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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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薯不大,是蒸熟的,拿在手里還熱乎乎的,陸安然眨了眨眼睛:陸叔? 先吃了再干活,正長身體怎么能不吃飯?陸知書說完臉色微變,急忙用眼睛看陸安然,瞧見瘦弱的小孩扒著紅薯狼吞虎咽連皮都要往嘴里塞得饑荒模樣,頓時心疼的無以復(fù)加,可一想到秦父新娶的那個女人,不管是打抱不平還時其他全都咽回了肚子里,慢點(diǎn)吃,不夠了叔家里還有,你到叔家里去拿。 紅薯太干了,陸安然吃的太快,差點(diǎn)噎死,咳嗽帶動了胸口的傷,疼的他一陣子牙咧嘴,甚至懷疑是不是胸腔肋骨斷了,豆大的眼淚忽然吧嗒吧嗒就掉在了亂七八糟跟被狗啃了似的紅薯上,原本淺淡色的皮都被沖刷成了深褐色。 誒,這孩子,怎么還哭了。陸知書一下子就慌了,手里的碗差點(diǎn)摔出去,忙不迭地在身上摸索著,可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隨身攜帶帕子,捏著臟兮兮用過的毛巾一角有點(diǎn)懵,就算是長輩終歸也不能亂,只得一個勁地詢問,小念怎么啦,先別哭了。 陸安然哭的很慘,雙肩劇烈抖動,一抽一抽隨時都可能厥過去似的。 莊稼地里的孩子即便疼嚎兩聲也就過去了,哪有像這樣哭的跟死了爹媽似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陸知書:深深懷疑放任不管的話這孩子可能會哭成干尸。 他們打你了?以前的秦念雖然也總是受欺負(fù),但還從來沒有這樣示弱過,原本消瘦的臉頰哭起來更是可憐兮兮,陸知書臉色難看,肯定又是那個白氏,她怎么打你了,你跟陸叔說說,他們是不是 陸安然手忙腳亂連忙抹了一把臉,手上的泥全蹭在臉頰兩邊:不是的,陸叔,不是,他們沒打我,只是慌亂之間他不小心扯開了自己的衣袖,原本就不結(jié)實(shí)的布撕拉一聲,還正在掉眼淚的陸安然瞬間愣了,連忙伸手去擋自己胳膊上的傷痕,嘴里急急說道:別看,陸叔,別看,他們沒抽我。 胸前坦蕩蕩,炙熱的陽光烤的人皮膚疼,天地可鑒,這還真得是個意外。 ※※※※※※※※※※※※※※※※※※※※ 陸安然:你看,這一條一條的絕對不是他們抽我的,這是我自己摔的,摔的。 虐.待前邊留下的小孩能叫虐.待嗎,叫喪心病狂?。?/br> 給極品親戚扒層皮 抽你?!陸知書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布滿青茬的下巴氣的直顫抖,我就說你這孩子絕對不是偷懶的人,現(xiàn)在還坐在這里肯定是撐不住了,只不過 他們還敢用鞭子抽你,他們還是不是人了!我、我今天非得跟他們說清楚不行。 不不不,你一個人去說顯然是沒用的,一看陸知書的面相,陸安然就料定這個人或許能幫他,但絕對不是白氏那個潑皮破落戶的對手,指不定三言兩語吵嚷出去,大家都陷入泥沼,為了避嫌鐵定要拉開距離,所以現(xiàn)在 陸安然眼神暗了暗,忍著疼慌張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抱住陸知書的小褲腿哭著懇求道:陸叔,別去,別去,求你了,別去。 知道他地位尷尬,陸知書也是一時被氣得糊涂了,仔細(xì)一想也明白自己并沒有資格去為秦念打抱不平,傳出去可不得讓人笑話,以后就是留小孩吃飯都不能了。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一屁股直接挨著陸安然坐了下來,拍拍小孩瘦削的肩膀:孩子,別哭。他一個大男人嘴笨,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粗糙的大掌幾乎要將陸安然腦門的皮搓下來,可憐你了。 陸安然抽了抽鼻子,低著頭許久,陸叔。 你說,陸叔聽著。 他們他們要把我嫁給鎮(zhèn)上的混混。到底是個小孩,陸安然繃不住哇的哭的更大聲了,他隨手在地上抓起一個土疙瘩,捏的手心全是泥巴,搓在皺巴巴的衣角上。 一雙起了皺紋的眼睛竟然也能瞪圓,陸安然聽見陸知書吃驚地問道:你說什么?眼淚不知不覺又掉了出來,一雙眼睛通紅滾圓,貓一樣地看著眼前男人,緊抿著唇不愿意多說了。 這邊動靜不小,周圍時不時的有人看過來,起先只是一兩眼,最后甚至有幾個等著自家老漢吃飯的婦人湊近,也不到跟前來,就站在三四步遠(yuǎn)假裝乘涼諞話,其實(shí)一雙雙耳朵豎的不比兔子短多少。 顯然一個哥兒說這種話題不合適,陸安然依舊哭,但比之剛剛沉默多了,只時不時吸吸鼻子發(fā)出一兩聲響,他張了張嘴巴似是也沒想到從而還說起,最后頹喪地閉上,將腦袋埋在還在顫抖的雙肩里。 陸知書顯然是被氣昏了頭,直接轉(zhuǎn)身吼道:看什么看,地里的活都不干了?隔老遠(yuǎn)都能感受到他渾身氣憤的躁動,還真有幾個膽小的就直接被嚇走了,但更多的都是長舌婦出經(jīng)驗了,翻他一個白眼抖擻著臉上的肥rou木樁一樣繼續(xù)坐著。 陸安然無所謂,倒是陸知書氣的手指都是顫的,可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好跟這些女人說什么,悶了一會又重新坐下來。 陸叔,我求你了救救救救我吧。半大的孩子哽咽地說出了救這個嚴(yán)重的字眼,陸安然小心翼翼抓著陸知書衣服的一塊小角,我不要嫁過去,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巴掌大的蒼白小臉上滿是惶恐,他還小,還什么都不懂,但憑借著本能就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自己的未來。 這比理智的判斷還要更加精確,陸知書幾乎是在他說出口的瞬間就信了,若是放任不管,這孩子是真的會死。 陸叔,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給混混,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家丑不可外揚(yáng),秦念也不愿給別人添麻煩,他姓秦,不管秦家給予他什么,都受著,甚至為了不被秦家拋棄還一個勁地想自證價值,想法很符合當(dāng)下社會,跟陸安然的生存之道完全相悖。 既然白氏敢做,就得做好東窗事發(fā)的準(zhǔn)備,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垃圾桶,陸安然哭哭啼啼恨不得將所有的惱恨都傾訴出去,只可惜說到一半就已經(jīng)淚雨滂沱,瑟瑟發(fā)抖說不下去了。 不過他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足夠說明一切了。 孩子,再怎么那也是你爹,怎么可能把你嫁給混混。涉及到家長里短,陸知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手心像是黏在陸安然的肩膀上一班,有點(diǎn)沉。 是呀,那是我爹。陸安然淚霧朦朧的眼睛看著他,吸了吸鼻子,也是秦智的爹,陸叔,秋天秦智就要交學(xué)費(fèi)了,再過兩年白嬌就要嫁人了,混混給了我、我、我娘三兩銀子,我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秦念不是人,只是一個可以隨意倒賣的牲畜罷了,或許連牲畜都不如。 陸知書完全愣了,他不敢相信,可小孩身上的傷口卻在提醒他不得不信,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這孩子又怎么會跟自己求救,又怎么會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變相羞辱自己? 忽然想起小時候那個雙眼亮晶晶,繞著自己腿打轉(zhuǎn)要糖吃的小不點(diǎn),再回想起這些年來一直沉默寡言,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永遠(yuǎn)佝僂著背,像個小老頭一樣的虛弱的孩子。 陸知書呼吸陡然重了起來,他摸出來旱煙袋在田埂上使勁磕了磕,因為首都好幾次都沒點(diǎn)著,最后一次火苗還差點(diǎn)燎了手指,只不過他皮糙rou厚毫無知覺,只一口接一口地吐著煙圈,雙眼泛紅地看著不遠(yuǎn)處:你爹咋說的?他聲音沙啞,就像是磨刀石一般粗糲。 出門去了可能要等我嫁人了再回來。陸安然抹了一把眼睛,哭的太多,眼皮紅腫幾乎都要閉不上了。 出門去了可能要等我嫁人了再回來。陸安然抹了一把眼睛,哭的太多,眼皮紅腫幾乎都要閉不上了。 陸知書:他,他真的就同意了? 嗯,他說全部聽、娘的。這一聲娘陸安然叫的咬牙切齒。白氏剛進(jìn)來的時候小秦念也是叫娘的,真心實(shí)意地叫,可白氏對他不好,人家也不稀罕他這聲娘,再加上小孩孤僻不說話,叫與不叫沒什么區(qū)別。 煙霧里,陸知書一臉凝重,陸安然也不敢開口,瑟瑟縮縮小心翼翼偷瞄他,似乎在等著自己最后的宣判。 兩人一沉默,周圍的聲音就顯得響亮又清楚了。 田間不知名的小蟲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還有周圍不少人的議論聲也不絕于耳,交織著全都在往耳朵里跑。 哎呦,作孽啊,這么小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我就說那女人是個精明的,就是沒想到這么狠,這不是把孩子王就絕路上逼嗎? 都說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這明顯是有了后娘就有了一群仇人呀,難怪我從來都沒撿秦念主動出來,都被打成什么樣了。 鄉(xiāng)下人淳樸,有貪占小便宜的,有背后愛說閑話的,但一旦涉及到人命,他們總歸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在親眼看到小孩身上斑駁的傷痕之后,難免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孩子,陸安然很容易就得到了全村女人的同情,不管以后白氏怎么想法洗白,現(xiàn)在的傷總不能作假。 陸安然眨了眨眼睛,掛在睫毛上的一滴眼淚順著臉頰落在下巴上,被他用手背擦掉了,蓋住唇角漾起的一抹淺笑。 這么多為自己打抱不平的嬸嬸阿姨們,以后白氏在村里的日子,可有的看了。 我說,里正,他們家這種事總該有個人討個公道吧,如今念哥兒年紀(jì)不小了,確實(shí)也該嫁人了,可就算嫁個聾子瞎子瘸子也不該嫁給個鎮(zhèn)子上的混混啊,他秦家的還不是齊父念哥兒老娘死的早。王氏本來是過來看熱鬧的,沒成想竟然聽這么一句禍害人的話。 這念哥兒都是在大家伙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什么心性恐怕大家都比他爹要了解的多,從小這孩子沒娘也沒爹疼的,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村的你一個饅頭我一杯水喂出來的。 這孩子可憐,但從小生的乖巧,今天王家給他一點(diǎn)吃的,明天晚上準(zhǔn)會帶著一小捆柴火出現(xiàn),家里管得嚴(yán),秦念又是小胳膊小腿的,肯定在林子里撿了很長時間才能湊出來一捆,是個知恩圖報又勤快的好孩子。 王氏以前和秦念的娘關(guān)系也還行,都是一個村子里住著的,低頭不見抬頭見,見這孩子也心疼地緊,頭一個站出來說了不少窩心話。 陸叔,我從沒暴.露在這么多人面前,陸安然更加無措地雙手環(huán)胸,徒勞地試圖用破布蓋住身體,他遮掩的動作反而吸引更多的人細(xì)心地觀察他的傷勢。 你看看念哥兒身上都成什么樣子了。 天哪,那姓白的也太狠了吧,這下手得有多狠啊。 這還真不是自己的孩子,爹不親娘不愛的。 還是趕緊搬出來吧,這再住下去指不定哪天命就沒了。 沒有聲嘶力竭的求救,只有掩蓋不住內(nèi)心彷徨的虛弱蒼白的臉色,可正是這種無聲的場面才更能引起周圍人的共鳴。只要是女性都母愛瞬間泛濫,恨不得將這個可憐的孩子摟到懷里狠狠疼愛一番。 偷瞄著眾人同情憐憫的眼神,陸安然也清楚,今天過后他在秦家恐怕過的不會比白氏在村里好,但 陸安然學(xué)過帕累托最優(yōu),即便只是跟著睦驍看了兩本書,但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搬出來的最佳時機(jī)。 給極品親戚扒層皮 秦家不缺錢,從來都不缺錢,在秦念母親還活著的時候,秦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中等人家。 淳樸的女人也不笨,知道自己死后秦念就沒了倚靠,所以提前勻出一部分錢給秦念,一半留在了秦家,希望秦念的后娘看在錢的份上對她的孩子好些,可惜沒能如愿。還有一半寄放在陸家,等他長大成人組建自己的小家庭之后由陸知書拿出來,不管嫁給誰都有活下去的資本。 如果陸安然沒來,陸知書會把自己代管的那筆錢在秦念被嫁給混混之前交給白氏,由她轉(zhuǎn)交?,F(xiàn)在陸安然盤算著怎么才既能拿到錢,又能借勢坑白氏一把。 小念,如果讓你搬出秦家,你怎么看?這是大事,陸知書現(xiàn)在也只是問問他的想法,陸安然咬了咬下唇瓣,為難但很實(shí)誠地說道,可是我沒地方住,我也沒錢。 住的地方陸知書瞇了瞇眼睛,狠吸一口煙,叔想辦法,至于錢他忽然抬高聲調(diào),既然鄉(xiāng)親們都在,那我陸某人就請大家給我做個見證。 當(dāng)年秦念的娘病重,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就給小念留了點(diǎn)東西。陸知書頓了頓,似是在組織語言,如何更好地將當(dāng)年的情形還原,他拍了拍秦念的肩膀,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就是一些錢,一半在我這,一半在秦家。 一聽見秦家,陸安然耳朵尖先抖了抖。 別怕,該是你的誰也拿不走。陸知書說道,你娘留了字條,你爹也簽了字的。小念也長大了,該是到自立門戶的時候了。村子里半大的孩子沒了家人的也有,只要腳踏實(shí)地,這里就沒餓死的人。 陸安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眶濕潤,還夾雜著對未來的茫然,但更多的還是看見希望的神采,似乎身上的疼痛都減輕不少,握著陸知書的手不斷地哽咽著說謝謝。 念哥兒你別怕,我們也會幫你的。幾個有血性的漢子也都看不下去了,一大家子欺負(fù)一個這么怯懦的孩子算是怎么回事。 陸知書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散開:這事長著呢,還得等秦風(fēng)回來做主。 謝謝,謝謝大家。陸安然泣不成聲,轉(zhuǎn)著圈彎腰鞠躬。 圍觀的村民唏噓了會,三三兩兩也都散了,但離開的時候無一不都是在鄙夷白氏,可憐秦念的。 沒一會,就只剩下陸知書還在安慰哭的眼睛紅腫,甚至都快睜不開的秦念。 小念,先吃點(diǎn)東西吧。陸知書幾次想張口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撿起地上還剩下的小半只紅薯,隨便吹了吹粘上的土重新塞進(jìn)陸安然的懷里,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這兩天,住陸叔那邊吧,讓你蘇姨給你收拾張床。 可以嗎?陸安然雙眼驀地發(fā)亮,又立刻黯淡下去,他咬了咬唇瓣低頭,還是算了吧,白氏知道了又要打我了。 她敢!本來快消退下去的怒火宛若潑了一壺?zé)嵊?,刺啦竄的生高,陸知書面目猙獰,壓低了聲音,還有沒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