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花酌枝連忙將人扶起來,還是很擔(dān)憂,“不如我?guī)闳ゼ浪镜钚蒺B(yǎng)幾日?” 沈碎溪拒絕:“不必了,明日就能大好,好不了也無妨,不過一死。” 話音剛落,窗外又響起“篤篤”兩聲。 “碎溪,醒了么?” 一聽是陸繁的聲音,花酌枝同沈碎溪對視一眼,識趣地鉆進(jìn)柜子中。 沒等沈碎溪回話,陸繁已經(jīng)推窗進(jìn)來,“你醒了?” 他將手中竹籃擱在桌上,從里面拿出幾樣菜色,示意沈碎溪趁熱吃。 花酌枝透過柜子縫隙看去,陸繁的后頸上果然掛著幾道抓痕,沈碎溪說的沒錯(cuò),兩人身上都有“傷”。 也不知到時(shí)候蕭見琛會給他什么樣的“傷”,如果可以自己選,要最明顯的那種才好,最好是一眼就能叫別人瞧見。 “我找你們這兒的廚子做的,王文才說你喜歡吃這個(gè)?!闭f完,陸繁摸了摸后腦勺,身子貼著墻,站得筆直。 仗著陸繁聽不懂,沈碎溪笑笑,故意說給柜子里的花酌枝聽,“大人可瞧見了?你總問我為何喜歡漢人男子,這便是原因,因?yàn)樗麄冎涝趺刺廴?。?/br> 陸繁以為沈碎溪在跟他說話,傻乎乎關(guān)心道:“你睡了多久?可有哪里不舒爽,今夜我們殿下還要去照顧大祭司,那我……我今夜還來嗎?” 沈碎溪沒回,陸繁又跟上一句:“待會兒我找王文才來傳話,不急這一會兒,不急這一會兒。” 沈碎溪埋頭吃飯,陸繁就這么站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的側(cè)臉。 直到吃好,陸繁任勞任怨拾起空碗,打了聲招呼,再次跳窗離開。 他急著回去找王文才傳話,于是拎著竹籃一路狂奔,快要跑出林子時(shí),卻迎面碰上正在往林子里走的蕭見琛。 “你怎么在這兒?”蕭見琛看了陸繁一眼,又看向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吊腳小樓,心中涌上一陣?yán)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啊……”陸繁急中生智,把手里的竹籃甩了甩,“那什么,我來摘些野菌子,殿下去林中做什么?” 陸繁問完,慌張的人變成了蕭見琛,他雙手掐腰,左顧右盼一番,“哦……我、我、我……” 他想不出借口,于是故意板起臉來,“本殿下去林中做什么還要你知道么?你菌子可摘完了?摘完了便趕緊回去!莫要在這兒亂晃?!?/br> “是!”陸繁巴不得趕緊離開,低著頭往前跑。 目送陸繁跑遠(yuǎn),蕭見琛來到花酌枝樓下,雙手做喇叭狀,小聲喊道:“枝枝,枝枝。” 二樓的窗很快打開,花酌枝探出半個(gè)身子,笑著朝下面揮揮手。 蕭見琛也笑,“枝枝,該去上課了。” “好!”花酌枝縮回去,背上自己花花綠綠的小挎包,沖病懨懨的沈碎溪擺手,“碎溪,我去了,若你難受得緊了,便去祭司殿找我?!?/br> 說完蹦蹦跳跳跑下樓。 【作者有話說】 陸繁:殿下,你看,那是我老婆的小樓。 蕭見?。呵闪?,那也是我老婆的小樓。 “……”蕭見琛、陸繁:“???” 第8章 中了這蠱毒的人會禿頭 又是一天的課下來,花酌枝已經(jīng)能用漢話同蕭見琛簡單交談,兩人的感情也隨著相處突飛猛進(jìn)。 送完花酌枝回來時(shí),陸繁正在伏案寫著什么,蕭見琛湊上前想瞧一瞧,卻被陸繁一巴掌蓋住。 “……”蕭見琛不悅,“你在寫什么?有什么是本殿下不能瞧的?” 陸繁支支吾吾:“殿下,我寫封家書寄回大燕,有些心里話想同我爹娘說。” 蕭見琛略一思索,他上封家書還是快到南疆時(shí)寄走的,掐指一算,已經(jīng)約有十幾日沒有寫信回去。 他在南疆過得如何?可吃得慣這里的飯菜?又有什么奇聞趣事?是該寫封信回去,好叫他父皇母后安心。 “本殿下也寫一封,到時(shí)一同寄走?!笔捯婅∪砑埞P,同陸繁面對面坐著,將將下筆便忍不住了,鼻尖一酸,眼眶一紅,細(xì)看之下,拿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殿下?”陸繁一驚,“殿下你怎么了?” “無事?!笔捯婅∥亲?,強(qiáng)忍住情緒,信中通篇贊美,這里很好,同大燕并無差別,吃得好睡得好,日子快活得很。 編完給他父皇母后的信,他又取過一張紙,這才開始抒發(fā)自己心中不滿,一落筆先是將他在大燕的狐朋狗友全寫了上去。 張兄、王兄、于兄、韓兄以及小桃子親啟…… 先是寫了自己在南疆的不公待遇,又將南疆人的野蠻描繪得淋漓盡致,怕昔日兄弟笑話,他甚至沒敢說自己嫁的是個(gè)八十八的老頭子,只說是個(gè)玩蛇的野蠻人,最后,他在結(jié)尾寫下這封信的重中之重。 ——他蕭見琛自認(rèn)在大燕時(shí)潔身自好,甚少看那些書畫,也不上青樓楚館,堂堂正正頂天立地,除了讀書不行沒旁的缺點(diǎn),可如今卻遇到一件萬分棘手的事。 他雖跟那大祭司沒有夫妻之實(shí),但也有了夫妻之名,如果這個(gè)時(shí)候再同別人茍且,是否違背君子之德? 但他又實(shí)在是歡喜那人,天天恨自己嫁不逢時(shí),可為了大燕百姓又不得不嫁,他的內(nèi)心正在飽受煎熬,他的道德正在經(jīng)歷撕裂拉扯。 滿心悲愴寫完自己最近的遭遇,蕭見琛又將信讀了一遍,最后在末尾寫下一行字。 “各位賢兄,可有什么辦法,能拋卻心中人倫道德?” “夫人!夫人!” 剛寫完信,樓下傳來王文才的聲音,“夫人,夜了,該去祭司殿了?!?/br> 蕭見琛還沒從方才的低落中走出,他將兩封信隨意折疊,分別塞進(jìn)準(zhǔn)備好的信封中,一左一右放在陸繁手邊,“本殿下去了,這兩封信,右手的寄去宮中,左手的寄去將軍府,萬萬不可寄錯(cuò)?!?/br> 陸繁抬頭,信誓旦旦保證:“殿下放心!” 蕭見琛拖著沉重的步伐下樓,陸繁則左右看看,右手拿起右邊那封,左手又拿起左邊那封,念念有詞:“右手的寄去宮中,左手的寄去將軍府,沒錯(cuò)!” 蕭見琛到祭司殿時(shí),往日只點(diǎn)一根燭的大殿中燈火通明,卻不見大祭司人影。 他轉(zhuǎn)了一圈,聽到樓梯處有動靜,于是走上前查看,只見那只黑色大蟒正盤踞在扶手上,見他走近,腦袋朝上一仰,信子一吐,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蕭見琛連連后退幾步,搬起小幾擋在胸前,威脅道:“你、你別過來?!?/br> 大蟒重復(fù)了一遍方才的動作,腦袋一仰,“嘶嘶”吐著信子。 如此循環(huán)幾遍,蕭見琛這才明白,它是要自己去樓上。 “去樓上?”他緩緩放下小幾,跟大蟒打商量,“那你先給我讓條路?!?/br> 大蟒沒動,它也壓根沒擋路,只是占了一個(gè)扶手而已。 蕭見琛那邊還在討價(jià)還價(jià),“你讓讓,你若讓了,我就上去,你若不讓,我可走了啊?!?/br> “嬌嬌。”樓上傳來花酌枝蒼老的聲音,“你去上面待著,別把他嚇跑了?!?/br> 大蟒把信子收起,掉轉(zhuǎn)腦袋,慢悠悠往樓上爬去,漸漸消失在蕭見琛視線中。 花酌枝換回漢話,道:“可以了,上來吧?!?/br> 蕭見琛小心翼翼一步一頓上了樓,見屋中沒有大蟒才放下心。 一身盛裝的花酌枝坐在桌前,手中正在擺弄幾只巴掌大的小盅,他頭也不抬,問蕭見?。骸斑@兩日學(xué)南疆話學(xué)的如何?都是學(xué)了什么?” “……”蕭見琛憋了半晌,目光略過桌前的小木凳時(shí)眼睛一亮,“塔錄!” 花酌枝抬頭,渾濁的眸子盯著蕭見琛看,像在等待下一個(gè)。 蕭見?。骸啊瓫]了?!?/br> “學(xué)了兩天,就學(xué)了一個(gè)詞?”花酌枝俯身,重新擺弄手中小盅,“可是左護(hù)法教得不好?” “好!”蕭見琛怕大祭司怪罪于花酌枝,急急為他辯解,“他教的很好,是我,是我太笨了,我明日就上心學(xué)?!?/br> 花酌枝安慰道:“莫要著急,一天學(xué)一個(gè)就好,不過最近要先耽擱一下,馬上就要天神祭祀,你身為祭司夫人,要提前著手準(zhǔn)備?!?/br> 天神祭祀? 蕭見琛聽都沒聽過,他禮貌詢問:“我該如何準(zhǔn)備?” 花酌枝朝他招招手,“具體的,明日有人同你細(xì)說,今夜叫你來,是幫我準(zhǔn)備祭祀用的蠱蟲?!?/br> 蕭見琛走上前,花酌枝剛好打開一個(gè)小盅,一只拇指大小的甲蟲從里頭蹦出,落在蕭見琛身上,瞬間便消失不見。 “!?。 笔捯婅缀醣钠饋?,雙手往身上胡亂拍打,語無倫次:“這是什么蟲子?它去哪了?它去哪了?” “別拍,這只蟲向來不老實(shí),遇血rou便鉆,越拍鉆的越深?!闭f完,花酌枝顫顫巍巍站起身,從旁取了只羽刃,走到蕭見琛跟前,命令道:“把衣裳脫了?!?/br> 蕭見琛不敢再拍,他瞄了眼花酌枝手中泛光的刀刃,默默裹緊衣襟,“脫衣裳做什么?” “把衣裳脫了?!被ㄗ弥τ终f一遍,“蠱蟲一旦入體,必須立刻引出,再晚便要生效了。” “生效?生什么效?” 花酌枝看了眼小盅上貼的字條,道:“這只蠱蟲名為禿頭蠱,顧名思義,中了這蠱毒的人……會禿頭?!?/br> “???” 會什么? 蕭見琛動作利落地解開腰封,三兩下便把自己脫到只剩一件褻褲。 決不能禿頭!死都不能禿頭! 衣裳被蕭見琛踩在腳下,裸露在外的身體散發(fā)出蓬勃熱氣,花酌枝毫不避諱,湊近了仔細(xì)打量。 “祭司大人……”蕭見琛抬手往胸前擋了擋,催促道:“能不能快些,我怎么感覺頭發(fā)已經(jīng)開始掉了?” “還沒?!被ㄗ弥澠痣p眼,他用羽刃在掌心中劃了一道口子,等待干枯的手中盈聚起鮮血后,他將手伸至蕭見琛頸側(cè),緩緩覆在上頭,“這蠱蟲是以我鮮血喂養(yǎng)的,它聞見味道就會鉆出來,你莫要亂動,以免驚動它?!?/br> 蕭見琛一動不動,生怕那蠱蟲不愿意出來。 兩人就這么僵持片刻,花酌枝抬起手掌瞧了眼,有些失望,“它不愿出來?!?/br> 蕭見琛慌了,連忙問道:“那如何是好?” 難不成他往后就要頂著個(gè)禿頭去見枝枝嗎? “莫慌,也許沒在這里,換個(gè)地方試試?!被ㄗ弥δ抗庾谱贫⒅捯婅〉男靥?,然后一巴掌拍下去,精準(zhǔn)落在右胸上。 蕭見?。骸啊?/br> 正要躲開時(shí),花酌枝將他喝止,“別動,出來了?!?/br> 蕭見琛只覺得被花酌枝觸碰的地方瘙癢難耐,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頭啃噬,慢慢的,慢慢的,從里到外,最后游走到那個(gè)無法言明的隱秘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