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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還是不放心她唄。 沈韶春心說一句,表面上卻乖巧應(yīng)了一聲,尋了個離白衣男子最遠的屋角坐下。 人雖坐下了,但她卻不敢徹底放松,兩眼仍是覷著榻上那個白影。 實在瞧著對方盤腿打坐一動未動,沈韶春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一放松,方才在刀內(nèi)所見的影像又浮現(xiàn)眼前。 沈韶春鼻頭一酸,眼眶又濕了。 人生有兩悲,年少失怙,中年喪子。 往常連看電視劇都覺得有些受不了這個。 可眼下,這事兒就實實在在發(fā)生了,在他們這個原本幸福的家庭里,叫她如何不痛心。 鼻子越發(fā)酸澀,一時間涕淚橫流。 沈韶春以手擦鼻涕卻怎么都擦不完,她小小吸了下鼻涕,一不小心就弄出了聲響。 沈韶春心頭不免一驚。 抬眼就朝榻上瞧去,卻見一張黑乎乎的東西朝她面上飛來,將她兜頭罩了個結(jié)實。 沈韶春摸著頭上薄毯,小心揭開一角偷偷打量榻上。 那白影還是紋絲未動。 但心頭因為對方這點好意,稍稍有生起一縷暖意。 “再發(fā)出聲音,我便擰斷你的脖子?!?/br> 果然暖意什么的,都是幻覺。 沈韶春一把將毯子掀起的一角放下來。 就將自己這么罩著俯在膝蓋上趴著。 但她再不敢去回想雙親那麻木的神情,生怕自己再生出難過來抑制不住情緒崩塌。 如是糾結(jié)著,沈韶春沒想到自己也能很快入睡。 只是她發(fā)了個夢卻不大好。 夢里是那場末世降臨一般的大雨。 她一腳踏進水里,就這么一直走一直走,好似怎么都走不到頭。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片汪洋,淹沒了城市的道路、樓宇。 就連車都是漂浮在水面的,從她身邊飄過,不知要飄向何處…… 醒來,她的情況也不大好。 頭痛欲裂,身子軟綿綿的,連站立起來都是強撐著一口氣。 所幸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人。 沒有那尊大佛的高壓壓著她,她輕松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而已。 她抬手抹了下額頭和臉,兩處均是燙手的觸感。 口中也如干涸的枯田。 沈韶春望著桌上的茶壺舔了舔唇,強撐這一口氣搖搖晃晃行過去。 孤苦伶仃的處境,最怕就是生病受傷有個什么好歹,沒人照顧。 眼看就要走到桌邊,只覺忽然襲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倒地后意識出走的瞬間,她瞧見一片白色衣角飄進了門來。 第3章 “公子,這女子的身體奇差無比,身上有舊傷未痊愈,還十分虛,我估摸著她住在這宅子里,平日里應(yīng)該也沒吃上什么好東西,所以……” “她交給你了,你該怎么辦怎么辦,我只要她活著?!?/br> 迷迷糊糊間沈韶春聽到這對話。 前一個聲音她第一次聽到,文文靜靜的,不知是何人。 后一個嘛,那厚而亮的聲線實在太具有辨識度,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誰。 “五大宗派的人定然很快就會來人,阿序,這女子可得好好看住,就是綁也得綁住了。” 這又是有別于前兩個的另一個新聲音,聽起來氣沉丹田,像是個耍鐵拳大刀的孔武男子。 沈韶春:“??”黑人問號臉.jpg 五大宗派來不來梧桐郡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這話可別當(dāng)公子面兒說,這姑娘的情還得想辦法還了才是?!?/br> “靈石、法器,或者教點功法什么的,不就得了?!?/br> 靈石當(dāng)然是好的,能教她功法那就更好了。 但是,等等。 她的什么情? 沈韶春大為不解。 下一秒只覺手指被人捏住抬起,忽地又是一痛,似被針扎了下,跟著指尖又被捏住有些發(fā)緊。 可身子仿佛陷在泥潭里,她實在掙扎不出來。 沈韶春沒多久,又落入黑暗里。 她徹底醒過來,已經(jīng)是三天以后了。 是被指尖的疼痛所喚醒。 她開眼時,榻邊一個清俊的陌生男子,正拿著一塊薄木片往她中指指尖抹膏藥。 這藥很神,清清涼涼的,一抹上她的痛感就立即消失。 沈韶春有些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向擱藥罐子的矮桌,卻被矮桌上擱著的白玉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一碗底鮮紅的血,血里還斜斜放著根上大下細的尖針,牙簽粗細。 沈韶春不由得身上一寒。 再看向這清俊男子時,她不免皺起了眉頭。 哪里來的偷血賊? “沈姑娘,你醒了?!?/br> 偷血賊見她醒來倒是一點都不慌,還面帶著微笑,好似取血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沈韶春從他手里抽回上了藥被包扎好的手指,抽空左看看右看看。 “這是何處?” “蘇園?!?/br> 沈韶春看著他,大概是她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對方低頭輕咳一聲笑道:“就是你原來住的荒宅。” 沈韶春這才點點頭,她又轉(zhuǎn)頭打量屋子。 這里未免變得也太多了些! 一掃從前的破落,小到連個鶴形的熏香爐都看起來價值不菲,更別提屋中的實木家具,雅致擺件了,她這一覺醒來仿佛掉進了金窩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