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月沉默。

    其實她也覺得楊mama和陳波說得對，可她向來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情是很少再更改的。

    更何況

    我再想想吧。楊初月沉默了好會兒才出聲道。

    楊mama倒是也知道不能cao之過急，聽見她這么說就當(dāng)她是愿意松口了，連忙道：行，那你自己就好好想想，離高考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了。

    聽楊mama又叮囑了幾句，楊初月才從陳波的辦公室里出來，回到教室里就對上唐霜序擔(dān)憂的目光。

    她下意識的朝唐霜序笑了下，剛想問問現(xiàn)在默寫還來得及不，唐霜序的視線就落在了教室外面，朝她問道：阿姨是為了你的志愿來的？

    啊？是的。楊初月點頭，走進座位里面坐下，朝唐霜序道：暫時應(yīng)付了過去，等周末回家我找我爸商量商量，希望有我爸幫忙能夠勸得動我媽。

    叔叔會同意嗎？

    我爸肯定同意。楊初月道，我爸特希望我們家有人去當(dāng)兵了，之前楊三火他們學(xué)校里有招那個傘兵還是空軍來著，我爸就慫恿楊三火去，楊三火也想去，但他視力不合格，被刷下來了。

    說著說著，她嘿嘿笑了笑，朝唐霜序道：現(xiàn)在，我就是我們家唯的希望！總不能讓楊小二去吧？當(dāng)軍犬也來不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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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晚自習(xí)結(jié)束的時候, 楊初月就接到了楊爸爸打來的電話。

    一聽楊爸爸那邊的聲音，楊初月就知道楊mama肯定在旁邊盯著的，她和唐霜序一起走出校門, 朝電話那頭道：我剛下課, 打算去吃夜宵，外面好多人，很吵, 等我回去估計也很晚了, 爸，要不然我們明天改天再聊吧？

    楊爸爸連忙應(yīng)著：你那邊確實吵，那行，等你放假了我們再聊。

    電話干脆利落的一掛, 旁邊楊mama就看了過來：我不是讓你跟初月好好談?wù)剢?？你談了嗎？怎么就把電話掛了?/br>
    初月那邊太吵了, 說什么也聽不清楚。楊爸爸伸手攬過她，道：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談，你也別急，還是等周末初月放假回來了, 咱們當(dāng)面好好說說。

    可初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多拖一天，我就覺得想要讓初月改變的可能性更低。楊mama愁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你說她一個女孩子，成績也好，為什么就非要去考那個學(xué)校呢？將來考個公務(wù)員，或者當(dāng)個老師也好啊，安安穩(wěn)穩(wěn)的

    你也知道她從小就有主見，小事大事也沒讓咱們多cao過什么心，當(dāng)初她中考填志愿的時候咱們是怎么說的？楊爸爸嘆氣, 那時候就說了以后這種事情咱們不插手，她自己來決定，怎么現(xiàn)在就要反悔了？那初月得怎么想？

    楊初月掛了電話之后就拉著唐霜序跑去吃夜宵。

    吃夜宵的時候唐霜序好幾次抬頭朝她看，欲言又止的，楊初月知道她想要問什么，無奈的看過去，道：放心吧，我爸絕對是站在我這邊的，你別看我媽現(xiàn)在有多反對，可時間長了，她總會慢慢接受的，反正還要明年六月多快七月才填志愿呢，不著急。

    唐霜序看著她，見她確實是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心里稍微放下了一點。

    這個周末楊初月回去的時候，也沒有什么會談之類的，楊爸爸和楊mama誰也沒有提這個事情，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一直到了學(xué)期結(jié)束的時候，考完期末考試這天，楊初月回到家里，就看見楊爸爸和楊mama一臉嚴肅的坐在桌邊，楊三火也在，和楊小二抱在一起縮在沙發(fā)上，看見她回來拼命朝她使眼色。

    怎么了？楊初月輕咳了一聲，倒是沒有忘記這件事情，心里也早有準備，她放下書包，換了拖鞋，走過去在楊爸爸和楊mama的對面坐下。

    楊mama面無表情的把一杯熱水推到她手邊：捧著。

    哦。楊初月捧著熱水杯，熱意從手心里傳了過來，驅(qū)散著她身體里的寒意，她低頭抿了一口，眨了眨眼睛。

    楊爸爸見她被寒風(fēng)吹的發(fā)白的臉色變得緩和起來，這才清了清嗓子。

    在楊初月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楊爸爸將一疊整理好的文件遞給她，道：這是我和你媽給你整理出來的，你把這些全都看完了，看完了再來回答我和你媽的問題。

    好。楊初月點頭應(yīng)著，她是吃完飯回來的，倒是也不餓，見楊爸爸和楊mama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也就這么盤著腿坐在椅子里一張一張仔細看了起來。

    只看了第一頁她就知道爸媽是什么意思了。

    這一疊和她這半年做過的各種試卷厚度有的一拼的資料，全部都是和軍人警察有關(guān)的信息，從這個身份需要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難，到這個身份需要背負起的責(zé)任。

    還有很多很多的事例，他們將有關(guān)于她未來選擇的這個身份的一切都整理好了，好的壞的，哪怕是和生死有關(guān)的，全部都擺在了她的面前。

    楊初月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沉重下來，但她并沒有停止，她一直往后面翻看著，直到將這厚厚一疊看完的時候。

    她捧著的水杯早就冷了，外面天色也已經(jīng)黑了下來，原本坐在對面的楊mama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身去了廚房里忙碌，楊爸爸依舊在她對面坐著。

    他見楊初月翻完了最后一頁，也長出了口氣，朝楊初月道：先去給你媽幫忙，你也趁著時間好好緩一緩，等吃完飯了我和你媽有問題要問你。

    楊初月點了點頭，她現(xiàn)在不太想出聲說話。

    楊三火也在廚房里，楊初月進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他拿著碗筷出來，迎面碰上時，楊三火朝她道：去洗個手就能吃飯了。

    等一家人坐在桌邊，有些安靜的吃完這頓飯，楊三火自覺地起身收拾桌子，跑去了廚房洗碗。

    而楊初月依舊坐在楊爸爸和楊mama的對面，她抬頭看著爸媽，神情認真：你們想問什么？問吧。

    該想清楚的她都已經(jīng)想清楚了。

    楊爸爸和楊mama對視了一眼，楊mama沒有出聲，楊爸爸開了口：現(xiàn)在你還想要考那個學(xué)校嗎？

    嗯。楊初月點頭。

    楊爸爸：你還想當(dāng)警察？

    楊初月點頭：想。

    她直直的看著楊爸爸和楊mama，視線沒有絲毫的閃躲，繼續(xù)道：其實也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可怕，而且我也沒有你們想的有那么大的抱負，其實我就是想當(dāng)個小民警，負責(zé)著這個片區(qū)，然后每天上下班，回來陪你們一起吃飯我也不用去執(zhí)行那些危險的任務(wù)，那也輪不到我

    而且，就算是像你們給我看的這些新聞，如果有一天我也要執(zhí)行危險的任務(wù)，那也不一定就會出事啊。楊初月神情認真，你們也太杞人憂天了。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楊爸爸道。

    楊初月：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萬和萬一？

    楊初月，我就問你，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真的出了事情，我和你爸怎么辦？楊mama語氣急促道，她將那些資料推到楊初月面前，楊初月，你看這些報道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你知道這些犧牲的人，他們家人又是什么心情？你想過嗎？

    楊初月被問的沉默。

    她其實有想過。

    沉默了很久，楊初月還是出聲道：媽，我還是覺得你這太過于擔(dān)心了，如果真要說，那不管做什么，只要我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那總會有意外發(fā)生不是嗎？

    就算我不去干這個，就算我照你說的去當(dāng)個老師，當(dāng)個打工人，那意外來了，我不還是會死嗎？

    該死的時候喝口水也會死，睡個覺說不定人就沒了。

    死亡這種事情，它來臨的時候咱也沒辦法不是嗎？

    既然它沒來，那就不要去想，不然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天天想著這個事情，愁都要愁死了。

    難道你天天想著我什么時候死嗎？楊初月一臉受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可真是太難過了。

    要是你真干了這個，那我不得天天替你擔(dān)心？楊mama怒道。

    眼看著母女倆都要吵起來了，楊爸爸連忙起身拉架，洗完碗跑出來的楊三火和楊小二也連忙湊了上來，攔在中間。

    楊三火湊近了楊初月，小聲道：姐，你非要跟媽爭什么呀？你就先哄著她唄，等到時候自己把志愿一填，還不是想去哪去哪？

    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楊初月嘆氣，誰知道媽她先發(fā)現(xiàn)了呢？

    楊mama到底還是被勸住了，楊爸爸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仿佛頭發(fā)都白了幾根，他朝楊初月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回房，眼看著楊初月偷偷遛回了房間。

    楊mama氣得給了楊爸爸一拳，道：你就慣著她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女倆就是一伙的！

    楊初月躲回房間里后就長松了口氣，她知道，這件事情已經(jīng)算是過去了。

    整個人放松下來后往床上一躺，躺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去看手機。

    手機上唐霜序給她發(fā)過好幾條消息，第一條問她在干什么，后面幾條都差不多，那時候楊初月還在那里看那些文件，后來大概是吃飯的時候，唐霜序問她吃飯了沒有，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回，就問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還打過電話過來。

    但電話也只是接通了一秒就掛了。

    楊初月翻身坐起來，一邊給唐霜序回消息，一邊就要往門外走。

    她總覺得阿序可能找過來了。

    這么晚了，還是大冬天的

    就在她找拖鞋的時候，外面響起敲門聲，楊初月從床底下把拖鞋給拿了出來，應(yīng)了一聲：進來。

    姐，晚上的時候霜序姐給我發(fā)了消息，問你的情況，我沒有多說，你記得給她回消息啊。楊三火站在門口道。

    楊初月抬頭朝他看去，她有沒有說別的？

    別的？楊三火拿出手機，還沒看清楚呢，楊初月就已經(jīng)跑過去將手機搶了過來，一看上面唐霜序問了一句：你姐在家嗎？

    楊三火回了一句在家。

    她心里那種念頭就更加強烈了。

    姐，你去哪里?。織钊鹗置δ_亂接住被她扔過來的手機，看見她往外面跑，一臉著急的樣子，也跟著轉(zhuǎn)身跑了出去，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怎么了？剛打算回房間的楊爸爸和楊mama也看了過來。

    楊初月站在玄關(guān)處換鞋，道：沒有什么事，我去找阿序。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說不行？楊mama皺眉，楊爸爸也是一臉不同意。

    我很快就回來，我就是去看看阿序有沒有在我們家樓下，她要是不在，那我就回來了。楊初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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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楊mama不解：那你打個電話問問不就行了？

    也對哦。楊初月一愣, 她伸手拍了一下額頭，人傻了。

    雖然嘴上這么應(yīng)著，電話也確實撥了過去, 但她還是換好了鞋出了門。

    留下楊mama等人面面相覷, 楊三火抱著楊小二狠狠揉了幾下，嘀咕道：從來沒看到姐這么著急過誰。

    怎么沒有了？楊爸爸氣得過來，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當(dāng)初你姐為了你急成什么樣子了你都忘了？

    沒忘沒忘！楊三火連忙護住自己的屁股, 嚷嚷道：可情況不一樣?。∧谴问且驗榉凑@次霜序姐也沒出什么事情啊，不就是發(fā)了幾句消息過來，姐沒有及時回嗎？我看談戀愛也沒有這么上心的。

    楊三火！楊mama也看了過來，你一天天在學(xué)校里干什么？你還知道談戀愛了？

    又不是我談戀愛！楊三火氣得翻白眼, 不跟你們說了, 煩！

    從地上爬起來，牽著小二回房間了。

    楊初月還沒有跑到樓下的時候電話就接通了，那邊唐霜序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阿月, 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楊初月道，我等下跟你解釋，阿序，你先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我在家。唐霜序道。

    楊初月剛要放下心，下一刻就生氣道：你騙我！你現(xiàn)在在我家樓下是不是？！我都聽見對面消防隊跑cao的動靜了！

    不管是天氣冷還是天氣熱的時候，小區(qū)對面的消防隊總部總會按時傳來跑cao的動靜，而楊初月家所在的樓本來就離小區(qū)門口近，她在家里如果將陽臺窗戶開著都能聽得見動靜。

    這會兒從手機里傳過來的動靜她可再熟悉不過了。

    你在哪里？把位置告訴我，然后站在那里別動了，等我過去。楊初月跑出樓, 站在大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唐霜序的身影，我已經(jīng)出來了。

    唐霜序那邊頓了一下才響起聲音：我在消防隊大門口。

    我好像看見你了。楊初月正好往那個方向跑，因為消防隊大門有燈，挺亮的，她確實隱約看見一道身影站在那里，可因為是在馬路對面，正好有車過去，很快就擋住了她的視線。

    楊初月連忙往那邊跑。

    等她跑到對面的時候，果不其然看見唐霜序站在那里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