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 第72節(jié)
須臾奚桓挪坐到她身邊,附耳細(xì)說一陣,奚桓臉色大變,一陣紅一陣白,連連咋舌,半晌無言。最后瞧著她,長嘆一聲,“我的乖,這都是什么事兒,兆庵素日十分正經(jīng)的一個人,怎的也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 “什么‘偷雞摸狗’!” “呸呸呸、是偷香竊玉!”奚桓忙環(huán)住她晃一晃,哄得花綢笑了,又嘆,“那孩兒到底是不是他的?” 花綢料想韞倩必定不肯告訴施兆庵,也怕奚桓哪此酒后吐真言,便搖搖頭,“不是?!?/br> “瞧不出來,姓盧的那老東西,還有點本事?!鞭苫膏祰@兩聲,倏地把眉頭攢起,扭回臉望她,手在她腰上兜一兜,“說起來,你怎的不見有孩兒呢?” 裊裊清煙里,花綢噗嗤樂了,捂著嘴笑起來,“你想什么呢?我久不在夫家,在家住著,卻有了身子,回頭我賴給誰去?實話告訴你,早前我使人在市井里尋了副涼藥方,時常吃著的。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生出別的事情好,省得漏出風(fēng)聲去,又叫單煜晗捏著了把柄,你爹還沒回京,你又生出事來,如何辦好?” 奚桓想她說得有禮,便收了失落的面色,摟她在懷里,“這個藥,對你身子有沒有什么壞處?” “那野大夫說是藥三分毒,別的倒沒有多說什么,不過我吃了這些日子,也沒見哪里不痛快?!?/br> 奚桓大嚇,“他自然不肯多說,說了你還買他的方不成?快、咱們快不要吃了,這東西違了人倫天理,八成是對身子有害的,如今你還年輕,沒顯出來,往后年紀(jì)大了,瞎了瘸了、或是長久生不出孩兒來怎生好?” “不吃鬧出人命來,又是一場風(fēng)波,我方才講的道理,你還不明白?” “我明白的?!鞭苫复寡弁曇舴诺拖聛?,“咱們不吃了,我不、那什么進去,不就不能有孩兒了?” 兀的把花綢說紅了臉,如煙籠芍藥,雨洗桃花,偎在他懷里,“那不委屈你了?” 奚桓兩個耳朵紅彤彤的,俯下去吻她,“不委屈?!?/br> 黏黏膩膩的唇舌里,幾個熏籠越燒越燙,將冷清清的一間屋子燒如四月春。 二十這日起來,早起奚桓往衙門里去,花綢便打點余下的年禮,使各管家小廝登門去送,至午晌奚桓歸家,吩咐家下人掃洗祠堂,燒疏送神,由奚巒領(lǐng)著眾人闔家祭拜,再一同午飯,忙忙碌碌,一日便混了過去。 且說這里的禮送到單家,慪得魏夫人摔碟子砸碗,好不生氣,指著丫頭便罵,“好她個沒王法的東西,我活了這大半輩子,頭一遭見如此不講規(guī)矩的媳婦,住在別人家中,還往自己家中送禮,這是明明白白告訴我,她不愛做我單家的媳婦嘛。哼,做她娘的春秋大夢!橫豎她不歸家,我煜晗照樣吃喝,有的是女人!她還是單家媳婦的名頭,在外頭終歸名不正言不順,我倒要瞧瞧,是誰耽誤誰!” 丫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哄勸一陣,魏夫人只顧坐在榻上喘氣,慪得心肝脾肺樣樣如火燒。 恰好單煜晗走進來,瞧見如此境況,心里有了數(shù),難免勸兩句,“母親何必大動肝火,傷的是自己的身。她不回來,也是單家的人,天長地久,外頭自然有話說,說得難聽了,她自然也就回來了?!?/br> “她回不回來倒不干我的事,我還恨不得與她不見面呢!只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哪有如此不受禮教的媳婦?!還有那奚家,也是書香門第,祖上誰不是讀書知理,竟然也作出這樣欺行霸市的事情!” 無法,單煜晗只得又勸兩句,適才說起正事來,“打點各家的禮,母親都送去了?” 魏夫人斂了脾氣,端正坐好,“老爺?shù)氖澜欢妓腿チ?,只是有三件我還沒使人去送,一是如今你調(diào)任禮部,太常寺里的舊同僚,還要不要走動?二是吏部那班考核政績的官員,又送些什么?三是潘家,今時不比往日,他們家要不要送,還要你拿主意。” “該送還是要送,雖說今番調(diào)任禮部,可同朝為官,同京住著,倒不要省這個開銷,母親按一般客禮,把太常寺與吏部還有禮部的同僚都送了吧。至于潘家,雖說眼下情況不妙,可到底沒有批捕定案,潘懋還任著內(nèi)閣首輔,不要把臉面撕破了,母親就按從前的禮,添些東西,使人送去。家中可有銀子?” “也是這個理,今年的一概節(jié)下,我都打點送了潘家,還有你日常叫送的禮,年關(guān)不送,也不甚合適。銀子你不要cao心,你只管做好你的官,年節(jié)的開銷一并都是有的?!?/br> 單煜晗因不大在意家中瑣碎,亦不多問,只點點頭,吩咐車馬,往同僚家中應(yīng)酬。一路晴光,馬咽車闐,碰巧穿過去一班人馬,吵吵嚷嚷,十分熱鬧。 撩了車簾子看一眼,原來是奚家采買的小廝,單煜晗擱下簾子來,朝前頭說話:“奚甯往武昌可有消息了?” 畢安架著車,扭頭隔著簾子回話,“小的打聽見,奚大人在開封病了一場,耽擱了些日子,這時節(jié),恐怕才到武昌沒兩日,大約得在武昌等開了年,才往荊州去?!?/br> “什么病?” “說是傷風(fēng),不大要緊,在開封府臺王大人的府邸住了些日子,就啟程了?!?/br> 單煜晗在晦暗的車內(nèi)笑笑,“奚子賢一向枵腹從公,當(dāng)初赴任時,就是帶傷啟程,車馬勞頓這些日子,不病也得病。他哪日若死了,皇上得給他追謚對得起他一片大公無私之心啊。” 說到“死”字時,便將唇角翹起,是寒噤噤的一抹盼望。 同樣的盼望,亦埋存在花綢心里。沒幾日,總算盼來爆竹聲聲的年關(guān),滿府里于三十這日晨起,先是燒紙送歲,又闔家祭拜祖宗,馮照妝又與花綢張羅彩緞紅封,使人送去千虛觀添香祭神。 園中早已掛紅結(jié)燈,吃過早飯,家下人便各處奔走,忙起夜飯來,恰好又下一場雪,花綢回房,奚桓偏也跟了進來,仰頭倒在床上,“今日起得早了,我也十分困倦,不如我兩個一道睡一覺,起來好吃年夜飯。” 花綢嗔他一眼,走到妝臺解卸花冠,“誰說我是回來睡覺了?這會兒又慌著睡什么?快起來,去拜過你二叔二嬸嬸。他們是長輩,你到底該去給他們磕個頭?!?/br> 這才把奚桓提點起來,拂整衣袍,坐到榻上去等她。見她解了冠子,單帶了一支粉碧璽簪子,脫了外頭的通袖袍,另換一件猩紅羽紗襖。二人正要出門,誰知撞見奚澗過來,將二人請到榻上,恭恭敬行禮喊姑媽大哥哥。 花綢聽了喜歡,賞了二十兩銀子與他,又抓了把瓜子塞給他,“我與你大哥哥正要去給你父親母親拜禮,你隨我們一道過去,坐在屋里說說話?!?/br> 走到那頭里,正趕上馮照妝在給下人放賞,才散了,請了花綢進屋,“明日初一,是說要請喬家人過來坐坐?” “我是這個意思,往年大哥哥都要去拜的,今年他不在,又鬧出那許多事情,只怕老太太與桓兒姨媽心里不爽快,請了來在咱們這里,擺一日的戲酒討老人個高興,二嫂嫂說好不好?” “自然是應(yīng)該的?!瘪T照妝應(yīng)了,坐到榻上,見花綢端端正正到跟前福身,立時把她托起來,“meimei不要多禮?!?/br> 奚桓又來磕了頭,把她歡喜得要不得,忙招呼丫頭上了茶果點心,幾人坐著說話。花綢問起奚巒,馮照妝臉色忽變,旋即潑口大罵,“他哪里肯在家挺一日尸?頭里咱們燒祭了祖宗,他回屋換了身衣裳,就往碧喬胡同去了。說是‘年下,總要讓人有錢開銷,我去放了銀子就回來。’你聽聽,是他親娘,他一心記掛人有沒有銀子過年,比做兒子的還孝順呢?!?/br> 花綢聽了不住笑,怕奚桓坐著無趣,打發(fā)他與奚澗出去,獨自坐著與馮照妝說話,“二嫂嫂也要勸勸他,不該常在那地方泡著,錢花了是小,身子虧了是大。” “我何嘗沒有勸他?只差把這些話用篆刀刻在他腦子里!他若肯聽一句還罷了,偏從年輕時起就是這個樣,專和外頭那些混賬老婆扯不清!” 免不得又勸,二人說了半個時辰話,始見奚巒回來,花綢拜了禮,聽見婆子叫吃飯,便幾人一齊挪到正廳上開席。熱熱鬧鬧吃過一場飯,天黑下來,滿院張燈聯(lián)彩,家下人皆到園中放炮仗玩耍。又在廳上新治酒席,請了好些娼伶男女說書唱曲,以混守歲。 廳上粉衫翠裙,鶯鶯燕燕,琵琶和琴,書聲歡娛,又映著外頭炮仗焰火響,鬧得滿府震耳發(fā)聵,喧聲震天。 二更梆子剛敲響,花綢便有些被吵鬧得坐不住,借故回屋。屋里點著燈,燃著炭,椿娘卻不知哪里玩耍去了。花綢也不尋她,自個兒熏了香,在榻上歪著看書。 未幾聽見門吱呀一聲,抬眼一瞧,是奚桓進來,“我回屋換身衣裳,到廳上不見你,就知道你受不住吵鬧,躲回來了?!?/br> “快關(guān)門,冷死了?!被ňI坐直了招呼他,瀹茶來給他吃,“那戲也唱了幾百遭了,說的書來來回回也是那些模子,聽都聽得人耳朵起繭子,白坐在哪里做什么呢?還坐得人腰酸。只是你不該跑的,不是有左右鄰居家的爺們兒過來?” “我與他們也無話可說,無非吃酒罷了,不如過來陪你一同守歲。” “我守不得了,”花綢連連擺手,“方才看了會兒書,已經(jīng)有些睜不開眼睛,只是園子里丫頭小廝放炮仗,吵得人睡不著,否則我早躺下了?!?/br> 奚桓吃盡一盅茶,到邊上挨著,抬著她的下巴親了親嘴兒,“得守的,我們摸牙牌好了,光陰也好打發(fā)些?!?/br> 言訖,往柜子里尋了副牙牌出來,在榻上對摸半晌,花綢仍覺無趣,把榻上那本書嫌翻著,“這夜也太難熬了,夏天倒還罷了,暗得晚,還能點著燈籠出去逛逛,偏是冬天,外頭冷死個人?!?/br> 那書簌簌間翻到封皮,奚桓抻腰一瞧,原來是一本《崔鶯鶯待月西廂記》。他垂垂眼皮,忽然心竅一動,坐到她身邊來把人摟著,離得近近地笑,“你這些書都翻了幾百遍了,背都能背下來,有什么可看?我屋里倒有幾本好的,保管你沒看過,不如我去拿了來,給你解解悶兒?” 花綢好笑起來,抬手揪著他一只耳朵,“喲,有什么書是你姑媽沒看過的?你一半的書還是我教的呢,少在我跟前大言不慚!” “那我說一個名來,你一準(zhǔn)沒看過。”奚桓挑著下巴,信誓旦旦。 這倒挑起了花綢的好奇心,忙由他懷里端正了,“凡在世現(xiàn)存的古今詩文、名學(xué)典籍,我無有沒看過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史書傳記,我竟沒看過?” 奚桓神秘莫測地睨著她笑,“高唐有一名著游記,叫《游仙窟》,你看過么?” 花綢攢眉想一想,確沒看過,卻不服氣,“什么《游仙窟》,聽名字就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筆?!?/br> “難道天下的書只要你沒看過,就算不得好書么?” 花綢慣來好學(xué),心里好奇,誓必要拜讀拜讀。于是撇撇唇角,一霎轉(zhuǎn)了笑臉服了輸,忙不迭推他,“好桓兒,那你快去拿了來,我這里再給你瀹盅胡桃茶,等著你來吃,好不好???” 奚桓jian計得逞,跑急馬似的去了,燈籠也不及打,幸而園中處處張燈,不至于打跌。興沖沖跑回屋里來,看屋子的兩個丫頭喊他,他也不理睬,徑直在臥房墻根下上了鎖的一個箱籠里翻,未幾將深藏的一摞書找出來,揀來揀去,揀了三本,一《游仙窟》、二《剪燈新話》、三《國色天香》。 這廂藏在懷里,急匆匆往回去,只覺腹內(nèi)癲狂,血里滾沸,沿途焰火迷離,群芳乍艷,仿佛都與他無關(guān)了。 第70章 . 紗窗恨(六) “叫聲好哥哥我聽。”…… 一輪玄月, 扶上檐牙,清照巧小窗紗,悄寂院宇。滿地耀眼的雪光在紛呈的焰火下, 倏紅倏藍, 斑斕絢爛。 窗里如芳春,金絲熏籠偶然間噼里啪啦綻響,奚桓挨坐一邊, 一會兒瞧瞧花綢手上捧的書,一會兒瞧瞧她。花綢翻了兩頁, 側(cè)過臉來,“我還當(dāng)是什么典籍呢,原來是話本?!?/br> “話本也有寫得好的啊,”奚桓貼進她,“你快看,越往后越精彩呢。” 簌簌地, 在燭光下又翻去兩頁, 奚桓眼一偏, 就是她一片香腮, 透著脂粉,似一顆晶瑩蜜桃, 他近近盯著看了半晌, 倏地伸出舌尖, 往她腮畔舔一舔。 花綢乍驚, 捧著書扭過臉來,“做什么???” 銀燭漸明,她的眼如水溢波,疑而后驚, 恍惚稍定。奚桓搖搖頭,正巧她看的是《國色天香》,正翻到春宵十詠,奚桓瞥一眼,啟口背誦,“臉紅暗染胭脂汗,面白誤污粉黛油。一倒一顛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秋?!?/br> 忽地念得花綢面色大紅,回眸一瞧書頁,果然是他念的那一首,她半羞半怒,把書扔到榻下,“你看的什么不正經(jīng)的書,還哄我看!” 奚桓忙撿起來,“噯噯噯,這是正經(jīng)說天道的書,不過一兩句雜話而已,你往下再看來?!?/br> 花綢將信將疑,猶豫著接過,翻看又是一首:對壘牙床起戰(zhàn)戈,兩身合一暗推磨。采花戲蝶吮/花髓,戀蜜狂蜂隱秘窠。粉汗身中干又溫,云鬟枕上起猶作。此緣此樂真無比,獨步風(fēng)流第一科。 當(dāng)下復(fù)唬得花綢連把書丟下去,“什么誨霪雜書,你不是講就一兩句雜話嗎?這叫一兩句雜話?!我真格要打你了!” “是就一兩句啊,就那一兩句,我都背下來了,我讀給你聽?!鞭苫敢活^躲她的巴掌,她打不著,生了氣,垂了下巴。他又自她身后歪著臉嘻嘻來看她,“花吐曾將花/蕊破,柳垂復(fù)把柳枝搖,金戧鏖戰(zhàn)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不礙兩身肌骨……” “我不聽我不聽,你閉上嘴!”花綢把腰一別,不敢看他,一張臉紅艷欲滴,只顧把兩耳捂著。 不想那聲音捂也捂不住,就在她耳邊嗡嗡回響,“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間戀碟一團春。分明汝我難分辨,天賜人間吻合人。前面幾首不過平平,我還是覺得一首俗雖俗,卻是大俗即本心。我念你聽?!?/br> “我不聽,再念撕你的嘴!” “哎呀,你聽得見呀?”奚桓把腦袋歪在她眼前,暗灰的瞳爍爍發(fā)光,像燃著兩團火,笑得可惡又可恨,“我念了啊,吭吭、暗芳驅(qū)迫興難禁,洞口陽春淺復(fù)深。綠樹帶風(fēng)翻翠浪,紅花冒雨透芳心。幾番枕上聯(lián)雙玉,寸刻闈中當(dāng)萬金。爾我謾言貪此樂,神仙到此也生霪?!?/br> 花綢惱極羞極,橫波一轉(zhuǎn),嗔得無力,“你真是不要臉,哄我讀這些霪詞艷文,還說是論天道的書?!?/br> 炕桌上的銀釭晃一晃,奚桓握著她的腰,將她轉(zhuǎn)過來,“噯噯噯,男女之道,即是陰陽之道,難道不算天道么?” 想了一想,花綢實在找不到話駁他,只好將裙里的膝蓋敲一敲,“等你父親回來,告訴他打你!” 奚桓便將書里那瑞蘭作的一支《一剪梅》刪刪減減,蹙破濃眉,裝模作樣,“你怎舍哥哥,漫舍哥哥,愁殺哥哥,悶殺哥哥,去了哥哥,棄了哥哥?”說著就將兩個單薄的肩握著晃一晃,“來,叫聲‘好哥哥’我聽?!?/br> 叫他兩個guntang的眼一盯,花綢臉上如火燒天,“你你你、你不敬尊長!你要不要臉?” “我不要臉了,只求你叫聲‘好哥哥’來聽。”奚桓果然是不要臉了,拱在她頸窩里,親了又親,“快喊啊。” 她抵死不喊,非但不喊,還把唇咬緊了,生死不泄一點聲音。奚桓親了半天,倏地抬起惡狠狠的眼,在她臉上從額掃到下巴,最后盯著她咬得益發(fā)紅馥馥的唇,“你跟我犯犟是吧?” 言訖,花綢還是眼泛漣漪,是一點點淚花,盈盈地,像一點春心,羞于啟齒。奚桓只覺氣血從腳心倒涌,團團卷卷,要把他由下而上地焚燒,烈火中,他一點點堅壯。 他卻把強悍的舌撬開她的牙關(guān),將她抵在窗戶下的墻根里,手從她的腰往上爬,攀到高出,不大溫柔地磨搓一陣。花綢有一絲吃痛,凹著鎖骨貼著墻躲??杀軣o可避,她已被他寬闊的身軀、澎湃的慾望包裹,他焦灼的呼吸在她的四面八方,無處可逃。 乾坤倒轉(zhuǎn)間,她迷迷糊糊倒下了,奚桓細(xì)細(xì)密密的吻像密密麻麻的鼓槌,溫柔地敲在她每一寸皮膚上。窗外的焰火爆竹歇了,安靜的,只聽得見他粗魯?shù)耐孪ⅲc她自己彎彎的哼鳴,好像忽高忽低的弦,一霎繃緊,一霎松弛,他則是彈奏她的樂師。 其實她的皮膚算不上什么珍饈,有些玫瑰誘惑的甜,但此刻,對奚桓來說,就是一場饕鬄盛宴,他品嘗她,從唇到腰,恨不得化身成狼,把她嚼碎。 再往下,花綢忙用弱弱的手抵住他的腦袋,“你做什么?” 奚桓抬起頭來,舔著唇角笑一笑,“那書上說‘采花戲蝶吮/花髓,戀蜜狂蜂隱秘窠?!乙沧鲆蛔鲞@狂蜂?!?/br> 半盞青燈里,花綢每一寸皮膚、每一寸心肺都燒得似溫泉里的水。她太羞恥了,抬著胳膊擋住半張臉,手在腰臍上空空地?fù)浦裁?,好像要抓住他的腦袋,將他扯上來,可其實,她又有些期待。 直到他埋首下去,像匹野狼,俯在河岸,舌卷著涓涓的細(xì)河,是一點甘甜,一點腥膻,他要把它喝干。 花綢此刻覺得,她身上存儲著漫天的雨水,身不由己地淅瀝瀝下個不停,好像漏了,需要什么堵截。她從鼻腔里呼救,奚桓聽見了,便直起腰來解救她,可兵臨陣前,他又按兵不動了,可惡地,高高在上地笑,“叫一聲‘好哥哥’來聽,我解救你?!?/br> 花綢惱死她了,更惱自己,怎么就屈服在他強悍的脅迫下,怯怯地喊了一聲,“好哥哥。” 嬌音甫落,就羞忿得恨不得找個坑將自己埋起來,可她躺在軟榻上,無地可埋。奚桓卻就地埋在她濡軟的土里,像一位馳騁沙場的將軍,英勇不屈地,殺下來一抹月痕。 至初一,是椿娘咣咣在外砸門將二人喊醒: “還睡呢?!這都什么時辰了,二老爺二太太等著你們往祠堂拜祖呢!” 花綢一個激靈醒來,忙將打呼嚕的奚桓搖醒,“快、快、快起來,一會兒二嫂嫂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