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書迷正在閱讀:她比玫瑰美麗(NPH)、嗜癮、心火燒、你別靠近我、渣攻不渣了[快穿]、真千金想通后成了萬人迷、少帥夫人總想要爬墻(民國文,劇情,H)、被渣后我嫁給一個和尚、天生愛打架、在無限流里養(yǎng)崽崽
他記得兩人訂婚,結(jié)婚,相伴到老,直到睦驍年紀太大甚至起不了身,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依靠吸氧維持生命。兩人早已分床睡了,因為陸安然也沒有多年輕,很容易失手碰到睦驍身上連著的各種線路。 是一個很普通的早上,溫和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陸安然的眼皮上,溫溫熱熱的像是睦驍濕潤的吻,還沒睜開眼就聽見門外傳來管家敲門詢問早餐的聲音,陸安然抬手遮住眼睛,咕噥了一聲也不知外面有沒有聽到,反正敲門聲是沒有了。 他又多躺了一會,側(cè)過身看距離自己一條胳膊遠床上的睦驍,即便老了,側(cè)顏還是那么英俊,視線落在他鬢角斑駁的白發(fā)和眼尾的皺紋上,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兩人初遇時男人的酷和只在他面前才會展示出來的無賴,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手肘撐著床慢慢坐起來,他的身體也快堅持不住了,有時候動作稍微大些都會引起頭暈,上次晨起差點從床上滾下來,陸安然坐在睦驍床邊的凳子上,俯身在他腦門上印上一個輕柔的吻,額頭已經(jīng)不再像年輕時那么緊繃,雖然保養(yǎng)的不錯,但依舊像是榆樹皮一般褶皺,陸安然抬手摸了摸,還沒等唇角勾起表情瞬間僵住。 涼的 視線下移,呼吸器沒有像以往那樣布滿水汽,雖然有些模糊但明顯能看出來已經(jīng)停止工作一段時間了,陸安然沒有慌,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心,甚至有種終于塵埃落定的安心感,他將剛才勾了一般的唇角彎起,抖著胳膊一點一點拆除了睦驍鼻腔里的,胸口處的各種藍白管子,顫巍巍上了床,毫無顧忌地覆在那人的身上。 真好,又可以再抱著你了。 所以這里是天堂?不,身體上的疼痛告訴他,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地獄。 陸安然是無神論者,再加上有第一次穿越的經(jīng)歷,所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二次穿越的事實,他忍著疼痛抬手摸了摸耳朵,有關(guān)這個身體的記憶涌入腦海,和第一次一樣,他完美地融合了新身份,甚至還知道了這個身體原本的生命軌跡。 又是一個小可憐,陸安然苦笑,也不知是該先心疼自己,還是心疼原主。 對于陸安然來說,這是一個稀奇的世界,因為這里的人除了男人女人,還有第三種性別哥兒。 哥兒集合了男人和女人的缺點,長著男人的外表但身體素質(zhì)孱弱,擁有女性可以生孩子的權(quán)利但生育率異常底下,甚至有不少哥兒到死都沒有懷上一個孩子。 陸安然:哥兒存在的意義真的不是讓男人尋歡作樂的嗎? 想試試和男人做什么感覺,卻又不想麻煩做前戲,所以衍生之后男人后面就可以自動出水了?偷情還不用擔心私生子,多方便?! 和上一世不同,這次陸安然體驗的是古代生活,他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大城市,而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這里民風淳樸,但因為人丁稀少,女人更少的緣故,哥兒幾乎是取代了女人的地位,是完全可以嫁給男人的。 透過記憶了解之后,陸安然唇角勾出一抹淺笑。和睦驍步入耄耋之年之后,兩人就一直想隱居深山老林,可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耽擱,再到后來就睦驍?shù)纳眢w離不開醫(yī)院,所以如果有遺憾的話,沒能和愛人一起世外桃源算是一個小小的缺陷吧,沒成想死了之后倒是找到一個絕佳的山村,只可惜那人卻是不在了。 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就像是油鹽醬醋茶全倒在一起,陸安然眼眶微熱,緩緩閉上眼睛不敢再去想,忘了吧。 怎么忘?!猶如死不瞑目的怨靈,陸安然猛地瞪圓了一雙銳利的眼,贓物的指甲幾乎要將身上的破布條再摳出幾個洞來。 為什么?為什么不讓自己陪他一起死!即便身死道消,即便沒有感知,但他也不想帶著記憶獨活下去,沒有了睦驍,自己的生命怎么能算是完整的?!沒有了睦驍,自己以后該怎么活下去? 一滴熱淚從眼角劃過,去死吧,就這樣閉上眼睛,不管是睦驍,還是任何人,都不要記住。 * 陸安然沒死,他舍不得。當時可以和睦驍一起上路,他遲到了,再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就沒了那般勇氣,還有些舍不得腦海中鮮活生動的睦驍。 陸安然厭棄自己地嘆了口氣,頭腦風暴現(xiàn)在的處境。 他所占身子的原主名叫秦念,是個哥兒,還是個眉清目秀,長相上乘的哥兒。 原本秦念可以嫁一戶不錯的人家,但卻因為親生娘親死得早,在他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了,父親娶了新媳婦,后娘對他百般看不順眼。不僅平日里總是用家務和地里的活刁難他,還動輒就是肆意打罵,甚至飯也不給吃飽,就是家里的驢地位都比他高。 等秦念年紀大了點,眉目長開了些,后娘又心生一計,最后以三兩兩銀子的價格把他賣給了鎮(zhèn)上一個不務正業(yè)、花天酒地的小混混,不僅賺了錢,還徹底擺脫了這個拖油瓶。 這個世界的三兩銀子可以夠一個三口之家好吃好喝一個多月的了,后娘用秦念換來的這三兩銀子做嫁妝,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村上的一個殷實家庭,再用從對方家里掏騰出來的錢補貼這個原本就不是太窮的家,給家里蓋了磚瓦房,甚至還給弟弟娶了媳婦,一家人過的別提多滋潤了。 可憐秦念從小遭受非人的虐待,身子一直沒好利落,被小混混買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就鮮血淋漓,躺在床上十天半月都沒有清醒的意識,即便后來身子好了也抗不出小混混的殘忍對待,在身體終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被小混混又賤賣給了鎮(zhèn)上的勾欄院。 雖說當時的秦念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但勝在一張臉風流俊逸,即便慘白虛弱,但也有一種羸弱的美感,還是吸引了不少客人的青睞。最后的秦念就這樣徹底死在了床上。 當然,秦念就算是軟包子,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就在他知道自己要被賣給鎮(zhèn)上的人之后,即便不清楚對方的人品,但也本能地知道后娘絕對不會大發(fā)慈悲,為自己找一個好人家。 所以他也曾經(jīng)奮起抵抗,只是因為力量太過懸殊,被打了一頓鎮(zhèn)壓之后關(guān)在了這個狹窄黑暗的柴房了。 最后在后娘的設計下,抵死不從的秦念被小混混在家里糟蹋了,不想死就必須得嫁出去。 秦念的力量太過薄弱,他親爹也是站在后娘那一邊的,根本沒有他反抗成功的任何可能。 依舊是極品親戚,可跟上個世界不一樣的是,這次他如果想過自己的安穩(wěn)生活,就需要第一時間解決掉纏在身上的水蛭,而不是看心情對付他們,經(jīng)歷了兩個大同小異的世界,陸安然臉上露出微妙的神色,總感覺自己仿佛踩到了真相的邊界,可因為已知條件不夠,還不能得出最后結(jié)論。 但這并不影響他活下去,帶著擁有睦驍?shù)拿篮没貞浐煤没钕氯ァ?/br> 借著外面月光,陸安然依稀能看見自己身上到處皮開rou綻,想必是動了鞭子或者藤條抽的,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如今更是破布條掛在身上,甚至都失去了遮蔽的功能。身上更是凄慘,稍微一動就能感受到筋骨撕扯般的疼痛,他眉目猙獰,抬手想摸摸耳垂,這是他上個世界養(yǎng)出來的小習慣。 耳垂是他的敏感點,每當調(diào)情的時候睦驍總喜歡在他耳邊輕吹氣,等他身子軟了便一口含住他的耳垂,輕微撕扯的酥癢總能顫抖到心尖上,好似那人在通過這種方式昭顯自己的存在感,亦或是占有欲,所以睦驍晚上加班,陸安然獨自一人在家時,他就喜歡蒙著被子閉上眼,捏著耳垂就當那人擁著自己。 就在他陷入回憶,唇角剛勾起一抹弧度的時候,門外傳來零散的腳步聲,原本因為沉重閉著的眼皮緩緩掀開。 給極品親戚扒層皮 娘,他不會死了吧。 沒聽過命賤活百年啊,那么賤怎么可能這么早死。 聽著外面肆無忌憚議論自己生死的聲音,陸安然心中嗤笑,確實如果太賤能活的久一些,那原主的這一家人恐怕得長命百歲了。 咚的一聲,小黑屋的門被猛然打開,陸安然精神不濟,渾身的力氣也只能支撐自己虛虛抬起臉瞄了一眼,依稀看到了兩人下半身青灰色的羅布長裙。 剛才那夫人冷冷出聲道:看吧,我說什么來著,人都死光了他肯定也不會死的,吃飯了吃飯了。 出聲詢問的小丫頭則下蹲在他的面前,嘻嘻笑著扔了一個破舊的缺了一大塊的黑瓷碗在陸安然面前,里面也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黑漆漆散發(fā)著難以言喻的古怪氣味。 小姑娘歪著腦袋看了半晌轉(zhuǎn)臉去看身后那位婦人:娘,他胸口的膿血就要流出來了,鎮(zhèn)上那人會不會嫌他臟啊,三兩銀子呢。 本著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動不了的原則,陸安然不動聲色開始觀察來人。 丫頭不算小,長相還算過得去,但因為長時間干農(nóng)活的緣故,骨架偏大,臉上皮膚也干裂粗糙,比秦念還要顯得粗狂一些,如今做這個可愛動作不僅顯得為何,還顯得做作,刻意裝出來的矯揉造作的聲音也跟貓爪子撓門似的,聽得人心里顫巍巍地難受。 陸安然不著痕跡向后挪了挪,在干凈舒適的環(huán)境里生活了幾十年的他看面前人就像是看大型細菌制造機,若不是身體不允許現(xiàn)在轉(zhuǎn)身就能吐出來,他略低下頭,甚至想屏吸。 啪嗒一聲,白色的東西自眼前一晃而過,落在地上甚至還彈跳兩下,差點蹦到陸安然的眼睛上,幸虧他反應快地偏了偏腦袋,只是打在了肩膀上。 快點吃,吃完了抹點藥,可別真死了,我可告訴你,再做什么幺蛾子可就不是打一頓這么輕的了。老婦人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著陸安然破口大罵著,一個賠錢貨,能給你找到下家都算謝天謝地了,你還有資格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真以為自己天仙似的?。?/br> 跟你比,我還真TM就是天仙了,這句話沒說出來,肩膀上就被尖利的鞋尖踹了一腳,陸安然傷痕累累的身子軟軟地靠在了墻上,嘴里發(fā)出嚯嚯嚯的風箱聲音,一口氣憋在胸腔處差點沒喘上來。 眼眶微熱,倒不是疼的,就是有些委屈,還有點想睦驍。 小丫頭趕忙站起來攔在夫人的前面,趕忙橫跨一步擋住她娘的第二頓攻勢:娘,你別打了,要是真打死了我們還得賠錢給人家。 那婦人鼻子冷哼一聲:他敢,錢都拿了還敢死,陰曹地府我都要把他抓回來。 小丫頭挑釁似的沖著陸安然做了個鬼臉,盆一樣大的臉盤子一笑幾乎要找不到眼睛了:娘,算了算了,看他還活著就好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啊,走吧,我的新衣服還沒做好呢。 婦人被小丫頭拉出去的時候,回頭還不忘補了一腳:趕緊給我抹藥,你弟弟再過幾天就回來了,家里沒地方住了,在這之前我會聯(lián)系鎮(zhèn)上趕緊把你送過去的,我可警告你,這段時間要是出了什么差錯,我非得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陸安然悶哼一聲,蜷縮著趴在地上抱住頭,順便努力護住柔軟的腹部。 小丫頭嘟囔一句:怎么今天不頂嘴了? 他還敢頂嘴,看我不打的他嘴流血。 眼見著夫人真有擼袖子上的架勢,小丫頭連忙攔?。耗铮€是算了吧,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估計也說不出什么話,省的惹您生氣,好了好了,小弟要回來了,家里還有那么多地方?jīng)]收拾呢,趕緊讓他好起來還有那么多活要干呢。 婦人被小丫頭三言兩語拽走了,陸安然背靠在冰冷的墻上,但到底能舒服些,他瞄一眼面前惡心的令人作嘔的飯碗,胃酸上涌,立刻轉(zhuǎn)移了視線在腦子里擼大概的劇情走向。 至于身上的傷痛無所謂,愛死死,愛活活。 加上秦念,秦家現(xiàn)在有五口人,后娘白氏,還有剛才的那個小丫頭,是白氏嫁給秦念他爹秦風之前帶的女孩,白嬌,今年十五歲,比秦念小三歲,也快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 除此之外,白氏和秦風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正在鎮(zhèn)上讀書的兒子秦智,還有一個事尚在襁褓之中的最小的女兒秦敏。 白嬌和秦智都是白氏的孩子,雖說家里條件不怎么樣,但臟活累活永遠都是秦念一個人干,所以兩人從小到大幾乎沒怎么受過苦,還把欺負秦念,搶奪秦念的東西當做家常便飯,即便告到秦風那里去,結(jié)果也是秦念挨一頓打。 久而久之,秦念也就不愿意說了,忍下來只是累點,不忍的話會被打的親媽都不認識。 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連月亮都被云遮擋住了,陸安然瞇了瞇眼睛腦袋有點沉秦念之前好像剛從地里回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抽了一頓扔了進來。 又饑又餓,再加上初到新世界極力掩蓋卻在夜半加倍翻涌上來的惶恐,陸安然臉色不變,卻是更加思念睦驍,以及迫切想改變現(xiàn)狀,為原主報仇,用一家子極品親戚的命發(fā)泄他此刻無處可去的憋悶。 * 頭頂著大太陽,汗水順著眼角落下去,模糊了視線,陸安然抬手搭在眼皮上,瞇著眼睛望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地。 他是今天早上被從小黑屋里放出來的,因為地里的活不能沒人干。 偷雞摸狗,坑蒙拐騙,陸安然什么都干過,但因為地域限制,還真從來沒下過地,畢竟在他的世界里,一畝三分地還挺貴的,他買不起。 剛過來的時候還因為好奇動了兩下手,再然后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腰酸背疼腿抽筋,尤其是胸腔被踹到的地方似乎有淤血,稍微一動就容易喘不上氣,憋得原本蒼白的臉浮現(xiàn)出兩抹暈紅,粘膩的汗水順著額頭劃過眼角,水分蒸發(fā)之后干澀的鹽分粘膩著眼皮,眼看著頭重腳輕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陸安然也不敢逞強,干脆直起身子四下望了望。 正值中午,遠處的樹葉紋絲不動,他想擦擦汗,可胳膊沉重愣是抬不起來分毫,身上的汗水劃過細密的傷痕,又難受又蟄的疼,過了半輩子舒服日子的闊少爺大腿一軟,幾乎想原地坐下。 可陸安然也不想屁股被烙下來一層皮,蹣跚著去了地頭一棵大樹下頂著斗笠看田間辛苦勞作的人。 日頭最大的時候,大家伙也不想浪費時間在路上,三三兩兩聚堆草草吃完家里送來飯之后,閑說了兩句話便抹一把腦門上的汗默契地再次下地了,趁著這兩天天氣好趕緊干了,等下了雨滿地泥濘可就不好進去了。 秦念在家連頭驢的地位都比不上,后娘恨不得他是木頭的,不吃不拉不花任何錢,怎么可能有人頂著太陽送飯? 在記憶里搜索了一番,陸安然認出面前的男人是村子里的里正陸知書,以前秦念他媽還活著的時候跟里正的媳婦關(guān)系很好,秦念小時候還經(jīng)常去那么家玩,但自從秦風娶了白氏之后,兩家的關(guān)系就漸漸淡了下來。 陸知書知道秦念在現(xiàn)在的家里不好過,但到底只是個外人,除了平時多幫襯點,也沒其他法子,他憨憨笑了笑,也不問其他,手在褲子大腿處蹭了蹭摸出兩個紅薯塞在陸安然的手里:先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