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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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煜看著兩個人端著菜前后腳從廚房出來,難得沒忍住笑出了聲,嘴邊調(diào)笑道:倒教我瞧不出這餐飯菜是誰做的了。 席間兩位狀元郎談笑風(fēng)生,林煜甚至還難得開心地開了壺酒,跟言斐行起了酒令,只苦了廚子忙活了一下午,現(xiàn)在還要勾著腦袋挑魚刺。 景思。林煜半壇酒下肚,往日里的含蓄內(nèi)斂也收起了五分,他盯著戚景思手里的半碟魚rou,今兒個可是你下廚,怎么還是弄了這麻煩的東西。 年年有魚啊。戚景思手上動作沒停,嘴上卻也不肯認輸,今兒除夕,誰家桌上還沒道魚。 他說著沒好氣地把半碟子挑凈的魚rou推到言斐面前,左右你我都不愛吃,總比倒了浪費要強。 言斐已經(jīng)徹底看明白了戚景思面冷心善的性子,接過半碟魚rou就往嘴邊送,咧著嘴傻乎乎地沖戚景思笑,半點沒有了狀元郎少年得志的機靈樣兒。 他邊笑還邊沖戚景思點頭,一張?zhí)鹱旌敛涣邌菘滟?,特別好吃!鶴頤樓的廚子都被你不下去了! 桌邊歡嗔笑鬧,雖然戚景思覺得之前每一個和林煜共度的除夕都沒有被虧待過,但他的確沒有過過這樣一個熱鬧的新年。 飯后言斐又張羅著跟戚景思一道收拾,全部收拾妥當后,街邊已經(jīng)傳來陣陣的爆竹聲。 言斐敏感地察覺到房中溫馨的氣氛在熱鬧喧囂的爆竹聲中漸漸冷了些。 戚景思和言斐前后腳走出東廚間,瞧見林煜已經(jīng)把頭前言斐帶來的見禮拆了擱在桌上。 景思。林煜將戚景思招呼到身邊,我瞧著小言帶來的東西里有爆竹焰火,你們兩個年輕人也出去湊湊熱鬧去罷。 戚景思盯著桌上的東西,踟躕著喚了聲:小叔叔 怎么了?林煜慈愛地看著戚景思,小時候不總埋怨叔叔不帶你去么?今兒正好有人跟你作伴兒了。 戚景思看著林煜,蹙緊了眉頭。 小時候林煜就不愛帶他出門上街,尤其是除夕的時候,買了爆竹也最多在院里放掉,他羨慕院外三五成群的孩子,問過林煜許多次,為什么不帶自己去。 林煜總是默默無言地將他抱在懷里,跟他道歉,他只有一次聽到林煜小聲自語道:這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去給人添堵了。 后來等他長大些,林煜已經(jīng)能放心他一個人出門了,卻也從來沒有去湊過這熱鬧。 街上還是會有三五成群的孩子和少年,可沒有一個是他戚景思的朋友。 小叔叔。戚景思一手拎起桌上言斐帶來的爆竹煙花,一手第一次主動攬住言斐的肩膀,對林煜笑道:一起去罷。 不了。林煜溫柔地笑笑,入夜了天兒寒,吸了冷氣晚上咳嗽,你又該嘮叨了 小小年紀,比白胡子一把的郎中還啰嗦。 林煜嘴上嫌棄,可人還是走進屋里又尋摸出來兩件斗篷,遞給還空著雙手,害羞垂頭的言斐。 你們年輕后生的東西,我一把年紀了還跟著湊什么熱鬧。 你倆多穿些,別著涼了,也別玩兒野了,叔叔給院門口留盞燈,等你們回來。 ***** 戚景思小時候雖然不能上街湊熱鬧,但林煜總會賣些煙花爆竹在小院里陪他玩,眼下他領(lǐng)著言斐上街,手邊的爆竹剛放了沒兩個,倒把人嚇得躲到了樹后面。 呵他難得笑出了聲,看著樹后面言斐只露出個衣角來,你這是真怕??? 戚景思不肯披上披風(fēng),言斐一直老老實實地抱在懷里,這會聽見樹那頭沒了動靜,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來,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戚景思低頭吹滅手里的火折子,你小時候鶴頤樓沒現(xiàn)在這么風(fēng)光,但也不差到哪兒去罷?你爹娘就沒給你買過這些? 言斐還是搖頭,小聲嘟囔著:是我爹不讓。 戚景思走到言斐身邊,也不講究地直接靠在一旁的樹干上,他并不多問什么,只等著言斐愿意,就繼續(xù)說下去。 言斐還是怕戚景思著涼,體貼地拽了拽對方的衣袖,將手里的斗篷墊在戚景思身后,才繼續(xù)往下說。 我現(xiàn)在眼神只是不大好,到了晚上光線一暗,就更瞧不清了,可是小時候要比現(xiàn)在嚴重得多,所以天一黑,我爹就不讓我出門。 那你娘呢?戚景思適時地接了句話,不想讓言斐覺得自己在自說自話。 我娘?言斐溫柔地笑笑,她都聽我爹的。 看見戚景思沉默的垂頭,想起戚景思有個把自己扔在老家十幾年不聞不問的爹,言斐知道戚景思可能想多了,連忙解釋道 不是你想的樣子,我爹待我娘很好,好到 好到我覺得天下間相愛的人,都該是他們的樣子。 言誠理現(xiàn)下是富甲一方,可當年的鶴頤樓也不過是個兩層高的小酒樓,連地契都不在言誠理手上。 事情過去二十幾年,現(xiàn)在人人都道當年的晟京第一名妓從了富賈,可這事在當年都鮮有人知道 晟京城里頭牌魁首的姑娘是何等身價,守著二層小樓的言誠理根本掏不出那些銀子;當年是言斐的親娘自己拿出畢生的積蓄湊數(shù),才攢夠了贖身的銀子,嫁了言誠理從良。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言斐柔聲道:我娘說她不后悔。 當年的晟京第一名妓玲瓏剔透,閱人無數(shù),事實證明,她沒有看錯。 婚后言斐出生,是兩人愛情的結(jié)晶,言誠理寄予厚望;可因為眼疾,言斐好幾歲大走路還要跌跟頭。 為了照顧好天生眼疾的兒子,言母找言誠理商量,可能沒有精力再照看另一個孩子,言誠理當時只愣了半晌就答應(yīng)了。 至此,言斐成了富甲一方的言誠理的獨子。 我父親的確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可以飛黃騰達,光耀言家門楣,他或許沒有問過我想要什么,但言斐深吸一口氣道:他對我娘的每一個決定都很尊重。 所以當初也是因為戚景思足夠的尊重,讓言斐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人或許跟旁人不一樣。 那你娘呢?戚景思難得這么正經(jīng)地跟言斐說話:她也這么想? 我娘沒有想過要我飛黃騰達,她跟全天下大部分娘親一樣,只希望我平安健康。說起親娘,言斐的笑容是溫柔又驕傲的,只是因為我,她放棄了再做母親,心里一直對我爹有愧 她心里雖然內(nèi)疚自己沒能給言家生出個健康的孩子,但是從來不對我提起半個字。 這些都是我爹告訴我的,我和我娘親近,他希望用來鞭策我,盼著我能有出息。 那你娘戚景思無不羨慕道:一定對你很好。 你以為我娘肯定很寵著我,把我捧在手心兒疼?言斐掩唇輕笑,完全沒有。 反倒我爹是這樣,總擔心我有事,晚上也不讓我出門;但我娘對我很嚴格,在她心里,一直都只把我當成普通的孩子,和別人家健康的孩子沒什么不一樣。 他說著抬頭認真地看著戚景思的眼睛,其實你有的時候很像我娘。 都把他當做一個普通人看待,平等從不輕視,關(guān)懷卻不憐憫。 言斐只有幾歲大時,因為眼疾,并沒有學(xué)堂肯收下,那時言誠理是請了先生到家里來教;幾年之后言母不忍心看著兒子總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賬臺后面看書,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個同齡人作伴,便同言父商量著還是要將孩子送到書院去。 那時言斐的眼疾已經(jīng)好了不少,言誠理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出門多少能使銀子說上兩句話,就托關(guān)系將言斐送進了書院里。 那個時候,我是怨過我母親的。言斐輕聲道。 因為言母給幾歲大的言斐開了房間單睡,臨走時卻不肯給他一個擁抱,也因為他娘一直堅持讓他自己上下學(xué)堂,連個書童都不讓帶。 他小小的一個走在路上經(jīng)常摔倒,膝蓋在那兩年就沒有一塊好rou,路邊還時常有淘氣的孩子向他扔石子,欺負他。 當時鶴頤樓的規(guī)模已經(jīng)不小了,言府丫鬟小廝,轎子馬車,要什么沒有,幾歲大的言斐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要對自己那么狠心。 我每天都要喝好多的湯藥,眼睛也在一天天變好,可因為跟母親賭氣,我一直不承認自己好了不少,就在心里鬧別扭,想看看我娘什么時候心軟,什么時候能心疼我。 言斐嘆了口氣,直到我的眼睛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白天幾乎沒有什么影響,只是太遠的小東西瞧不清而已,可那時我爹娘還都被蒙在鼓里。 直到有一天言斐下學(xué)的路上,遠遠瞧見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水坑,他已經(jīng)準備好繞開了,卻看見路邊一個布衣素面的女人沖了出來。 女人手腳利落地撿起路邊幾塊石塊墊在水坑里,臨了好像還怕有人踩到濕滑的石板滑到,直接撕下半面襦裙鋪在水坑上。 那時候我眼睛雖然好得差不多了,可就跟現(xiàn)在一樣,站得太遠的人,我是瞧不清臉的;等我追上去前去才發(fā)現(xiàn)言斐喉間哽咽,那個女人居然 是我娘。 戚景思沒有母親,可聽到這里也不禁有些動容,她 她其實每一天都跟著我,上下學(xué)堂的路上,所以危險她都早就幫我擋下了。言斐橫袖倔強地抹了把眼淚,她什么事兒都要我自己做,只是因為她不知道我的眼睛還會不會好 她狠心不肯嬌慣我,是因為擔心若是我的眼睛不能好起來了,她也希望我可以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不會因為我的眼疾自卑,也不會被我的眼疾拖累。 但其實他終于有些泣不成聲,她比誰都更擔心我 戚景思現(xiàn)在才終于明白,為什么言斐永遠可以溫和有禮地面對書院里的白眼和質(zhì)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言斐明明是那么溫柔的一個人,骨子里卻會隱隱透著那股子不相符的倔強。 他不是言斐,即使只有淺淺的月光,他還是能看清對方臉上晶瑩的淚水。 并沒有安慰人的經(jīng)驗,他只是木訥的上前兩步,扣過言斐的后腦,將人按在自己肩上。 這么大還哭,難看死了。他生硬地安慰道:反正我也沒穿新衣服,借你擦干凈。 言斐靠在戚景思的肩頭,聽得懂戚景思別扭的溫柔,忍不住破涕為笑。 他真的借著戚景思的衣服抹了把眼淚,除了放炮仗,還有別的嗎? 有沒有他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沖戚景思笑笑,動靜兒小點兒的? 有。戚景思也被言斐掛著淚中帶笑的模樣逗樂了,祈天燈,放過嗎? 言斐搖了搖頭。 就是孔明燈,據(jù)說把愿望寫在上面放到天上,就能被九天外的大羅神仙看見。戚景思說著往天邊望了望,我也沒放過,不過在院里能看見別人放的燈上天。 那言斐又拽了拽戚景思的衣袖,我們也去罷? ***** 沛水的臨仙樓邊有一大塊開闊地,聚集了好些少男少女,手里捧著還未升天的祈天燈,忙著在上面寫寫畫畫。 戚景思也掏出幾個銅板跟擺攤的老伯買了一盞。 他自己兩筆字見不得人,只遮遮掩掩地寫了一行字;倒是言斐,明明瞧不清,還是恨不能將眼睛都杵到糊燈的紙面上,密密麻麻地像是寫了一篇中舉的文章。 那盞祈天燈還算不負所望,在戚景思手中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厣习肟铡?/br> 言斐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直到那盞祈天燈飛得高到戚景思都分不出哪盞是自己的,他才終于睜眼。 他回頭對戚景思彎了個溫柔的笑,迎著漫天明滅的火光 你許了什么愿? 這怎么能告訴你?這一晚折騰得也夠久了,戚景思一把將斗篷甩起來搭在肩膀上,轉(zhuǎn)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說出來就不靈了。 怎么會呢?只要是誠心誠意的許愿,天上的大羅神仙都能看,身邊親近的人為什么不能知道?言斐轉(zhuǎn)身跟上戚景思的腳步,不依不饒道:再說了,許愿不從來都是人們自己的心理安慰嗎?能不能實現(xiàn),其實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啊,不然神仙也幫不了。 臨仙樓本就已經(jīng)出了沛縣的縣城,現(xiàn)在再離了方才樓邊人多的空地,回城的路上連一盞燈都沒有。 戚景思能借著月光認路,言斐卻不行,他只顧纏著戚景思嘮叨,沒有注意腳下,再加上戚景思腿長,本就走得快,他小跑兩步間險些跌倒。 戚景思一臉嫌棄地把人接住,怎么走路也堵不上你的嘴? 那言斐被戚景思摟著,羞赧地垂頭,我也不用嘴走路啊 戚景思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都犟不過言斐了,只能搖搖頭道:那你說說,你許的是什么愿? 我啊得了戚景思的搭理,言斐馬上又忘了方才的窘迫,歡快地兩步跟上,我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希望吏治清明,海清河晏。 還希望爹娘在家一切都好,也希望小叔叔的身體能好起來,還有 他說著突然放低了聲音,羞臊地垂下腦袋,希望我的心上人平安順遂,最好也能喜歡我 你戚景思腳下步子一頓,呼吸都跟著亂了一拍,有心上人? 嗯。言斐肯定地點點頭,卻沒有打算跟戚景思繼續(xù)這個話題,我想要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大羅神仙會不會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