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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空蕩蕩的,腳步聲重點(diǎn)都能有回音。 沈韶春掏出火折子,不放心的行至榻前,將榻邊一圈都尋看了一遍。 是真的沒人。 除了榻上躺著的那把無刀鞘的小刀,在她點(diǎn)起的火折子下閃著寒光。 沈韶春顫著手拾起榻上的小刀,移至眼前細(xì)瞧。 這把刀應(yīng)該就是她當(dāng)時打磨的那柄。 昨夜兵荒馬亂,她都沒想起這把刀的存在,更別提看看這刀生了個什么模樣。 此時一瞧,這刀確是有些不凡。 刀身上刻了些繁復(fù)的花紋。 雖然那一只只的動物很小,瞧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種,但無一不張牙舞爪,給人的感覺就好兇。 這些動物若是哪個地方負(fù)責(zé)看門的兇獸,她一定不敢靠近。 沈韶春小心捏著刀柄,摩挲著上面鑲嵌的顆顆細(xì)小的珠子。 是珍珠么還是玉珠子?好像又都不是。 那質(zhì)地,沈韶春又再湊近,手上進(jìn)一步配合著摩挲,只覺又有兩分熟悉。 像她曾經(jīng)買過的一把人造象牙梳的感覺。 她倒也不糾結(jié),只拿著小刀在榻上坐下。 但她卻不敢放心大膽地躺上去歇息,就這么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直直地望著洞開的門。 火折子的火光頂不住熄了下去。 沈韶春懶懶的,頭也有些發(fā)暈,不知是不是方才冷到了,她更加不想起身去尋油燈。 就這么坐著。 不知坐了多久。 她聽著雨聲出神,覺得應(yīng)該過了好一會兒,但似乎又沒多長時間,因?yàn)橛赀€不停,天也還沒亮。 再回神時,低頭才發(fā)現(xiàn)手中的小刀竟又開始閃著光輝。 這次的光芒并不耀眼,更像是熒光棒程度的亮度。 她定定看著發(fā)亮的刀身。 神情略一恍惚,她好似在刀身上看到了人影的閃動。 沈韶春揉揉發(fā)脹的太陽xue又擦擦眼睛,這才又朝刀身瞧去。 這次,她終于看清了。 刀身上果真是有人影在動。 而且里頭的人,就是她方才腦子里在想著的兩人。 她的父母。 可影像里的情景卻叫她心頭一緊。 白色的花圈,白色花,黑色的布條,這是……靈堂! 沈韶春再定睛朝正中擺著的照片瞧去,瞳孔就是一震。 是她的照片! 所以,這是她的葬禮? 雖然掉入深水里去的那時,她已經(jīng)料到自己多半是活不了的了。 可真正看到自己的照片擺在靈堂里,滋味又是不同程度的難受。 疼愛自己的雙親立在靈堂內(nèi),前來吊唁的親友有的紅眼有的陪哭,道著“節(jié)哀”。 可他家是獨(dú)生子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如何節(jié)哀? 父母臉上麻木的神情,刺痛了沈韶春的眼睛。 她的心也跟著生痛,像是被人擰著轉(zhuǎn)了幾圈。 完了,這下只怕是求死也回不去了。 往后,誰又來照顧她爸媽的后半生? 一滴淚落下砸在刀身上。 原本就不太清晰的影像,忽然像斷電一樣徹底消失不見。 再讓她看兩眼。 沈韶春一急伸手去抹,這一抹指尖又在刀刃上劃了一道。 只覺一寒一痛間,刀又在她手中閃耀著亮起來。 她以為再來的會是影像。 沒想到突現(xiàn)一陣耀眼強(qiáng)光之后,她身邊的榻上又出現(xiàn)一個白衣身影。 而再觀她原本握著刀的手,已然空空如也。 這事太過詭異。 沈韶春心還痛著,有些反應(yīng)無能。 在榻上坐著呆愣了一瞬后,她才猛地蹦起來,抹著眼淚從榻邊退開。 “我我我我我方才并未見到大佬在屋子里,所以就斗膽進(jìn)來避避寒,大佬您別跟我計(jì)較,我這就出去?!?/br> 沈韶春啞著嗓音道。 想想外面的寒涼,加上方才的難過還沒褪盡,沈韶春回身時又有點(diǎn)想哭。 只是她卻沒走成。 “站住?!?/br> 身后那個厚而亮的聲音沉聲道。 “……大佬有什么指示?” 沈韶春照例是不敢抬頭的。 她盯著漆黑中自己的腳尖,心說他該不會這么小氣吧,因?yàn)樗米赃M(jìn)門就要取她性命? “你敢說出去半個字,我就生燒了你?!?/br> 這么兇的一句話,卻是以這般平靜的語氣說出來的,聽著竟是比大聲宣告更加叫人心驚膽戰(zhàn)。 “自是不敢的。” 沈韶春是無腦的應(yīng)了這一句。 待稍稍冷靜一下她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這話里的意思。 她又趕忙補(bǔ)充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沒看見?!?/br> “……” 沈韶春立在原地等了一陣,也沒等到對方哪怕一個音節(jié)。 她鼓了鼓勁才壓著嗓音問:“大佬,若是沒有旁的事,我能出去了嗎?” “嗯。” 對方從鼻子里發(fā)出這個音節(jié)。 沈韶春身上略放松了下,這就準(zhǔn)備回退,可她沒退兩步,又被人出聲嚇得抖了一抖。 “等等?!?/br> 沈韶春喉嚨里的那句“好漢饒命”,差點(diǎn)脫口而出。 沒曾想對方卻說:“你就在這屋里待著,找個角落,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