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周老師沒有表示。

    張凡恨不得給林霜遞一根煙：“你也覺得他們很不錯對吧，蘭亭多好，跟周正挺配的，哎......老板娘，你要不要做個好事，撮合撮合，給他們兩創(chuàng)個復合機會?！?/br>
    林霜挑眉：“為什么是我？你們也太不把我當外人了?！?/br>
    “周正聽你的。”

    “你怎么知道他聽我的？”林霜反問。

    張凡結(jié)巴了一下：“他......他.......”

    他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哎.......他肯定聽你的?！?/br>
    “我管那么多干嘛?！绷炙?，“做人謹記幾字——少管閑事，多看熱鬧?！?/br>
    第17章 圣誕快樂

    漆靈在北泉高中讀高二，但林霜幾乎沒有在奶茶店或者學校周邊見過他。

    因為付敏和漆雄再婚的關(guān)系，他們算是名義上的“姐弟”，但這么多年兩人私下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林霜懶得搭話，漆靈不屑一顧。

    只有一次，付敏包了餃子，沒空往市區(qū)送，托回校的漆靈送到林霜店里，漆靈踏進店里，把飯盒往吧臺上一放，轉(zhuǎn)身就走，留林霜一人納悶。

    還是付敏打電話過來，林霜才知道前因后果。

    最近天冷降溫，常有家長過來給住宿學生送衣服被褥，漆雄也來了兩趟，一次給漆靈送厚衣服，一次送雞湯。

    “感冒了？”林霜問。

    “對。”漆雄送完雞湯，順便看看林霜，“藥吃了一個禮拜都沒好，我給他送點雞湯補補?！?/br>
    林霜點頭。

    兩人聊了幾句，漆雄思忖，問林霜：“霜霜，你和周老師熟不熟？”

    “周老師？”

    “對，就是上回開學吃飯遇見、教高三數(shù)學的周老師?！?/br>
    林霜疑惑：“怎么了？”

    “我看到學校內(nèi)的宣傳欄，周老師今年評了骨干教師，帶班成績很好?！逼嵝壅遄茫爸芾蠋熑艘膊诲e，上次漆靈會考出成績，我聯(lián)系不上漆靈的班主任，給周老師打電話，他還幫忙查了成績單。我想啊.......漆靈數(shù)學不太好，如果請周老師幫忙補課，不知道行不行？”

    林霜很會抓重點：“叔叔怎么會和周老師有聯(lián)系？你們倆認識？”

    “上次見面，你走后，周老師留了個聯(lián)系方式給我，說是有事可以找他?！?/br>
    林霜驀然皺眉。

    漆雄道：“你如果跟周老師熟的話，要是能說說，周老師興許可以幫幫忙?！?/br>
    漆雄的言下之意，北泉高中老師一節(jié)補課費不便宜，興許價格上也能商量商量。

    “我跟他不熟?！绷炙寡?，神色淡淡，他們高三班挺忙的，他又是班主任，哪有功夫出去補課，叔叔還是找別人吧。

    “那好吧?！逼嵝壑坏眠z憾點頭。

    送走漆雄，林霜明顯興致缺缺，坐在椅上玩手機。

    “老板娘，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kevin探頭喊她，“我喊你好幾遍啦?！?/br>
    “來了?！绷炙崎_椅子起身。

    ***************

    高三年級恰逢期中考試，周正連著一天兩場監(jiān)考，第二天在教研組埋頭苦讀，批了一天數(shù)學試卷。

    這天送給林霜的午飯稍有些晚，等奶茶店閑下來，林霜才開始吃午飯。

    考試期間的老師忙的忙，閑的閑，這天恰好有老師過來買奶茶，有好事的女老師湊過來：“老板娘，這個點了你還在吃飯呢？”

    林霜獨居慣了，吃飯習慣不好，邊吃邊游戲，這飯吃了一個小時，保溫桶里還剩半碗海帶排骨湯。

    她偏愛喝湯，每次吃飯對學校的例湯最滿意。

    “對?！绷炙D(zhuǎn)頭，“老師你吃過啦？”

    女老師瞄了一眼：“老板娘菜色不錯啊，家里人帶過來的？”

    林霜微笑：“這是教師食堂的湯?！?/br>
    “食堂哪有這樣的湯?！迸蠋熜Φ溃拔覀兘裉烊谑程贸燥?，食堂都是菜湯，今天是豆腐湯，跟清水似的，菜也難吃，一點油水都沒有，那鹽跟不要錢似的，齁得嗓子疼，我們幾個這才出來買杯喝的解解膩?！?/br>
    林霜微怔：“是么？教師食堂的飯菜味道還算可以?！?/br>
    “哪里可以？前幾年師傅開小灶的時候還不錯，現(xiàn)在食堂也改革，搞什么無差別對待，老師食堂和學生食堂都是一鍋煮出來的東西?！迸蠋焍alabala數(shù)落起來，“同樣一份飯，偏偏教師食堂賣得還比學生食堂要貴，學校每個月餐補才100塊，要不是忙，我們也不樂意在學校吃。”

    “是么？”林霜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這我倒是不知道呢。”

    下午周正來奶茶店取飯盒，林霜正站在店門外抽煙，看見他走近，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凝視著他。

    周正覺得她的神情有點奇怪。

    “周老師?！彼龑熎?，“進來吧?！?/br>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周正認真看了她一眼，“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是么？沒有不好?！绷炙严春玫娘埡心贸鰜?，推在他面前，面帶微笑，“今天食堂的糖醋小排很好吃，我全都吃完了，湯也很不錯?！?/br>
    周正點頭：“我也覺得還可以?！?/br>
    “食堂不是還有晚飯嗎？”她平靜看著他，“周老師不如也幫我?guī)Х萃聿统鰜?？量少一點，我晚上吃不了太多?！?/br>
    “對了，不知道食堂晚上還有沒有糖醋小排，如果有的話，那就太好了?！?/br>
    “我傍晚去食堂看看，食堂來回就那幾樣菜，可能會有?！彼廊粦?yīng)下，“晚上我再送過來?！?/br>
    晚上周正果然又帶了一份飯過來。

    有糖醋小排。

    林霜接過飯盒，問他：“周老師明天中午能幫我?guī)б环輪幔俊?/br>
    “當然可以?！?/br>
    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半，周正再送飯來，依舊是三菜一湯，林霜打開先嘗了幾口，幾道菜的口味有差別。

    “周老師有空嗎？能陪我坐坐嗎？”

    “好.......”

    兩人在窗邊坐下，林霜坐姿閑散，語氣也輕快：“周老師剛下課過來？”

    周正今天第二三節(jié) 有客，十一點才下課，下完課直接過來給林霜送飯。

    林霜點點頭：“周老師應(yīng)該很忙吧，高三課業(yè)壓力這么大，周老師每天要上幾節(jié)課？是不是還有不少晚自習？當班主任管的事情應(yīng)該也不少，還要開會備課什么的......”

    周正愣了愣，她從來沒問過他這些。

    “還好......每天三節(jié)課吧，一周四個晚自習，其他還有班會自習什么的.......”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仔細傾聽他說話，等周正停住，她淡聲回他：“那周老師真是挺忙的，一周六天課，每天從早到晚都有這么多事情，我有個疑問.......周老師怎么有時間去買菜做飯？再送到我這兒來？”

    她漂亮又明亮的眼睛盯著他，銳意十足。

    周正猛然怔住。

    他像突然被燙了一下，手往后縮了縮。

    林霜盯著他：“所以我吃的，是周老師做的飯？不是食堂的盒飯？”

    周正動了動緊閉的唇，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周老師？”她聲音很輕，卻帶著冷淡又蓬勃的怒意，像玫瑰上的刺。

    他看著她那雙亮度驚人的眼睛，極其緩慢說話，語氣說不出的小心翼翼：“米飯和菜都是食堂帶的......你喜歡喝湯，學校的湯都是清水，湯是我自己煲的，如果食堂菜色不好，我怕你不吃，會加一個菜.......”

    林霜怒極反笑，笑容又甜又刺：“怪不得我吃不出來，所以......我嫌棄不好吃的都是食堂帶出來的？好吃的那幾道菜是你做的？”

    周正輕輕點頭。

    “周老師還挺煞費苦心的?！彼Z氣挖苦。

    他臉漲得通紅。

    林霜倚回椅上，看著面前的男人：“周正，你到底想干嘛？對我這么好？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

    她笑著問他：“這么貼心周到，不聲不響做這么多，怎么，打算在我身邊送溫暖，當備胎??？”

    周正緊緊抿著發(fā)白的唇。

    “第一次見面，我已經(jīng)拒絕你了，你覺得你做這些，我會感激你？”她翹起長腿，淡聲道，“我可不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種鬼話，你以為我是十幾歲的天真少女，靠這么點感動就能騙到手？”

    他頜線緊繃，滾了滾喉結(jié)：“我沒這樣想過........”又猛然深吸一口氣，“我沒有惡意，我.......我喜歡你，只是想著，當個朋友也好?！?/br>
    成年人不流行“喜歡”這個詞，他們更習慣說愛，我愛你。

    愛是個比喜歡更深沉的詞。

    林霜面無表情，語氣冷漠：“你離我遠一點?！?/br>
    他宛如被凍住一般，一雙眼睛像冰層下黑色的寒石。

    良久之后，他才開口說話：“對不起........是我越界，給你添麻煩了.......”

    林霜扭頭看窗外：“我最討厭別人背著我，在我身上動心思?！?/br>
    她神情淡漠：“周正，我這樣的人，你耗不起，找個正兒八經(jīng)的姑娘談戀愛，過日子，才是道理?！?/br>
    “抱歉?！?/br>
    他垂頭，推開椅子，在她面前站了會，似乎想說點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店里放著舒緩的音樂。

    他的腳步很輕，又似乎很慢，可聽起來，每一步都似乎踩得踏踏實實。

    林霜沉浸在手機游戲里，五分鐘后，闖關(guān)小人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死。

    game over。

    張凡找到周正的時候，他一個人在籃球場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