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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都歲時記在線閱讀 - 第167頁

第167頁

    常山長公主頂著這位蘇表兄的名頭招搖撞騙已成慣犯,叫姜二娘說破了也不惱,嘻嘻笑著裝模作樣道:“啊呀,叫你猜中了,的確是這位表兄,他仰慕鐘公高才,不遠千里來京拜師,這不是托我打聽打聽消息么?!?/br>
    “殿下這位蘇表兄這回又看上了哪位小郎君?”鐘薈沒好氣地道,鐘氏家學里大半是鐘家子弟,都是鐘薈的堂弟,十一到十五歲不等,一水兒的青蔥少年郎,無論哪個叫這色迷迷的長公主荼毒了都夠糟心的。

    “這是說的什么話,把蘇表兄當什么人了!”長公主叫屈道。

    鐘薈冷哼一聲,歪著頭瞇縫著眼睛瞅她,顯是唬弄不過去。

    “好吧好吧,”常山長公主只得繳械投降,“是鐘蔚......你做什么這副鬼樣子?”

    鐘薈一臉驚恐:“你看上他什么了?”

    “誰說我......蘇表兄看上他了!”長公主矢口否認。

    鐘薈的神情越發(fā)像是見了鬼,她發(fā)現常山長公主竟然臉紅了,這簡直比她看上鐘蔚還叫人震恐。

    不過初時的震驚過后,她就慢慢覺出這事兒的好處來了,常山長公主和鐘蔚都是老大難,能一次解決自然是最省心了,免得去禍害旁人。不過想起自家阿兄的德性,她對著長公主仍是有些過意不去。

    她從五六歲上就暗暗認定了這阿兄八成是娶不上媳婦兒的,哪家的小娘子能受得了這么混的人???那真是尖酸刻薄到了骨子里,十丈開外都能聞到那股子酸氣,連他親娘鐘夫人都說了,大約是她懷鐘蔚時吐得厲害,吃了太多酸梅子和腌酸菜,這才生出這么個酸嘰嘰的東西。

    鐘薈就像是西市上的jian商,好不容易碰上個眼瘸的冤大頭,只盼望著盡快把這樁生意敲定了,好把那筐爛茄子盡快脫手。不過方才收了人家的東漢瓷罐和綠菊,她此時還剩一點良知并未全部泯滅,到底還是旁敲側擊道:“聽我二兄說,這鐘家公子一把年紀未娶妻室,怕不是有什么隱疾?”

    “那不能夠吧......”常山長公主回憶道,“我......蘇表兄上回在清言會上見著他,四肢健全,活蹦亂跳的,不像是個疾患?!?/br>
    “啊呀,那可更不妙了,”鐘薈大驚失色道,“若是身子沒毛病,那八成是人品有問題,要不怎么二十三了還沒說親呢?”

    常山長公主似乎叫她說服了,沉吟了片刻,突然收起扇子往手心上重重一敲:“那就更要想辦法混進鐘家去一探究竟了!這事兒你只做不知,莫對旁人說起??!不然壞了蘇表兄的名節(jié)我可不饒你!”

    “那也不是不成,”鐘薈狡黠地笑道,“不過蘇表兄得帶上我?!?/br>
    “胡說八道,小孩子湊什么熱鬧!”長公主一口回絕,“蘇表兄又不是去玩兒的!”

    “我給蘇表兄當書僮,”鐘薈頓了頓威脅道,“你說鐘家人要是知道蘇表兄是個女郎,他們會怎么樣?”

    “好你個......你個快及笄的小娘子天天往外跑,如何同家里交代?”常山長公主假意替她考慮。

    “長公主府下的帖子,民女是生了十個八個腦袋么?敢不從?”鐘薈一句話就將路堵死了。

    自與阿翁阿兄相認后,每次回鐘家都得絞盡腦汁,有這么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如何能放過?再者有鐘蔚的好戲不看,豈不是白長了這么大的眼睛?

    第99章

    鐘薈從死而復生開始便在盤算著尋機與前世家人相認,只是苦于不得其門而入,直到姜悔前去鐘家讀書,這才尋得了契機。

    鐘薈沒讓他直接帶信,雖然姜悔的人品信得過,可借尸還魂這種事畢竟荒誕不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況言辭難以盡意,單憑一封書信取信于他阿翁也難了些,鐘老太爺盡管生性灑脫,本質上還是個儒生,鐘薈也拿不準他對那些個怪力亂神是什么態(tài)度。

    好在傳遞消息不是非得靠書信,鐘薈思來想去,最后縫了個書囊送給姜悔,中間繡了一小幅松鶴圖——寓意很尋常的吉祥圖案,只是那鶴丑得不同凡響,頭大身小,只有一條腿,兩只眼睛還生在一邊,饒是姜悔收到這么個禮物也默然良久,沒能昧著良心夸出什么來。

    鐘薈太了解她這二兄了,她熬夜繡的書囊他一定會用,別說是只瘸腿鶴,就是繡個姜曇生上去他也照背不誤,若是換了旁人她還真沒那么篤定。

    果然,姜悔去鐘家第三天,鐘家十五娘就下帖子請她去賞荷花了——這只鶴就算化成灰鐘熹也認得,孫女十一娘六歲時給他做的第一件繡活就是這么個玩意兒,現如今還在他書房里擱著呢。

    鐘薈去見她阿翁的時候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大致上還是有恃無恐的,誰叫她阿翁脾氣好又疼她呢,小時候她一犯事就拔腿就往阿翁的書房跑,闖了再大的禍也沒事,他能以十五娘的名義下帖子請她過府,至少已是信了一半了。

    鐘熹見了她果然和顏悅色的,鐘薈便放下心來,將自己如何起死回生,如何成了姜家二娘子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末了生怕口說無憑,又提筆寫了幾個字。

    她這些年來一直在摹寫姜二娘原身的筆法,字跡與前世有些不同,然而鐘熹是書法大家,自然能從筆意中看出端倪。

    鐘熹捧著絹紙端詳了半天,漸漸紅了眼眶,末了緩緩道:“是咱們家十一娘的字……”

    鐘薈心中大慟,一聲“阿翁”還未喚出口,鐘老太爺冷哼一聲,撂下紙,從案旁提起笞杖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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