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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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珠找不到人,干脆先來警局碰碰運氣,正巧和一行人碰上。 面面相覷片刻,向婉看著陸白華和陸憑闌,一時有些茫然:“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不是宴宴,其實是陸嘉瑜出了什么事? 裴珠頭暈眼花,一時顧不上說話。 下車時的那些畫面在她眼前打轉(zhuǎn),她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幾欲昏倒。 陸白華看向婉搖搖欲墜抓著沈老爺子手腕模樣,這事總歸不可能一直糊弄過去,干脆言簡意賅交代情況:“裴宴忽然聯(lián)系不上,我?guī)嵝〗氵^來報案,才知道她在滇南遇到走私集團的人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功配合警方將人捉拿歸案?!?/br> 向婉聽到裴宴差點被拐走,眼前一黑,好在陸白華最先說人平安,才緩過一口氣。 饒是如此,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我們家這是造了什么孽?” 珠珠被拐走這么些年,現(xiàn)在宴宴也遇到人販子。 陸白華和陸憑闌對視一眼,前者開口:“的確有人造孽?!?/br> 沈老爺子意識到什么,皺眉,正待開口。 向婉忽然驚呼一聲。 裴珠扶著額頭頭痛欲裂,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半夢半醒中,裴珠勉強睜開眼,聽見周圍影影綽綽的聲音。 “……發(fā)燒到了40度,大概從昨天就燒上去了?!?/br> “……不算嚴重,掛完水就能退下來……老太太,您別擔(dān)心?!?/br> 外面似乎在下大雨。 能嗅到雨水的味道,和空氣中泥土的腥味。 眼皮太沉,又自動闔上,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夢境中,好像變回了個小孩子,被大人牽著手,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左手上戴著的紅瑪瑙鐲子在大雨中也閃著光。 她聽到自己稚嫩的聲音,高興地說要去看木偶戲。 隨后又不高興地嘆氣:“mama和白華哥哥怎么都沒空呀,我不想一個人去!” 保姆模樣的女人笑道:“這不是有阿姨陪著珠珠么?” 雨越下越大,到兒童劇院的時候,她身上濕了一半。 保姆擔(dān)心她受涼感冒,讓她在原地別動,自己去買毛巾和姜湯。 珠珠是個很乖很省心的孩子,不會跟陌生人說話,遇到事情會叫人,從前不是第一次這么做,沒出過事情。 裴珠坐在劇院的長凳上,玩著左手的鐲子。 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根紅彤彤的糖葫蘆。 她想起mama說被壞人用糖果騙走的故事,警惕抬頭,正要大聲叫人,在看清眼前人模樣時卻驚喜道:“你怎么在這里呀?” 眼前的少年道:“我正好有空,來陪珠珠meimei。” 裴珠覺得好高興,少年把糖葫蘆給她,說帶她出去走走,買烤紅薯吃。 裴珠遲疑:“可是阿姨讓我在這等?!?/br> 少年笑嘻嘻的:“我剛遇見阿姨了,跟她打過招呼?!?/br> 裴珠這下沒顧慮了,少年牽著她,不知走了多遠,好像來到了什么荒無人煙的地方。 少年不知何時戴上了帽子,眼前站這個模樣兇狠的年輕男人。 她有些害怕,這是賣烤紅薯的叔叔嗎? 年輕男人打量她一眼,哼笑一聲:“成,給我吧。” 少年松開她的手,推了她一把,讓她跟那個叔叔過去。 裴珠拼命搖頭,這個叔叔她不認識:“我不要!” 年輕男人嫌她吵鬧,打了她一巴掌:“你爸爸mama不要你了,所以讓你哥哥來把你賣了,明白嗎?” 裴珠更大聲哭喊,年輕男人更用力地砸她的頭。 她摔倒地上,紅瑪瑙鐲子磕到了石頭。 沉悶的“啪”的一聲,成了碎片。 頭上流下的血模糊了眼睛,她伸手去抓最近的碎片,這個鐲子她很喜歡的。 眼淚和血光中,她抬眼,看到了少年譏誚的,冷漠的笑容。 她看清了少年的模樣。 隨后她意識到了——這不是夢境。 而是回憶。 病床旁,向婉抓著裴珠的手,給她換頭上的涼毛巾。 沈老爺子坐在一旁,過了很久,看向陸白華:“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沈老爺子這種人,自然不蠢。 陸白華的意思很明顯,宴丫頭這次的事,甚至珠珠的事,都不是單純的拐賣,而是有人指使。 這兩個案子橫跨幾十年,究竟有誰會同時如此恨這兩人? 答案是那么的清晰。 但那個答案,又是如此的難以置信。 陸白華看著他,正待開口,忽然看見,裴珠睜開眼。 眼淚順著她的眼眶無意識地落下來,她攥住向婉的手,聲音沙?。骸笆巧蚝?。” 裴珠笑了一下,隱隱的,帶著些五歲以前的沈明珠,活潑的樣子。 眼睛卻是泛紅的:“我想起來了,當初把我交到人販子手上的,是沈恒?!?/br> 裴珠恢復(fù)當初記憶的事,裴宴是從陸憑闌那得知的。 裴珠燒剛退,十分虛弱,沒太多精力打電話。 裴宴早有猜測,聽到這話也并不意外,只是心里還是沉了些許。 沈恒比她料想的還要該死。 這幾天她忙著在滇南警局做筆錄,因為算是這次案件的大功臣,能知道的比一般受害者多得多,幾天后趙警員過來告訴她,前地頭蛇將沈恒招出來了。 裴宴有些意外:“這么快?” 她聽說那中年男人是個走私集團的小高層,不應(yīng)該是個硬骨頭? 趙警員笑道:“他對走私集團的事嘴倒是很緊,但是沈恒跟他非親非故,不過是合作者和雇主,禿嚕得比誰都快?!?/br> 把沈恒供出來,他就只是個從犯,至少這個案子,能減輕不少罪責(zé),為此甚至提供了不少和沈恒對話的錄音。 到底是走私集團小高層,也不是什么簡單東西。 趙警員跟她透露了部分能透露的細節(jié),裴宴思索片刻:“主使只有沈恒一個人?” 趙警員思索:“說是打電話時,偶爾能聽到個女人聲音,錄音中也有部分碎片,現(xiàn)在正在做聲紋分析?!?/br> 果然,宋宛如在這件事里也插了一腳。 裴宴原本還奇怪為何沈恒和宋宛如如此穿一條褲子,現(xiàn)在看來,恐怕是宋宛如知道沈恒最大把柄。 趙警員頓了頓:“還有一件事,那小高層供述,當初沈恒找上他,讓他拐賣走他師父的女兒,也就是你的母親?!?/br> “這件事過去三十多年,已經(jīng)過了追訴期,但是若是能在法庭提出,有很大概率能讓沈恒罪加一等,只可惜光憑小高層供述,證據(jù)并不確鑿?!?/br> 三十多年,人證物證俱滅,沈恒也不會傻到自己供述。 盡管光是現(xiàn)在的案子就足夠沈恒喝一壺,但裴宴覺得并不足夠。 她自然會努力尋找更多證據(jù),除此之外…… 她思索片刻,打開微信,點開那個指南針頭像,編輯文字。 【事已解決,沈恒被供出,相關(guān)人員入獄?!?/br> 【若有當年之事證據(jù),罪上加罪,至少三十年刑期。】 裴宴并不能確定對方態(tài)度。 究竟是一時的圣母心發(fā),還是真的對那些人的痛恨。 甚至也不知道,對方手里究竟有沒有更多證據(jù)。 她能做的只有告訴對方情況,剩下的,就看對方的選擇。 沈恒這幾天總有些沒來由的不安。 前地頭蛇上船后就給他發(fā)過消息,說確認裴宴已經(jīng)到手,但那之后就好像石沉大海,五天過去,依舊聯(lián)系不上。 他并沒有其他跟那個集團聯(lián)絡(luò)的渠道,五天過去,嘴唇上已經(jīng)長了個燎泡。 他忍不住往最壞的情況想。 要是前地頭蛇被警方逮到,多半會供出他來,躲不過牢獄之災(zāi)。 沈恒心如火燎,咬咬牙,著手開始訂去國外的機票。 他這些年在外頭也留了部分資金,足夠在國外生活幾十年,現(xiàn)在先用出差為理由去國外,看看情況再說。 若是真出事,就留在國外不回來了。 盡管非常可惜,但總比牢獄之災(zāi)來得好。 趕到機場半路時,沈老爺子忽然來了電話。 他的手有些顫抖,接起電話,老爺子聲音匆忙,問他有沒有聽過裴宴的消息。 沈恒一愣:“沒有啊,宴丫頭怎么了嗎?” 沈老爺子說:“宴丫頭去了趟滇南,幾天聯(lián)系不上,我們已經(jīng)報警,那邊警方說很可能是自己去了邊境,落到什么犯罪組織手里了?!?/br> 沈恒聽著聽著,焦躁逐漸消失,隨即而來的事無盡的喜悅。 哈,原來他都是白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