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燕大丫曾經(jīng)有一個孩子。”

    “你你“王氏的唇抖得厲害，沒什么焦距的眼神滿是震驚。“你，你是那個孩子？”

    燕青點(diǎn)頭，“是。”

    燕老頭猛地看過來，“你，你是大丫的孩子？”

    燕青又回了一聲是。

    王氏似乎想起什么，喃喃著，“不是說那孩子死了嗎？他不是男娃嗎？還是皇帝。你…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青大概解釋了一番，老兩口聽得又是心疼又是悲痛。

    王氏哭著道：“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你娘…還有你小姨，是她們在天之靈保佑了你…是我們沒用，沒有照顧好你們。要不是我們無能，你娘也不會自賣自身，你小姨也不會死…”

    燕老頭是最自責(zé)的人，兩個女兒都是為了他。他狠狠捶著自己的心口，一臉的痛苦自責(zé)，“當(dāng)年我怎么就沒有直接摔死”

    如果直接死了，大丫就不會為了給他看傷賣身。如果他早死了，二丫也不會出事。他是全家的罪人，他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燕青沒有安慰他，他先是癱了那么多年，后來又傻了幾年，兩個女兒都是因他而死，他的愧疚和自責(zé)不是旁人的幾句安慰就能撫平的。

    他哭了很久，先是他默默流淚，后來才哭出聲來。王氏陪他一起哭，夫妻二人哭了一個昏天暗地。等到他哭夠了，他說出自己的決定。

    燕大丫死后已入了慕容氏的皇陵，她的遺骨是帶不走的。所以燕老頭打算挖出燕二丫的尸骸，然后和王氏一起回玉山灣。

    燕青和蕭應(yīng)相視一眼，并沒有勸他留在明安城。燕老頭能清醒已是奇跡，想重新站起來是不可能的。到時候隔半個月就派太醫(yī)跑一趟，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侯府的下人跟一些過去，其他的可以留守。

    夫妻二人離開侯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華燈初上的明安城，一片祥和。他們沒有上龍輦，而是并行前往大祁宮，如同三年前一樣。

    林若等在大祁宮外，看到他們之后桃花眼忽明忽暗，復(fù)雜而又晦澀。

    在聽到他自請出京時，燕青有些意外。這個戀兄男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怎么會放著心愛的表哥遠(yuǎn)離明安城。

    蕭應(yīng)不問原因，只問他是否想好。得到他肯定的答復(fù)后，便沒有多問。

    燕青狐疑地看著他，原本還想著諷刺他幾句，在看到他眼中的黯然之后，又覺得沒什么意思。尤其是他離開時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單寂寥，難免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罷了，也是一個可憐人。

    誰知他沒走多遠(yuǎn)，突然折返。

    他抬著下頜看著燕青，桃花眼中帶著nongnong的警告?！澳阋院笠獙ξ冶砀绾茫駝t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燕青無語，她真是白可憐他了。

    這個神經(jīng)病，哪里需要別人同情。

    “滾！”

    “你聽到?jīng)]有？”

    “我叫你滾！”

    “你…你…”他忍著怒火，語氣一軟，“表嫂，以前是我不對。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你。只要你以后對我表哥好，我不會再針對你?！?/br>
    燕青翻了一個白眼，“我們夫妻的事，不勞你cao心?！?/br>
    “你…”林若顯然不習(xí)慣服軟，見燕青這個態(tài)度，火氣又冒了起來，“表哥，你看她，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好的?！?/br>
    蕭應(yīng)淡淡開口，“還想回榆州郡嗎？”

    林若一聽，識相地閉了嘴。

    他再次行禮告退，背影都透著一股憋屈。

    燕青心情大好，道：“我以前就告訴過他，兄弟再親，也抵不過枕頭風(fēng)。經(jīng)此一次，他應(yīng)該是深有體會?！?/br>
    *

    三天后，燕氏夫婦離京，和他們一起前往信州郡的還有姚宏。姚宏上次護(hù)駕回京，眼下當(dāng)然要回到自己的任上。

    天已經(jīng)熱了，艷陽普照大地。明安城內(nèi)繁華依舊，城門口百姓們往來穿梭，形形色色井然有序。

    姚宏騎在馬上，護(hù)送一行人出了城門。他記得自己當(dāng)年出京時，是那么的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以為外面天大地大，可以讓他一展抱負(fù)。他曾想過有朝一日衣錦還鄉(xiāng)，他會和好友一起把酒言歡。

    昨天他去看了學(xué)禮，學(xué)禮辭了官，打算帶蘇大娘離開明安城，聽說他們母子準(zhǔn)備回蘇大娘的老家。至于圖之，她不可能再和他稱兄道弟，更不可能像過去那樣與他一起喝酒聊天。他心中一片迷惘，說不出來的苦澀。眼看著快要轉(zhuǎn)變，他突然勒馬回望。

    高高的城樓，站著燕朝身份最高貴的一對男女。他們皆是一身常服，卻掩蓋不住那通身的氣勢。他們并排而立，像是在俯視著天下蒼生。

    他目光黯然，低頭一聲苦笑。即使不愿意承認(rèn)，也不得不說能夠配得上她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表舅一人。

    燕青也在看他，縱然隔得這么遠(yuǎn)，她也知道他在看自己。她心情亦是十分復(fù)雜，說不出來的悵然若失。直到那行人再也看不見，她才輕輕一聲嘆息。燕氏夫婦和姚宏這一走，她在京中再無親人朋友。就連最討厭的林若，也在昨天去了湖州郡。

    她莫名覺得失落，又是一聲嘆息。

    “你有我就夠了?！笔拺?yīng)握住她的手。

    燕青聽他這么說，笑道，“那是，夠夠的了。”

    蕭應(yīng)皺眉，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你說過你最在意的人就是我，你最信任的人也是我。這萬里江山盡在你我腳下，以后你若在后宮無聊，也可去太宸殿聽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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