘇定方等大將為副,自身更關(guān)注戰(zhàn)時細節(jié),鼓舞士氣、判斷戰(zhàn)機,更有膽氣親身沖陣。 李楷只有個大略的思路,而李善心里是有數(shù)的,自己在軍事天賦上遠遠不能與李藥師相提并論,對方精通兵法,是古往今來乃至后世排名前十的名將,天賦點都快點滿了……前十可能還有點低估,說不定能殺入前五甚至前三。 而自己,不能說完全沒有天賦,但更多是借助前世的記憶來判斷大勢,以此為根基來制定大略,不過李善覺得,正因為自己不熟悉具體的軍務(wù),可能在細節(jié)觀察上略勝一籌。 這時候火鍋已經(jīng)沸騰,李楷夾了一筷子牛rou片放進碗里,笑著說:“此次涇州大捷,軍中將校尚未封賞,倒是四叔運氣不錯,即晉原州長史。” 張文瓘打理文書,最是熟悉,補充道:“還有長安縣尉李德武,晉長安令?!?/br> 李楷神色一僵,眼角余光見李善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如果李善是個土著,可能心里會五味雜陳,但現(xiàn)在的李善是個穿越者,只能拼命忍笑了。 而張文瓘還在說呢,“聽武安郡公提及,前幾年李德武就有意長安令?!?/br> “真的?”李昭德有些驚訝,嘴里的凍豆腐都忘了嚼,好像當年自己建言父親轉(zhuǎn)長安令,正是得了李善隱約的提醒。 如果說前幾年,李昭德還覺得是巧合,但隨著李善如此年少就一次次的名揚天下,李昭德覺得……這真的是巧合嗎? 記得前幾日父親在書房閑暇時候提及,邯鄲王心計過人,通權(quán)謀之道,心思極深,此次涇州大捷,從頭到尾將都布可汗、突利可汗耍的團團轉(zhuǎn)。 “說起來當日四叔出仕長安令,還是十六弟建言的呢?!崩羁裆绯5恼f起舊事,“懷仁可還記得那年在孝卿家?” “甚么?”李善眨眨眼,他現(xiàn)在倒是無所謂李乾佑、李昭德知曉內(nèi)情,因為李乾佑其實與齊王的關(guān)系并不近,遠不如榮九思那般是李元吉的心腹,但也只能配合李楷演下去。 “就是把炊具送到孝卿家那次,還是六兄請了將作監(jiān)的匠人打制的?!崩钫训陆涌诘溃骸昂髞泶毒叨妓偷骄茦橇耍F(xiàn)在還在用呢。” 李善恍然大悟,“就是送去瓊瑤紗的那次!” “不錯。”李楷笑著說:“懷仁初出茅廬,使克明公無功而返,實是憐憫村民?!?/br> 張文瓘插口道:“就是那個閉口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