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 第10節(jié)
落后,奚甯忙急步踅入正屋,見花綢在榻上做活計,二人互道個禮,他便打簾子進臥房。 月賬半撒,奚緞云正靠著床頭扎絹花,釵亸鬢松,胭脂輕淡,仿佛美人在云端。恍見他進來,奚緞云忙撐著手肘端正幾分,歪著臉窺他,“甯兒怎么過來了?” “來給姑媽請安?!鞭慑冈浅白叩模R到床邊,又謹慎地停在幾步遠,細探奚緞云面色,“聽說姑媽病了?可請大夫瞧過沒有?” 奚緞云擱下手上活計,抬下巴使他在杌凳上坐,“沒什么病,就是不愛動彈,不必請大夫。你朝廷里事情忙完了?既回來,去瞧瞧桓兒,多陪陪寶珠,你們小夫妻的,別耽誤在我這里?!?/br> 趕上日落,屋子里像灑了一片金齏,她所指的那根圓杌凳沐浴在粉塵中,上頭擱著她日常穿的一件密合色挑金線裙子。 奚甯拿起來,四處顧盼下,奚緞云反手朝帳后一指,“掛到上頭去就成?!?/br> 他繞到后頭去,將裙子搭在龍門架的桁木上。那料子實在普通,有些起皺,卻十分柔軟,軟得像一片皮膚,還帶著一絲余香,繞在他的手間。 鋪著鋪著,鬼使神差地,他湊上去嗅了下,旋即做賊心虛地扭頭,見奚緞云隔著紗帳,還安穩(wěn)地靠在床頭。 他最后將一片裙子在手上攥一攥,繞回床前,“姑媽不要怕麻煩,既然不痛快,還是找個大夫瞧瞧的好。我們家里一向都瞧宮里的太醫(yī),我請來給姑媽瞧瞧,順道開副滋補的方子姑媽吃。我瞧著,姑媽像是瘦了些?!?/br> 奚緞云抬起胳膊,撩了鬢角一縷蓬發(fā)別在耳朵上,一味推脫,“用不著,哪有那樣精貴的?過兩日就好了。這時候來,吃過晚飯沒有?” “還不曾?!鞭慑竿羞^杌凳,就在床邊坐著,兩手搭在膝上,擋住一片破窗的斜陽,“我也是才回府沒多久,今兒是靳大人當(dāng)值,戶部一班堂官在核賬,我偷個空,回家瞧瞧桓兒?!?/br> 說著,他又輕擰兩道眉,“還是請個太醫(yī)瞧瞧,我看姑媽面色也不好,臉白白的,眼下是冬天,小病也拖成個大病?!?/br> 終于,奚緞云叫他磨得沒法子,半垂了下巴,紅著臉將被子往上掣一掣,“不是病,就是、是身上來了?!?/br> 突如其來的岑寂中炸了個什么,“砰”一聲,奚甯血直朝脖子上涌。他險些忘了,她還是個年紀(jì)尚輕軟綿綿的女人,現(xiàn)下提起來,腦子里就有什么跟著冒出來,拽也拽不回去。 他慢搦著眼從被子往上滑,裙子掛在龍門架上,那被子底下,大約就是條褲子,薄薄的,柔軟的,大概是紅的,倘或被日頭照一照,玲瓏剔透,能瞧見白膩膩的皮rou…… 熱騰騰的沉默中,奚甯將汗?jié)竦氖终七o,垂下了腦袋,好像再看她一眼,都是褻瀆圣學(xué)、褻瀆詩書、褻瀆她。 第13章 . 君不悟(三) 侄兒知錯了!…… 殘照當(dāng)小樓,雪衰風(fēng)減,屋子里沒攏炭火,卻無端端熱起來。沉默里蘊藉著輕輕的呼吸聲,空氣里暗藏著一絲蜜香,像偷來的一點甜。 奚甯床邊坐著,幾個指頭將膝上的衣料攥著,隔了很久,像是下定什么決心,又松開,徐徐抬了眼。被褥里暖和,奚緞云只穿了件豆綠的對襟,素凈得很,她也不要什么點綴,胸前那玉白的皮膚,就是恰到好處的風(fēng)情,透著淡淡粉,大約是在被子上蹭的。 他原是想著說句什么打破尷尬,卻沒緣由地被這截膩膩的肌膚絆住了眼,微張著唇,半天沒吭聲。 奚緞云抬眉窺探他,跟著他的目光落到自個兒胸前,登時腦子與臉都點了炮仗,余聲嗡鳴地回蕩在心里,“你在瞧什么?”她警惕地問。 “沒、沒、”堂堂戶部侍郎,兀的不會講話了,一雙眼雷迅一般巡過帳頂,落出帳外,四面找著地方,實在無處安放,終歸落在了油光光的地磚上,“沒什么……” 外間有花綢與丫頭說笑的聲音,傳進臥房來,顯得這里的安靜如此不合時宜。顯然,奚緞云也從這股不同尋常的安靜里遲緩地意識到了什么。 她掣了被子撳在胸口,腮上的血光是月罩的芍藥,露點的蓮花,魅惑人心。奚甯止不住斜過來眼,正好被她捉了個現(xiàn)行,“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我、我……” 他“我”了半晌,兩個手在膝上抓緊又放,放又抓緊,反復(fù)磋磨許久,索性噗通跪在床前,“侄兒知錯了!” 倏然將奚緞云嚇一跳,伸出手要拽他,到跟前心弦繃緊,又陡地收回來,抱著被褥往床角里縮,“我早就說,既然家中有妾,就不該日日絆在衙門里。那公務(wù)再忙,總要顧著、顧著自身些??旎丶胰グ?,啊,寶珠在屋里等你呢?!?/br> 奚甯將一雙沉水的眼壯著膽子抬起來,好像腦子里混沌著一筐話,卻無因無果、無頭無尾,無從說起,滿目無辜地琢磨著二字,“姑媽……” “你走,”奚緞云縮曲雙膝,什么都沒點破,又像什么都破了,“這個時辰了,快回去吃飯吧,啊?!?/br> 西日提著一口氣,將墜不墜地穿透窗戶上的欞心格,追著奚甯頹敗的身影,一步一挪間,肩上仿佛墜著個什么,木沉沉的,有些走不動。 擦過外房,花綢在榻上瞧見,走過去仰臉窺他,“大表哥,怎么了?” 奚甯略抬眼,滿目落魄,只是臉紅紅的,透著股不同尋常的朝氣蓬勃,“沒、沒什么,我回去了,一會兒我叫人送幾匹料子來,表妹、表妹裁幾身衣裳穿,給姑媽也裁幾身?!?/br> 恰好紅藕與椿娘擺飯進來,花綢側(cè)身讓一讓,轉(zhuǎn)眸過來,“多謝表哥想著,表哥吃了飯再走好了,正做好,只是今兒不是娘做的,表哥湊合吃一頓?” 奚甯原想滿口應(yīng)下,可余光瞥見臥房棉簾子上一簇株叢低矮的寶樓臺,好似奚緞云言淺語深的提醒,不敢多留,“我回房吃,表妹自用。有什么缺的,只管到總管房里支取,我聽說表妹身子不大好,按我的話,去支些燕窩阿膠,每日煮了粥吃?!?/br> 一氣說完,腳跨出門檻,又添一句,“我瞧姑媽身子也不大好,叫她老人家也吃?!?/br> “噯,謝謝大表哥。” 花綢在后福身,目送他院里出去片刻,紅藕跟著湊過來張望,“老爺今兒怪怪的,話都說不利索。” “大表哥往常不這樣兒?” “哪能呢?!奔t藕拉著她坐到飯桌上,使椿娘請?zhí)?,自顧著撥了炭盆到飯桌底下攏著,“我從前見老爺在外頭廳上招呼官場上的朋友,好不厲害,話里頭藏暗箭,笑里藏刀鋒。年紀(jì)輕輕的,做了戶部侍郎,尚書大人對他客氣周到,皇上也十分青睞,哪里會像今兒,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 花綢放好象牙箸,趁奚緞云還沒出來,湊過腦袋去,“大約是挨了娘的罵,有些臊?!?/br> “太太還會罵人?” “jiejie不知道,”花綢暗笑,拉著她坐,“我娘在家時常罵我爹,不過到了人家家里,這才處處小心。大表哥敬她,她親近了,難免會當(dāng)人兒子似的訓(xùn)?!?/br> 兩人對著臉吐舌偷笑,飯食香暖合著夕陽里的草木香,熱騰騰的煙熏恬淡。 另有煙淡香冷的別處,紗帳纏綿,永夜長長的化著雪,滴著水,叮咚叮咚冷冰冰的聲音響徹天明,漫長難捱的時光結(jié)束在天際冒出的一線金光里。 范寶珠夜不成眠,剛起床,炭還未歇,恰好就有小丫頭進來添新火。另有月琴端著碗熱騰騰的燕窩進來,她獨坐妝臺,鏡里一雙眼瞼下浮著淡青,朝鏡角瞥一眼,踟躕間,到底開口問:“老爺昨夜睡在哪里的?” “噢,睡在太太屋里,天不亮就往衙門里去了?!?/br> 這廂耳朵里聽見,口里冷笑著,“哼,寧愿睡在個死人屋里,也不肯在這里睡一天,像誰要把他吃了似的?!?/br> 月琴將碗擱在妝臺,挪到她身后,為其挽發(fā),“您別與他爭這個,多少年的事兒了,爭也爭不來。倒是桓哥,得留著心,您想想,以后滿副家當(dāng)都是他的,您膝上無兒無女,老了還得靠他?!?/br> 提起范寶珠就是滿肚子的氣,將湯匙擲在碗里,慘敗的臉露在鏡中,“桓兒到底是他的種,跟他一個脾性,都是捂不化的冰碴子,憑你對他再好,還比不上個半大的丫頭。你瞧他,恨不得把他那幾百年外的姑媽當(dāng)親娘似的供著!” “也是,人說隔代親,咱們兩家,都隔了幾百年了,他倒敬著?!?/br> 這般說著,月琴撩起她一束發(fā),抹了茉莉花頭油盤在腦后,像有條理地梳理起一對亂麻,“這些都是不要緊的事兒,眼前要緊的,是桓哥與紗霧的親事。我可明白話告訴您,喬家可是籌謀著將外孫女定給桓哥呢?!?/br> 這喬家便是奚桓外祖家,喬老太爺任著內(nèi)閣首輔,膝下只得兩個女兒,皆有傾國之姿,因此外頭稱姊妹倆大喬小喬。 大喬便是奚甯先妻,小喬招了個女婿在家,生下個女兒,與那范紗霧一般大,小奚桓一歲。喬家老夫人想著親上做親,結(jié)下這門親事,只因年紀(jì)還小,暫未說明。 范寶珠聽見,額心緊蹙,剔起眼在鏡中盯著月琴,“倘若定了喬家,那滿府里還與我姓范的有什么干系?” “說的就是呀,您這些年生養(yǎng)不了,就指望著咱們兩家親上加親,往后老了,兒媳婦是您親侄女兒,還會虧待您不成?況且咱們范家要是定了這門親事,老爺多少要給些面子,在朝中幫襯著兩位舅爺,也不至于跟如今似的,總是公事公辦,面上淡淡的?!?/br> “可老爺平日總是推說桓兒還小,不著急定親,我說了,他也不能答應(yīng)啊。” “誰叫您說啦?”月琴梳好一窩絲,首飾匣子里揀了只鳳釵為其插在髻上,“我的意思,趁著孩子們年紀(jì)小,讓他們多走動走動,自小玩在一處,大了自然比旁人要親熱些,到時候老爺還會攔著不成?” “你這話兒也有理,大嫂子也是這么個意思,只是桓兒不愛與紗霧在一塊玩兒。往常讓他與我一道回范府里,他總不愿意?!?/br> “您聽我的,眼看年節(jié)了,到時候少不了走動。帶著表姑娘一道去,她不是與韞倩要好?她去了,桓哥自然就肯去了?!?/br> 二人正打算得上好,倏聽小丫頭進來傳,“姨娘,喬家?guī)讉€婆子來了,在廳上等著,說是來接大少爺過去住幾日。” 乍聽“喬”字,范寶珠的心在腹內(nèi)晃一晃,晃出了她幾千的心不甘??刹桓业米?,仍舊撣裙拂鬢,添妝描眉,畫得紅彤彤的朱唇,提著氣勢往廳上去。 穿廊越圃間,陽光倏明倏暗地滑過她身上的羽緞,仿佛動搖著她一身的榮華,總不安穩(wěn),踅入花廳,見兩個婆子正吃茶,她忙迸出笑顏,“mama們幾時來的?屋里收拾了一陣,叫mama們好等?!?/br> 那兩個婆子穿的是錦衣繡緞,頭上珠翠華飭,雍容富貴比尋常人戶里的太太奶奶還風(fēng)光些。 上首坐的那婆子將眼皮輕掀,慢吞吞擱下茶盅,緩緩起身,行了個不端不正的萬福,“我家老太太惦記著桓哥兒,想接過去住些日子,年節(jié)下送回來。老太爺在外頭已經(jīng)同姑爺講過了,如今來接,姨娘快吩咐人打點了哥兒的東西,我們就好走的?!?/br> 范寶珠滿腹氣涌,生生咽下來,陪著笑臉,“桓兒這倆月不知怎么的,竟生起氣來,成日在屋里不出門,逮著小廝們?nèi)鲂宰?。我的意思,留他在家,等他好了,我們再使人送過去,省得惹老太太生氣?!?/br> 那婆子乜兮兮笑一聲,冷臉對著紅臉,“您的意思可不算意思,您說了不算。好不好的,我們都得接過去。在這里不高興,到外祖母跟前兒,自然就高興了。” 另個婆子椅上坐著,拂著裙,不拿正眼瞧她,“快些著吧,外頭小廝丫頭一大堆等著呢?!?/br> 她們叮呤咣啷搖蕩的嗓子里,那些處處不得志的過往在范寶珠嬌艷欲滴的臉上,漸漸凝固成一縷冷冰冰的怨懣。 第14章 . 君不悟(四) 少年歸來,赴紅塵之約…… 幾回冰雪凍,幾回朝花謝,光陰流年急逝水,迢迢奔去,剩如今,又是煙籠九江春。 這一年的春日是由妙女們的裙角攀上來的,爬到廊角的燕巢中,咕咕咭咭喚醒遙遠而嶄新的人世。六七個丫頭嬉笑一番,端著琺瑯彩面盆、白釉瓷盂、四五條面巾手巾、一應(yīng)香膏牙粉,打門里進去。 踅入臥房,繞過屏風(fēng),見一堅闊背影,穿著月魄色中衣,正由丫頭侍奉著往上套一件松黃圓領(lǐng)袍。須臾少年轉(zhuǎn)過來,眉似橫劍,眼如皎月,瞳孔透著淡淡灰,似一縷淡煙入塵。 與之氣度不匹配的,則是他略顯急躁的語調(diào),“快著些,穿戴好,去辭了外祖母,好回家去?!?/br> 為首的采薇捂著嘴嘻嘻笑,剩兩個眼露在外面,含煙罩水,桃色裊裊,“爺急著回去做什么?姑媽今兒到范府里去,您急著回去,她可得下晌才到家。您安心陪老太太吃了早飯再走,琴姑娘也在那邊屋里呢?!?/br> 乾坤輪轉(zhuǎn)至今,小小奚桓業(yè)已拔成了眼前少年,森郁蒼蒼的眉目中,還留滯著一絲稚氣未消,說起話來,卻添了許多穩(wěn)持氣度,“姑媽到范府里去做什么?范家誰的生辰?” “今兒倒沒誰過生辰,姑媽去瞧大表小姐,她冬天里病了,開了春,病氣還沒消全。咱們離家那天,大表小姐跟前的蓮心往咱們家傳過話,我聽見姑媽說下日子去瞧她,正好是今兒?!?/br> 奚桓與范韞倩不過點頭之交,不大關(guān)心,落在床畔沾了珍珠粉刷牙,輕鎖濃眉,只記掛著,“姑媽帶著誰去的?誰趕車?” 采薇一頭擰了面巾,一頭笑應(yīng),“爺只管放心,叫誰套車,誰還敢不應(yīng)?您年前將那些門房上的人都打了一頓,他們也知道老實些。不過這回是跟著二少爺去,他正好要去那邊府里找表少爺,姑媽大約是乘他的車一道去?!?/br> 一聽這話,奚甯額心收得愈發(fā)緊,吐了一嘴泡沫,細喁無聲,“奚澗跟姑媽同乘一車……” 這話似根刺卡在他喉頭里,走到喬老夫人房中,還有些不自在。 這屋里隔著四折屏風(fēng),上繡福祿壽喜大全,繞過去,見四椅對放,下頭鋪著瓜瓞綿綿彩罽毯,上頭是一張黑檀寶榻,拓著松鶴延年。喬家老夫人端坐榻上,寶相雍容,正與身邊一妙女說笑。 見奚桓進來,老太太將鵪鶉蛋大的紅寶石戒指磕在炕幾上,伴著金鳳小冠搖曳,合唱得叮當(dāng)響,“大清早的,誰招我桓兒不痛快?捆了來,現(xiàn)在這里打一頓出氣才好!” 奚桓適才回轉(zhuǎn)神魂,榻下作揖請安,又朝邊上那娉婷婀娜的少女問了安。 那姑娘名曰路松琴,正是他小姨媽的千金,因姨媽是招贅女婿,常年住在喬府里,回回來,回回倒都在一處玩耍,如今生得有芙蓉出水之嬌,玉蘭暈月之情。 見他面色悻悻,松琴下榻親自捧了盅茶與他,“桓哥哥怎么了?聽說今兒要家去了?” 他抬眉點頭,端了茶呷一口,“家里有事兒?!?/br> 老太太聽見,比他還不高興,“什么事兒不得了?我說多住些日子,你忙著回去做什么?你外祖父明兒請了翰林院的常大人來,他一身的學(xué)問,你留在家里,正好向他討教討教啊?!?/br> 奚桓一心記掛姑媽,又恐傷了外祖母的心,隨口扯個慌,“來前先生給布置了功課,叫應(yīng)時下春色,詠賦一首桃花、一首梨花、一首迎春、一首杜鵑。孫兒還一首沒作出來呢,不日先生就要到家開課了,不回家作出來,只怕沒法子交差?!?/br> “哼!”老太太順手握著榻邊鳳頭杖,往地下狠一墩,“作不出來,他還敢打你不成?他若打你,連你老子我一道叫到家中來罵!” 松琴障帕輕笑,似春風(fēng)搖得梨花白,“外祖母也不好,桓哥哥若學(xué)業(yè)不好了,在家要被姨父罵,過來要被外祖父訓(xùn)斥,他可不得勤謹些?偏您這里心疼他,回頭豈不是叫他背地里挨訓(xùn)?” 邊上又有老太太屋里的丫頭來搭腔,“老太太心疼外孫,自然是想他上進的?!?/br> 左右夾攻下,方哄得老太太矢口放人。擺了早飯,請了奚桓他姨媽小喬過來,三世一齊吃過早飯,小喬使松琴將奚桓送至二門外。 園中柳藏早鶯,花映暖陽,各處宜詩宜畫,正襯詩酒年華。 松琴穿翠藍的裙,紗綠的鞋面,玉步輕點,口里柔聲囑托,“正月姨父過生辰,我到家去,姑媽送了我這條新做的裙子,我還沒好好謝過姑媽。哥哥車上,我使人裝了一盒時興宮花,煩哥哥帶回去,替我在姑媽面前磕頭。” 恰好采薇在后頭聽見,也走上前來,“爺,方才老太太也使人裝了兩盒點心,叫帶回去給姑媽吃,說是煩她上年做的額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