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
人生從夜晚醒來會后悔的事十有八九。 包括不限于凌晨痛哭流涕寫情感語錄,腦子一熱給前任打電話,向才認識不足太陽進行完東升西落這個過程的同事袒露脆弱,以及多巴胺分泌過度旺盛和不熟的異性濕吻。 很不幸,溫景踩中了最后一點。 她窩在客廳沙發(fā)里,回想著昨天晚上種種,極度懊悔地拿起抱枕捂著臉,腿腳在空中亂蹬了幾下,恨不得時光能重來。 她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著昨晚的畫面。 她閉上眼睛,想要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但越是努力忘記,那些細節(jié)卻越是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對方寬大有力放在腰間的手,唇齒交纏充滿攻擊性的吻,guntang裸露在外的皮膚。她想起他手臂上的肌rou,那種堅硬而有力的觸感仿佛還在她的手中,像灼熱的鐵。 一切的一切,就像附著在她身上的藤蔓,越想逃卻越抽離不掉。 “翩翩?!?/br> 看溫景一個人抱著抱枕躺在沙發(fā)上,站在臥室門口的奶奶走過去陪著她坐下。 年邁戴著副老花鏡的奶奶,推了推眼鏡,靠近仔細觀察了下溫景。 這舉動嚇得溫景大氣都不敢喘,以為奶奶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 昨晚的狂風(fēng)暴雨一直到凌晨五點才停,為了避免被她爺爺奶奶發(fā)現(xiàn),雨一停,周少陵就送她回了家。 在經(jīng)過了夜晚那些事后,她對他才建立起來的信任已經(jīng)跌到了谷底,沒想到他還會這么好心。 好在她回家的時候兩位老人還沒起床,她想著應(yīng)該沒事。 不過這會兒被奶奶左看看右看看,溫景不由得心虛了起來。 “我是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奶奶?”她小心翼翼地問。 誰知老人下一秒就撫摸上她的額頭,關(guān)切問:“翩翩,你是不是發(fā)燒了啊?臉怎么這么紅?” 幸好虛驚一場,溫景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回答:“哪里有奶奶,可能是因為我躺在沙發(fā)這兒睡覺,用枕頭捂著頭了,所以臉才有點紅?!?/br> 老人家沒有多想,就叮囑她要小心點,可不敢睡覺用枕頭捂著睡,很危險。 溫景一把抱住身旁的人,撒嬌地枕在老人肩膀上:“我知道的奶奶,我都這么大了,這些事我都知道的?!?/br> 老人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眼中滿是愛意:“你再怎么長大,在奶奶這里永遠都是一個小孩兒?!?/br> 這句話溫景也不反駁,并且很自豪:“那是,我以后還是會好好照顧您和爺爺?shù)男『??!?/br> 老人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溫景的頭發(fā)。 “對了,”溫景環(huán)顧了一圈兒客廳,“怎么爺爺早晨吃完早餐出去還沒回來,過會兒就要吃午飯了,不然我去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給你爺爺打,”奶奶道,“他這會兒正合他那幫老伙計釣魚釣的正開心呢,你叫也叫不回來?!?/br> 濠江的天氣詭譎多變,昨晚還是狂風(fēng)肆虐大雨如注,今天中午已經(jīng)是雨過天晴了。 外面太陽大的很,空氣里滿是清新的泥土味,潮濕不已。 溫景聽見這個消息倒也不意外,她爺爺人雖然已經(jīng)八十多歲,身子骨卻很硬朗,對于釣魚那更是風(fēng)雨無阻,裝備齊全。 她絲毫不懷疑奶奶的話,也就打消了打電話的念頭。 她這兒倒是安全了下來,周少陵那邊的情況可是好戲不斷。 今天周末,又是一個月末尾。 每次這個時間點,是周家全家族聚會的日子。 周家相比于溫家,那就要大很多。 周少陵的父親周志宏是周家老大,有叁個親弟弟和兩個親meimei,大妹因病英年早逝,除此之外,全部都已經(jīng)結(jié)婚,到了周少陵這一輩,人員更是多了起來,每家至少有兩個孩子。 家族大了就事多,周志宏身體不好,目前集團的事基本已經(jīng)交到了他手上。 這兩年雖然他也干的風(fēng)生水起,不過同位集團股東的周家其他人,特別是老二和老叁,表面上很和氣,心里對他當高伊集團的未來繼承人十分不滿意。 他們明面上支持周仕則。 他們支持周仕則的理由聽起來很有道理,說是周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就選好了二代繼承人。 周仕則人又沒死,憑什么讓一個流浪在外十幾年突然回到周家的人未來掌管集團。 利益面前,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自私。他們這么冠冕堂皇的找理由,無非是想著周仕則沒有能力繼承集團,怎么輪也得輪到他們兒子,卻沒想到被半道出來的周少陵摘了桃子。 不恨他,才怪。 周少陵不同于周家其他孫輩的人,是在蜜糖罐里長大。 在周嫻沒找到他之前,他一直在北方一個不起眼的小鎮(zhèn)經(jīng)歷生存的險惡。 可以因為別人搶了他一塊錢,和人打架打到頭破血流那種。 他的現(xiàn)在和過去,極其割裂。 其他人或許會因為被說“冷血”“不是人”,會惱怒,他從來不會,只要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被罵兩句他都可以不計較。 那怕是家族聚會這樣的時候。 上個月,他把有過接受過外人賄賂的高管,全都解除了職務(wù),并且讓法務(wù)部提起訴訟。 這其中就有他二叔的兒子。 席上,對上指著他說不念血緣親情,完全不像周家人,跟畜牲沒兩樣。 從他回周家,這些話周少陵都聽煩了,一邊安然吃飯一邊讓對方換個詞,順便還說讓對方別誤會,他這個“周姓”,是因為他親媽姓周。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也直接波及到了他親爹周志宏。 周志宏脾氣很不好,容易暴躁,幾年前車禍腿部留下了病根子,需要拄拐杖。 他吵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周少陵,嚇得一旁的周嫻趕緊起來攔住。 不過勸架是有時效性的,沒過一會兒,周志宏因為聯(lián)姻的事,對周少陵的態(tài)度很不滿,說錢家的女兒那么好,他有什么可挑的,以后和錢家接了親,對他來說只會利大于弊,讓他立馬同意。 聞言周少陵不屑的笑了,開口道:“要娶你自己娶,老牛吃嫩草的事你又不是沒干過。” 這句話把周志宏氣的夠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朝周少陵砸了過去,奈何力氣不夠,沒砸到。 周少陵冷笑了聲,拿起餐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不緊不慢道:“別生這么大的氣周董事,氣出問題來了,別指望我給你火化?!?/br> “少陵!”周嫻呵斥了他一聲。 “混賬東西,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玩意兒!”周志宏杵著拐杖道。 周少陵卻置若罔聞,他抬起頭,臉上冷意森然。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非常有壓迫感:“我是混賬東西,辜負了我媽的你,又是什么好東西。” “你!”周志宏被這句話噎得臉色通紅,憤怒指著周少陵,只會重復(fù)“你”字。 “好了少陵。”周嫻害怕這父子倆再吵起來,身為姑姑的她走到周少陵身邊,想勸他坐下。 但這次周少陵沒有聽她的,而是盯著周志宏冷聲道:“上周我媽忌日,你去看過她嗎,和你現(xiàn)在的老婆一起出去旅游還玩的開心么?!?/br> 周志宏臉色一變,他沒想到周少陵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他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被點到的吳玫秋,難堪的剜了身邊的周志宏一眼,忍著不說話。 其他周家人都默不作聲,周志宏的脾氣大家都知道,只有周少陵敢跟他硬碰硬。 周嫻見狀,急忙打圓場:“少陵,你爸他本來說從澳洲回來就去的,結(jié)果有事耽擱了。你別生氣,后面你爸肯定補上?!?/br> 周少陵冷笑了一聲,他知道,姑姑周嫻說的是假話,同時也知道,他這位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父親,壓根就不敢去。 周志宏身體情況不好,一直在信教,對于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孽,他卻根本不敢面對。 看著那張?zhí)搨沃翗O的臉,周少陵壓根再懶得廢話,譏諷的笑了下,抬腿就要走。 “少陵!”周嫻急了,急忙上前攔住他,小聲說:“別這樣,你好不容易一個月回來一次,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飯再好好跟你爸說?!?/br> 周少陵停下腳步,目光冷冽地看著周嫻:“我跟他沒有什么好說的,公司還有事姑姑,我先走了?!?/br> 說完,周少陵人已經(jīng)朝門口走去。 “逆子!”周志宏到底是個有脾氣的家長,怒聲道:“我和你媽的事你管不著,人家錢小姐處處鐘意你,你遲早要結(jié)婚,你就非得和我在這兒較勁!” 聞言,周少陵腳步一頓,他回頭看向父親周志宏。 回想小時候的種種,他驚訝于他的母親是怎么看得上這樣一個貨色。 瞥見周志宏因為憤怒發(fā)紅臉,他毫無征兆的笑了, 像想起什么一樣,開口直接給了周志宏一個暴擊,他說:“想讓我結(jié)婚是吧,行啊,我看溫家那個叫溫景的女孩兒就不錯,她不是你好友的女兒嗎,我娶了她,不是更能讓你們親上加親?!?/br> “你!”周志宏嘴里的話沒出口,轉(zhuǎn)而看向周嫻,示意她來說。 周嫻嘆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勸慰,拍了拍少陵的肩膀,試圖安撫他此刻的情緒::“好了少陵,別說氣話,我們都知道你和溫家那小女兒又不認識,錢小姐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們就暫且把聯(lián)姻的事放下。溫家那孩子我記得比你小五歲呢,你們連交集都沒有,嫁娶什么的都太遠了?!?/br> 周志宏也跟著道:“溫家的女兒你別想了,我和溫海是朋友沒錯,但錢意歡才是你未來另一半的最佳人選,你大哥完成不了的婚約,必須你來履行,我們周家要遵守承諾。” 似乎說完這些還不夠,周志宏又補充了句:“少陵,婚姻不是兒戲,你身為集團未來的舵手,得更加慎重。” “好一個慎重,”周少陵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直視著對面的人,“那你聽好了,今天我還就把話撂到這兒,溫家的那位小女兒,我娶定了,除了她,誰都不行?!?/br> “少陵!” 隨著周嫻一聲呼喊,周少陵徑直離開。 —— 下一章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