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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這話一說,原本和她聊得正在興頭上的婆子卻是大驚失色,忙捂了她的嘴。 “唉喲你怎么敢這樣說話?可別連累了我!” “怎么了?”秋氏被捂嘴,只能用那只獨眼來表示疑惑。 八卦的婆子左瞧右瞧,發(fā)覺沒人后才安下心來,瞪了秋氏一眼,又想到她是外地來的苦命女人,沒什么見識,所以才這樣說話,忍不住還是提點了一番。 “你說的那位,那可不是什么夫人,得尊稱國師才行?!?/br> 婆子還不放心,拉了秋氏到角落,才細細的給她說了。 “國師大人現(xiàn)在是陛下最信重的人,是咱們大軒朝頂頂尊貴的人。那可是真的”婆子想了想,“萬人之上!” “聽說陛下都得聽著國師的話!” “林府的太傅老爺早就說了,她從前那段紅塵往事是歷劫,早都過去了?!?/br> “你可別胡亂提起國師的私事,否則被巡街使抓了我可不管?!?/br> 秋氏如聽天書般被婆子灌輸了一大堆,渾渾噩噩的回到了住所,茫茫然想起,她剛回到京城被帶去流民坊,不也聽過這位新晉國師的偉績? 只是她再想不到,國師竟是那林氏! 這一切實在太超出了她的認(rèn)知! 她有千百個疑問,可惜那婆子被嚇了一回,沒了閑聊的興致,秋氏只好暗暗忍耐,過了幾日又出街去打聽,這次打聽得更詳細了。 先是道那白安為何會被停職,其實正是因為太傅和國師在其中出力,如今京城的人都知,白府是廢了,只要太傅和國師依舊得著圣心,那白安就沒有機會起復(fù)。 而依照如今圣上對國師言聽計從的樣子,估計白安這輩子也不會有官復(fù)原職的那天。 再說那林氏,卻是很傳奇了,先是以女子之身取信了皇帝與朝廷,接著便借著國師的名號做了許多事,遠的不說,就說那流民坊,其實就是在國師的建議下建起的,京城往年總有些老或殘缺的孤寡、小兒在街頭乞討,如今是見不著了,統(tǒng)一都去了善堂中安置。 且國師善制藥,不只是供朝廷的仙丹妙藥,還有許多普惠于百姓的丹丸,她改了藥堂醫(yī)館的制度,將其收為朝廷統(tǒng)一管轄,醫(yī)師藥師們要進過統(tǒng)一考試才能坐堂,藥丸也要經(jīng)過專門的檢查,統(tǒng)一定價,才可開給那些患病的百姓們。 就此一項,處理了許多濫竽充數(shù)的行腳大夫,又大大減少了百姓們看病所費的銀錢,再加上療效更好的藥丸替代了許多平平常常的草藥,平民們看病抓藥再不像從前那樣難,國師一下子被民間當(dāng)做了活菩薩般敬仰。 事例還有很多,但市井中說的總歸不那么準(zhǔn)確,據(jù)說已有史官在撰寫關(guān)于國師的事例,想必到時國師的名氣必然再上一層樓。 總而言之,要說如今最炙手可熱,最不可得罪的,確實是這新崛起不久的國師。 秋氏在打聽的過程中聽吹捧國師的多了,只是每每還是驚愕,她一直覺得作為女子,嫁個有出息的人便是一生所求了,再想不到還有人能憑著女子之身做成這樣! 慢慢的,秋氏心里有了些變化,大約是不再心寄白安,林氏又與白安和離了,再聽國師的事跡時,秋氏心里也不再抗拒了。隱約的,也許還有一兩分的敬佩,只是秋氏絕不會承認(rèn)罷了。 秋氏察覺到,一直困在男女感情中的她眼界是多么狹小,她回想從前,鄰家的大伯好吃懶做,是大嬸兒起早貪黑開早餐鋪養(yǎng)活了一家,只是人們提起來,往往只說是開早餐鋪的大伯家 唉,秋氏為自己嘆息:她早該意識到,女子本也能做男子一般的事。若是她有這樣的知覺,就不會一門心思要給白安做小,也不會淪落到現(xiàn)在的下場。 從前她有手有腳,一個人掙錢養(yǎng)活自己,難道不快活么?何圖那種負心漢,還爭風(fēng)吃醋,做了個惡人。 秋氏之前便悔,這次卻是悔悟,她暗下決心,如果能報了仇,她就沉下心來踏實的過日子。 是,仇還是要報的。她的腿,她的眼,是她這輩子受過的最大傷害,這筆賬白安和三皇子賴不掉! 秋氏沒想到的是,機會很快就來了。 … 白府搬遷的那天,秋氏站得遠遠的,看見了憔悴得簡直認(rèn)不出的婆母張氏以及白安,他們老得太快了,茫然的站在一旁,白府里頭人來人往,物件兒搬動、封條,一切都亂糟糟的。 圍觀人的絮語也是亂糟糟的,秋氏聽了半天,半猜半蒙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林氏和離后,白府的賬務(wù)就交給了張氏,張氏確是個精明能干的女人,可惜她擺弄不過來那么大府邸,于是慢慢的,一些賬務(wù)便有了疏漏之處。 而白安由于仕途不順以及和離的原因,意志消沉,萎靡不振,也一直沒有察覺,等到回過神來時,才知道白府的帳務(wù)一塌糊涂。 京城大,居不易,白安沒了官職,白府沒了依仗和進項,還想著維持從前的生活是不可能的,白安和張氏商量了兩天,終于認(rèn)清事情,決定搬家。 而這一搬,便搬掉了白安的兒子,順帶著將兩人搬到了醫(yī)館中 事情是這樣的,秋氏發(fā)覺白府正在搬遷,便知道機會來了,不但偷偷在白府小廚房的食物里下了毒,還趁亂帶走了自己的兒子。 其實也算白安和張氏命大,他們中的毒原本是九死一生,幸虧國師上位后改良了許多藥方,白安和張氏也撿回一條命來,只是身子到底是虛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