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5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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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無語了,自己哪里胖了?! “已經(jīng)是最好的字號了。”平陽公主皺眉道:“若非你立下大功,父親必然是留于親王?!?/br> “多謝陛下。”李善想了想,“其實嗣王也未必就是單字號,還是邯鄲吧?!?/br> “此乃父親之賜,你以為是在與你商量嗎?”平陽公主沒好氣哼道:“突厥使離間計,你又自解兵權(quán)回京,若不厚賜,朝野上下皆有異議!” 李善苦著臉看向李淵,“伯父,披掛金甲入京,已然夠招搖的了?!?/br> 李淵笑吟吟道:“若是邯鄲嗣王,那就要晉職了,難道懷仁有意吏部?” “小侄不是已經(jīng)出任司農(nóng)卿了嗎?”李善對此很是無所謂,“此次若非棉甲,只怕難下蕭關(guān),或去軍器監(jiān)……少府也不錯!” “少府?!”平陽公主哼了聲,“左手做了棉甲,高價賣給右手?” “三姐,這等事如何能說笑?”李善正色道:“棉甲可抵利箭,也能防御鐵矛、長刀劈刺,比鐵甲要輕得多,還能保暖,于戰(zhàn)陣大有益處,他日征伐草原,掃蕩漠北,必有大用。” 平陽公主有些好奇,細細問了幾句,一旁的李淵卻將話題扯了回來,“懷仁可想好了?” 李善揉著眉心道:“但聽伯父吩咐,不過小侄尚年少,而且即將成婚,還望修養(yǎng)些時日?!?/br> “那便是魏王了,稍后讓中書擬詔,行冊封之禮?!崩顪Y一錘定音,“暫時先領(lǐng)司農(nóng)卿,迎親后再定奪,不過若有十六衛(wèi)出缺,即刻補上?!?/br> 李善對此還算滿意,自己放棄兵權(quán)回京,如果李淵刻意籠絡(luò),反而會讓自己惴惴不安,十六衛(wèi)大將軍在非戰(zhàn)時只是虛職,并無實際兵權(quán),至于冊封嗣王,那是涇州一戰(zhàn)之后就已經(jīng)定下的,這么看來,李淵對自己還算信任,至少在表面看來是這樣的。 不過李善也提高了警惕,從裴寂、陳叔達、凌敬、魏征同時出迎,而且召見自己并無太子、秦王在場來看,李淵也在試探自己的政治立場。 因為從明面上來看,自己是不涉奪嫡之爭的,沒有偏向太子、秦王任何一方……天臺山一戰(zhàn)之前,李淵對李善這位嫡系的立場是放心的,現(xiàn)在卻要試探,其實這是好事。 如果李淵依舊維護太子,那就沒有必要試探李善,現(xiàn)在很可能是怕李善被東宮拉攏……畢竟李善出任靈州道行軍總管是裴世矩舉薦的,而繼任者蘇定方是太子李建成舉薦的。 沒有意外的話,李世民很快就能入主東宮了,不過李善很確定,一定會有意外的,只是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以什么樣的方式拉開序幕。 李善離開蕭關(guān)的時候曾經(jīng)吩咐過蘇定方,盡量在軍中籠絡(luò)人心,因為在戰(zhàn)事落幕之后,他希望將曲四郎、侯洪濤以及大批的基層舊部甚至張仲堅調(diào)回長安,以備不測。 “時辰差不多了。”李淵指了指李善身上破損的衣裳,“平陽不是準備了嘛,換上衣裳,這便去凌煙閣。” 此刻凌煙閣內(nèi)外人頭涌動,大量宮人、內(nèi)侍在準備酒宴,也有些官員已經(jīng)提前抵達,今日凌煙閣設(shè)宴,李淵遍召朝中重臣,只有門下省侍中裴世矩托病未至。 太子李建成來的差不多是最早的,正在與韋挺笑著向王君昊詢問原州戰(zhàn)事,一旁的劉黑兒還有些發(fā)傻,怔怔的站在那兒,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剛剛抵達這座在草原上也極富盛名的長安城,就進入了這座宏偉的太極宮,劉黑兒以仰望的姿態(tài)看著所有的一切。 秦王李世民是來的差不多是最晚的了,畢竟從去年十月就開始正式行使尚書令的權(quán)柄,每天需要處理的事務(wù)千頭萬緒,身邊的魏征、房玄齡、凌敬等人如今都已經(jīng)在六部任職。 “拜見陛下。” “拜見陛下。” 群臣向漫步而來的李淵行禮,最后面的劉黑兒偷眼瞥了眼,遠遠看見李善正站在唐皇的身側(cè),嘴角帶笑,神情輕松……劉黑兒提著的心登時落下了,來長安的途中,他偶爾聽說了李善有可能是因為流言蜚語才自請回京,此刻才放下心來。 “今日為懷仁接風(fēng)洗塵,更是使懷仁夸功。”李淵坐在上首,笑道:“懷仁身邊親衛(wèi),盡多俊杰,可一一上前?!?/br> 太子李建成惋惜道:“懷仁門下,趙國公蘇定方、維揚縣公張仲堅最為了得,可惜未有回京。” 李善眉頭一挑,不過李淵對這句話不太在乎,事實上在這個時代很少有人在乎,雖然李善曾經(jīng)對李淵說過,蘇定方非李家的家將,而是大唐的將軍……但事實上,就是李淵、李世民也將蘇定方、張仲堅視為李善門下,這就是世家門閥時代的特征。 “王君昊朕是記得的?!崩顪Y端起酒盞,示意李善遞過去,“長隨懷仁身側(cè),破陣驍勇,此次也隨懷仁三日兩夜破蕭關(guān)?!?/br> “謝陛下?!蓖蹙簧锨靶卸Y,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此次回京,李善將稍有職位的親衛(wèi)舊部都留給了蘇定方,帶回來的人不多,除了蘇定方,也就有爵位在身的周二郎與跟著李善很久的范十一、齊老三上前,最后一個是劉黑兒。 李淵略為沉吟,嘆道:“朕已允懷仁所請,許稽胡一族內(nèi)附,許互市,還望勿要首鼠兩端。” “陛下,梁賊無量,更無仁無義,故劉黑兒才憤而歸附,除夕之夜破蕭關(guān),便是劉黑兒持旗首入城池?!崩钌戚p聲道:“臣自蕭關(guān)啟程,稽胡頭領(lǐng)劉女匿成連破梁軍,當(dāng)不會反復(fù)?!?/br> 去年稽胡依附梁師都,大敗李神符,甚至還跟著梁洛仁一路殺到仁壽宮,李淵怎么可能不恨,只是稽胡如今歸降,而且如今在靈州為唐軍先鋒,無論如何也只能釋然。 李淵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李善,這種話如何能輕易的說出口……鬼知道突厥南下,這些胡人會不會趁火打劫! 但李善也是無可奈何,最為自己倚重的蘇定方、張仲堅短時間內(nèi)趕不回來,王君昊其人勇則勇矣,可惜無謀,倒是劉黑兒堪當(dāng)重任,自己總要為其說幾句話,縱然冒些風(fēng)險也值得。 果然劉黑兒感激涕零,雙膝跪下,高舉酒盞,“必不負郎君,必不負陛下。” 第九百九十三章 凌煙閣(下) 凌煙閣內(nèi)人聲鼎沸,觥籌交錯,一直到入夜都未散。 如果說之前還有猜疑,但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位驅(qū)逐突厥,大敗梁軍的青年郡王并沒有受到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甚至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更進一步。 因為李淵在酒酣耳熱之余,命中書明日傳召,邯鄲郡王李懷仁,晉爵嗣王,封號為魏。 如果李善沒有自解兵權(quán)回京,那么這樣的封賞那叫忌憚,但李善既然回來了,如此重賞那叫撫慰。 李善有點醉了,沒辦法,端著酒盞而來的人太多太多了,原本就因為去年天臺山一戰(zhàn)而人脈大張,但因為先后執(zhí)掌仁壽宮禁軍,以及后來節(jié)制北衙禁軍,所以來往并不多,而今天得勝歸朝,一杯薄酒自然是誰都可以來的。 更何況,相當(dāng)一部分人都心里有數(shù),本朝沿襲前隋,設(shè)三省六部制,所謂中書取詔,門下封駁,尚書奉而行之,但實際上權(quán)力的大小還是要看本人對李淵的影響力……就比如之前的裴寂,不過是尚書省左仆射,卻因為對李淵有極強的影響力而被百官默認為首相。 而現(xiàn)在的李善就有了點這個意思,雖然年輕不可能進入三省,但將來宰輔行列必然有其一席之地……這個是李淵至少還在位十多年的前提下的。 就算是僅僅現(xiàn)在,李善對李淵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席間李淵隨口提起接下來的戰(zhàn)事,李善說了句宜緩不宜急,李淵大為贊同,即言明日去信延州,當(dāng)使延州道行軍總管竇軌勿要冒進。 看到這一幕,不少官員都目光閃爍……即使是在東宮最為得勢的時候,關(guān)于軍事方面的事務(wù),陛下都會詢問秦王,而今天雖然不是正式的議事場合,但沒有詢問秦王的意思,這或許也是一個信號。 至少證明了邯鄲王……不,魏王李懷仁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更別說如今的靈州道行軍總管趙國公蘇定方與其穿一條褲子……這樣的分量,朝中誰掂量不出來呢? “當(dāng)年初見,未曾想到今日吧?”房玄齡小聲嘀咕了句。 今日得以赴宴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監(jiān)齊備,而且天策府、東宮兩邊不少屬官也得以參與,就剛才李世民的連襟張琮以長子張永為其出頭的名義,硬是逼著李善干了三盞酒,看的李淵大笑不已。 身邊的杜如晦嘴角動了動,舉杯一飲而盡,“聽說那位玄奘禪師已經(jīng)回返中土了?!?/br> 老神在在的凌敬抿嘴一笑,他當(dāng)年抵達長安入了天策府后不久就聽說了這件事,這是李善的一貫作風(fēng),事先謀劃,考慮周全,甚至不給對方還手的時機……碰到閉口禪,就是十大德去查驗都沒辦法啊。 這種行事風(fēng)格換一個說法那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絕……這也是裴世矩為什么要置李善于死地的主要原因。 李善已然醉醺醺,他最怕的就是喝醉,順手將劉黑兒扯過來擋酒……這一輩子,李善都不敢喝醉。 這一世有沒有毛病不知道,但李善知道自己前世是有說夢話的習(xí)慣的……大一時候?qū)⑸嵊褔樀貌惠p。 萬一哪一次喝醉了,李淵還在身邊,自己夢中囈語幾句什么玄武門之變……那就cao蛋了。 這場宴會持續(xù)到月上中天才結(jié)束,此時都已經(jīng)宵禁了。 長安夜間宵禁并不是不能通行的,只是不能出入各個坊,外間的道路是不禁的,而宵禁后進入坊是需要腰牌的,眾人無不是高管顯貴,自然有這個資格。 送走李淵后,此時的李善已經(jīng)醉的難以行走了,太子李建成試探問道:“已然入夜,城門不可開,太極宮也不容外臣過夜,不如就在東宮暫歇一夜?” 李世民還沒開口,杜如晦就朗聲道:“皇城尚書省、門下省均能歇息,何以勞煩太子殿下。” 周圍一大片人都沉默下來,住在東宮意味著什么,大家都清楚……被劉黑兒、王君昊扶著的李善不由得暗暗咬牙,剛才裝醉裝的有點過了啊。 凌敬悄無聲息的擠了進來,伸手看似是扶住李善,實則指甲用力一掐……李善差點沒一嗓子嚎出來,這老頭下手也沒個輕重。 “三姐,三姐呢?”李善睜開朦朧睡眼。 “三姐早就回府了?!崩钍烂裥σ饕鞯溃骸皯讶什蝗缇驮诨食沁^一夜?” “要回家……回家……”李善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還要拜……拜見母親……” 李世民恍然道:“對了,懷仁母親鄭國夫人如今客居清河縣公府中?!?/br> 這場宴會從頭到尾一直保持沉默的崔信面無表情的站了出來,好嘛,還沒成婚,李家……全家都住進來了,你李懷仁還不如來當(dāng)上門女婿好了! 還真和你老子一個德行??! 得,大家都沒話說了,不過李建成也不失望,終究是自己舉薦蘇定方的,而二弟是支持竇軌……就算之前李善不知道,但也很快就會知道。 最終還是劉黑兒帶著幾個親衛(wèi)將李善背上馬車,崔信引著一行人出了朱雀門,進了金城坊。 “怎么醉成這樣了!”趕出來的張氏看著爛醉如泥的女婿,連聲吩咐下人準備。 好一番手忙腳亂之后,李善被安置在一間臥室的床榻上,外間的朱氏皺著眉頭詢問王君昊,崔信一肚子心事卻見女兒帶著周氏、小蠻從后院過來。 “魏王?”朱氏想了想低聲問:“可有晉職?” 王君昊搖搖頭,“陛下許郎君修養(yǎng),先行迎親再議?!?/br> 那邊崔十一娘小聲詢問了幾句,不多時有侍女捧著醒酒湯過來,小蠻、周氏接手帶了進去,畢竟沒有成婚,崔十一娘只能巴巴的等在門口,看的崔信心里好不舒服。 周氏小心翼翼,“郎君?” “郎君……郎君起來啦?!毙⌒U嬌笑著附在李善的頭頸間吹了口氣。 小蠻跟著李善最久,知道這位從不肯喝醉,果然李善腦袋偏了偏,他有點怕癢,然后睜開了眼睛,眼中雖有些醉意,但卻清亮。 第九百九十四章 夜談 周氏挽著李善靠在床頭,端過醒酒湯小心翼翼的喂著,“是崔娘子親自做的?!?/br> “噢?”李善笑道:“相處如何?” “崔娘子身世高貴,大家閨秀,性情溫婉……” 李善并不意外,在這個時代是沒有所謂的寵妾滅妻這種事的,特別是在高層中,妻子一般都出身世家門閥,而妾室只是以色娛人,甚至被視為可以贈送友人的物品,兩者的地位有天壤之別,崔十一娘完全沒有必要擔(dān)心周氏、小蠻給她帶來威脅。 李善不再說話,只默默的喝完那碗醒酒湯,低聲道:“請崔公進來?!?/br> 外間眾人還沒有散去,崔信端坐在上首,不肯離開的崔十一娘站在父親身后,朱氏、張氏正拎著王君昊、齊老三、周二郎、朱八等人細細追問,主要還是擔(dān)心李善在這次戰(zhàn)事中有沒有受傷,是不是真的寒氣入體。 崔信是壓根不信的,那廝給平陽公主的信中提及負創(chuàng)患病……但今天來者不拒,喝的大醉,像是個有患的人嗎? 所有人都知道,李善是借著流言蜚語回朝坦露心跡,而李淵也的確沒有疑心,不僅任命蘇定方繼任主帥,而且還有魏王這樣超乎規(guī)格的加賞。 崔信突然想起了今日宴會中趙郡王李孝恭隨口提及的那幾句話……他日令婿也只能困居長安,再無躍馬之機。 那廝不上戰(zhàn)場那是好事,萬一出個什么事,如果女兒肯改嫁也就罷了,萬一鐵了心……裴淑英還能等得到李德武回長安,但陰陽兩隔,若要重逢那只有一種可能了。 不過李孝恭的確與李善很像,同樣是領(lǐng)大軍在外征伐,李孝恭當(dāng)時麾下數(shù)十萬大軍,直接管轄著整個江南、山南、荊州等地,而李善手握關(guān)內(nèi)道絕大部分的兵力,一個被密告造反,一個被指責(zé)擁兵自重。 但不同的是,李孝恭被即刻召回長安,從此閑置,而李善卻很快在立下功勛之后自請回朝,更得陛下信重。 “父親?!贝奘荒锿屏税?,“李郎君請父親進去敘話?!?/br> 養(yǎng)了十多年的小白菜長了翅膀……崔信嘆了口氣走進內(nèi)室,然后看到了神色平淡已無醉意的李善,不禁暗罵了句,連喝酒都要作假,這樣的女婿實在讓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