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5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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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大人勿怪,其實酒醉,腿軟難以下床。”李善勉強坐起來欠了欠身子。 崔信找了個胡凳坐下,也不吭聲。 “其他親衛(wèi)還好,劉黑兒其人,還請岳父稍加照料?!崩钌七至诉肿欤斎恢来扌艦槭裁催@模樣……今日凌煙閣設宴,崔信從頭到尾都沒吭聲,火氣顯然不小。 那是,一個寵女狂魔被逼著提前將小白菜送出去,還真當崔信沒脾氣啊。 “劉黑兒可堪信賴?” “小婿以仁義待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小婿以仁義待之的。”李善笑道:“三日兩夜并肩,有袍澤之情,許稽胡一族內(nèi)附,若無意外,劉黑兒當不敢叛?!?/br> 崔信這次聽懂了,一方面李善以仁義籠絡,同時劉黑兒又曾經(jīng)隨其參與蕭關一戰(zhàn),另一方面稽胡如今就在蘇定方的麾下,劉黑兒的忠誠至少短時間內(nèi)是能得到保證的。 “親衛(wèi)舊部中,蘇定方、張仲堅均是英杰,侯洪濤、曲四郎亦不俗,但一時半會兒難以回京。”李善嘆道:“王君昊稍顯平庸,若有變故,劉黑兒倒是派的上用場?!?/br> “變故?”崔信只覺得后脖頸隱隱發(fā)涼。 李善奇怪的看了眼崔信,這么簡單的問題自己都懶得回答了……若是沒有變故,自己有必要鬧這么一出,又是自請回京,又是將蘇定方推到主帥位置上嗎? 今日兩位宰輔同時出迎,而且言語間針鋒相對,太子一再的懷柔,以及李淵今日召見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太子、秦王……這都讓李善有些不安,他需要盡快了解如今長安內(nèi)的朝局。 這也是為什么李善選擇來崔府的原因,入夜后不可能出城,也不太合適與凌敬私下碰面……誰知道裴世矩那個心臟的會不會派人盯著,而李善也不想去麻煩平陽公主,常年在中樞的崔信是最好的選擇,而且母親客居崔府也是最好的理由。 “江國公的確與秦王來往密切。”崔信一邊回憶一邊說,自從半年前知道女婿投入秦王麾下后,他也開始留心這些身邊的人事,“秦王性情謙遜,少有開口,平日議事,往往是江國公與裴玄真爭執(zhí)。” 李世民性情謙遜……李善忍住吐槽的沖動,“裴弘大呢?” “從不開口議事,但每日都會去東宮?!贝扌庞行鷳n,“懷仁,東宮會做什么?” “自然是起兵。” 李善輕描淡寫的回答讓崔信猛地站了起來,前者用隨意的口吻道:“只是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 說起來也好笑,天臺山一戰(zhàn)后,李淵對兩個兒子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導致了東宮、秦王府之間勢力對比來了個大掉頭……卻同時使李世民在時機選擇上處于被動。 崔信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太……太子,不似有此膽魄?!?/br> “是啊?!崩钌崎L嘆一聲,“以小婿觀之,太子不被逼入絕境,難以行此逆舉,即使被逼入絕境,也未必有此膽魄。” “但還有個裴弘大??!” 李善很確定,就目前的局勢,李淵并沒有下定易儲的決心,或者說李淵短時間內(nèi)不會動手,所以李建成是沒有必要起兵的。 薛萬徹出任靈州道行軍總管,馮立出任騎兵總管,其實東宮一脈在靈州軍中的勢力不弱,而中樞兩位宰輔是鐵鐵依附東宮的,秦王那邊也不過就封倫與剛剛靠向秦王的陳叔達罷了,東宮雖然處于下風但并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但裴世矩顯然是等不了那么久了,人生七十古來稀……這老頭明年就八十歲了。 就李建成而言,起兵的風險太高了,一旦失敗后果不言而喻,但不起兵,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至少現(xiàn)在還是太子呢。 但就裴世矩而言,只有起兵,他才有機會達到目的。 李善很好奇,裴世矩做了那么多準備,到底會用什么樣的手段讓太子下定決心起兵呢? 長時間的沉默后,李善輕聲問道:“封倫最近如何?” “德彝兄?”崔信很奇怪為什么女婿會關注封倫,想了想將封倫建言無功郡王降爵的事說了遍。 李善瞇著眼低著頭細想,這件事對秦王來說起不到削弱的作用,對東宮來說起不到補強的效果,但卻將水攪渾了……封倫到底想做什么? 長嘆一聲,李善心想現(xiàn)在朝中的水太渾了,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若是裴世矩要動手,玄武門是避不開的關鍵一環(huán)。 李善準備明天讓范十一走一趟,自己要找個機會見一見如今玄武門守將的副手馬周。 第九百九十五章 meimei體弱 “孩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br> “起來吧?!敝焓系穆曇粲行└珊?,“傷勢如何?” “并無大礙。”李善笑著起身,“昨日大醉,未能來拜,還請母親勿怪?!?/br> 看著面前這個英氣勃發(fā)的兒子,朱氏略有些無力,自己早就管不住這個兒子了,之前還想著有朝一日讓兄長管束,但現(xiàn)在看來,也只能拜托平陽公主了。 “真的不礙事吧?”一旁的張氏笑吟吟道:“此番立下大功,晉爵魏王,但日后不可再孟浪了?!?/br> “是,日后自當謹慎。” 今日一大早就趕來的長孫氏問道:“經(jīng)此一戰(zhàn),梁師都再無力相抗了吧?” “是?!崩钌葡肓讼氩耪f:“靈州、延州出兵,蘇定方、竇公均為名將,尚未開凍,突厥絕不會此時大舉南下,四月之前理應能覆滅梁國?!?/br> 頓了頓,李善補充道:“如今馮立出任騎兵總管,段志玄與伯父出任副總管……雖馮立乃東宮心腹,但絕非陰鄙小人。” 長孫氏笑著點頭,“三郎來信提及,懷仁大戰(zhàn)之前約束眾將,當攜手抗敵,若有坐視,立斬頭顱。” “自下博、顧集鎮(zhèn)后,小侄當不會重蹈覆轍。” “只可惜懷仁回京了?!遍L孫氏惋惜道:“若能擒獲梁師都,必能太廟獻俘?!?/br> 上一次太廟獻俘是洛陽虎牢大戰(zhàn)之后,這樣的殊榮滿朝也只有李世民,張氏出身世家,夫家又是清河崔氏,對這個不太在乎,但長孫氏不同,大為惋惜。 洛陽長孫霹靂堂,以騎射見長,以兵法傳家,對戰(zhàn)功非常重視。 張氏隨口道:“若非那等流言蜚語,懷仁也不會自請回京了?!?/br> 長孫氏抿嘴笑了笑沒再說什么了,她是最早知道李善身世的那批人,就連與其以姐妹相稱的朱氏都不知道呢。 想到這兒,長孫氏瞄了眼朱氏,后者正愣愣出神。 其實朱氏也不傻啊,她可不像張氏那般自小被父母寵愛,出嫁后被夫君寵愛,幾乎沒有什么磨礪……朱氏如何不知道,兒子很可能不是因為那條流言蜚語而回朝的,因為平陽公主之前一再作保,陛下絕無相疑。 更重要的是朱氏心里有數(shù),如今坊間風聞東宮不穩(wěn),而兒子在這時候突然回京,怎么可能是巧合? 只是兒子到底選擇的是東宮還是秦王呢? 這幾年下來,朱氏也隱隱猜到了兒子的傾向……因為兒子很早就猜到了東宮那人,再到去年母子坦誠細談之后,雖然沒有說出人名,但以李善的消息渠道,打探東宮屬官中的某個人,這并不難,更何況還不是姓朱,而是姓爾朱。 如果兒子選擇了東宮,那么沒有必要再瞞著自己,更何況兒子至今都沒有與兄長聯(lián)絡過。 朱氏低低嘆息一聲,去年初她還在想著,太子登基后,有平陽公主在,還有兄長在,怎么也能保得住兒子……現(xiàn)在她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他日秦王入主東宮,怎么讓兒子去勸秦王饒恕他舅父。 這時候,崔十一娘捧著茶盤款款而來,先敬長孫氏,次敬朱氏,再敬張氏,最后才輪到李善。 “謝過meimei?!崩钌破鹕硐嘀x,心里卻在嘀咕,也不知道這位小娘子是刻意的還是無意的……不過無意的可能性比較大,更多是清河崔氏這種千年世家潛移默化培養(yǎng)出來的。 先敬長孫氏,是因為一為客,二為媒,次敬朱氏,并不是因為是將來的婆婆,而是因為現(xiàn)在是客……從這個角度來說,敬茶的順序是先外而后內(nèi),先遠而后近。 “十一娘年前年后常受平陽公主之邀過府。”長孫氏笑道:“姐妹相稱,親近的很?!?/br> 李善一本正經(jīng)的說:“雖非血親,但三姐待我猶如胞弟,故十一娘不可以姐妹相稱?!?/br> 崔十一娘還在懵懂,長孫氏噗嗤笑出聲來,笑得都彎腰了,“懷仁如此等不及嗎?” “至少要等到迎親后才讓十一娘改口嘛?!?/br> 崔十一娘嗔怪的瞥了眼,李善拱手道:“錯了,錯了,以后meimei有三姐撐腰,當退避三舍。” “說起來昨日被三姐持鞭抽了一頓……如果沒記錯,那鞭子好像是meimei的?” 崔十一娘張嘴正要解釋,那是父親非要借出去的,但李善搶在前面笑道:“不礙事,不礙事,只是想被三姐鞭撻,還不如被meimei鞭撻呢?!?/br> 朱氏沒好氣的叱道:“十一娘記住了,鞭撻不可留情!” 崔十一娘臉頰緋紅,連脖子都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看的李善忍不住悄然咽了口唾沫。 張氏倒是樂意看到這一幕,雖然她現(xiàn)在看李善這個女婿越來越順眼,但也希望看到女兒女婿相濡以沫……考慮到多年前崔帛那顆被砍下來的頭顱,考慮到李善如今的地位,肯伏低做小顯然不是因為清河崔氏的地位。 “退避三舍,可不是什么好話!”長孫氏卻調(diào)侃道:“十一娘體弱,難道你還要連退三次后迅捷反擊?” 呃,李客師、李楷都曾經(jīng)評價過李善的行事作風……退避三舍后的反擊,堪稱迅猛。 李善的神色有些古怪,眼角余光瞥了眼十一娘苗條身段,“meimei體弱……” 崔十一娘畢竟年紀小聽了這話有些懵懂,其他三個中年婦女無不暗罵幾句……張氏想起夫君崔信不止十次八次的罵某人留戀平康坊,絕非良配。 長孫氏咳嗽兩聲換了個話題,“對了,懷仁今日就要回莊子,趙國公那邊?” 李善都回京了,朱氏自然是不能繼續(xù)住在崔府了,不然真成了上門女婿了,那邊仆役、周氏和小蠻正在收拾呢,而蘇定方的母親之前是安排在了李宅的。 這位伯母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李善瞇著眼笑問道:“可還適宜?” “哈哈,趙國公娶的好娘子,每日侍奉,從不稍離。”長孫氏笑瞇瞇的說:“昨日聽說婆婆去了大總持寺上香,急匆匆的趕去……” 李善臉上笑容不散,“伯母這是羨慕了?” “哈哈哈……” 張氏、崔十一娘聽不出什么味道,但朱氏隱隱聽出了些什么,似乎蘇定方的母親在李家不太安分啊……她記得清清楚楚,就在去年除夕,蘇母曾經(jīng)公然提議蘇家遷居長安城內(nèi)。 第九百九十六章 糊弄 大廳內(nèi),不太耐煩的李善擺出一副頗感興趣的神情,聽著對面兩人的絮叨,要不是后面行禮還沒收拾好,真懶得聽這兩家伙廢話。 不過也沒辦法,雖然是同父異母,但畢竟是正兒八經(jīng)的舅子啊。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jīng)好些年了,李善見識了大量的世家門閥子弟,這些人中有的忠厚,有的純良,有的狡詐,有的陰險,甚至還有如趙元楷這等厚顏無恥的,但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都很有能力,不類凡品。 而今天,李善見識到了兩位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堪稱中庸的世家子弟,這個中庸不是那個中庸,而是真真正正的普普通通。 其實也不奇怪,李善這些年一路艱辛而行,不管是友人還是對手,總歸沒有笨蛋,而如清河崔氏這樣的千年世家,根深葉茂,族人數(shù)以萬計,其中笨蛋應該是占大比例的……即使他們是崔信的兒子。 雖然崔信在出任中書舍人、以清河郡望封爵之前,在清河崔氏內(nèi)部的地位并不算多高,但畢竟是清河崔氏大房嫡系,崔恒、崔侖兩人自幼得名師教導,但無奈資質(zhì)普通,實在不成器……這也是崔信寵愛女兒的一大原因,比起來,十一娘比她兩個兄長強太多了。 “說得是。”李善溫和的笑著說:“只是如今小弟未領實職……噢噢,倒是身上還有個司農(nóng)卿,不過主要是為了棉花,兩位兄長……” “參贊軍機、打理文書……”李善奇怪的說:“難道兩位兄長不知小弟已然卸任行軍總管了嗎?” 其實李善在回京途中就已經(jīng)接到了王仁表的來信,知道兩位舅兄是想借自己出仕,老大還好說一點,畢竟以后還能以蔭官出仕,還能繼承清河縣公這個爵位,但老二崔侖就有點難了。 沒聊兩句李善就聽出崔侖的意思了,這貨是想去蘇定方那邊撈功勞……類似的事其實發(fā)生過,這也是崔侖有這個企圖的原因,李楷李德謀。 要不是因為李善,李楷如何能出任代縣令,而且還能轉(zhuǎn)任百泉令呢? 但人家李楷在任期間,理政頗有手段,打理霞市也算得力,更曾隨自己出塞擊胡……李善心中有些不屑,想鍍金這沒錯,但什么都不干,也沒能力干什么,直接要來分功勞,那就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得不說,李善如今已經(jīng)貴為嗣王,但在內(nèi)心深處,心理層面還是保持在前世那個不高的社會階層的層次上……最煩的是就是什么什么什么二代了。 “兩位兄長此次入京,可是要試一試今歲科舉?”李善一臉天真的說:“對了,稚圭此次回京就是準備考明經(jīng)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