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不重要么?
程挽月記得高二那年,她做的是一個水果蛋糕。 奶油是她抹的,水果也是她挑的最甜的,蛋糕胚雖然有點糊了,嘗著有一點點苦味,但還能吃,她咬了好幾口也沒被毒死。 剛開始有新鮮感,時間長了再加上總是失敗,她就沒什么耐心,折騰了大半天才做出一個像樣的。 卿杭長這么大,沒有過過一次生日。 不過生日就沒有機會許愿。 程挽月和他完全相反,她從出生那年開始,每一年的生日都過得很有儀式感,盡管和程延清一起過,也永遠都有兩個蛋糕,禮物也不會重復。 生日,就是慶祝他的出生,不應該因為某件事或者某個人的離開抵觸這一天。 程挽月所有的空閑時間都在往甜品店跑,有兩次卿杭都下班到家了,她還在店里,卿杭打電話問她在哪兒,她只說在外面。 今天也沒能成功,奶油抹得太粗糙了。 走出商場后,衣服上還有奶油的香甜味。 她復讀那一年學習都沒這么認真,腰很疼,脖子也不舒服,站在街邊等車的時候都在揉肩膀。 池越突然打來通話視頻,程挽月本來是想看自己前面有多少人排隊,不小心點了接通,出現(xiàn)在視頻里的不是池越,而是一個美少女戰(zhàn)士的手辦。 燈光忽亮忽暗,音樂聲震耳欲聾,程挽月大學前兩年喜歡去這種地方玩。 程挽月等了一會兒,想著他如果再不說話就掛掉。 手機屏幕突然一片黑,但還能聽見他那邊的聲音。 很多人跟他打招呼,聽著有幾分討好巴結的意味,至于是真的想認識他還是想通過他攀附他父親就不太好說了,畢竟正常人交朋友可不會剛打完招呼就關心對方的家人身體怎么樣,還想約著一起吃飯。 幾分鐘后,視頻里傳來摩托車的聲響。 程挽月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把手機放在兜里了,但風聲還是很大。 從身邊經(jīng)過的一個女生說自己忘了帶傘,晚點要下雨,程挽月也沒帶傘,九點鐘是很多公司的下班時間,打車APP一直是擁擠狀態(tài)。 一輛摩托車停在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外,車燈有些刺眼。 程挽月無意間瞟了一眼,沒什么特別的,等到車停在她面前,她才認出是池越。 他怎么神出鬼沒的? 池越從掛在脖子上背包里拿出一個粉色頭盔遞給程挽月,“這兒不能停太久,上車?!?/br> 程挽月沒接,“不會又是巧合吧?” “哪有那么多巧合,”池越抬抬下巴指向她身后,“這個商場太好認了,我就在附近?!?/br> 不等程挽月說話,他就把頭盔給她戴上,強行把她擄上車,路上兩次被交警攔下來,他一通電話就解決了。 嘈雜的轟鳴聲漸漸被拋在后面,細雨被風吹散,但露在外面的皮膚能感受到潮濕的水氣。 程挽月被池越帶到了北京最適合看夜景的地方,燈光勾勒出城市的輪廓,是寂靜下的輝煌。 池越想抽煙,但因為她在,就只是咬著,沒有點燃。 摘掉頭盔后,他嘴角的傷就藏不住了,他在她面前也沒有藏的意思。 “心情不好?那就不跟你計較了,”程挽月不多問,“我還是第一次在北京看夜景,如果有星星就完美了。” 她話音未落,夜幕就被一道閃電撕裂。 池越看她被嚇了一跳,眼里多了一絲笑意,“今天天氣不好,下次再帶你來看星星看月亮?!?/br> “你下次再這樣,我會生氣的?!?/br> “我道歉?!?/br> 程挽月用手指點了點嘴角,“你爸打的?” 池越臉上的表情淡了些,“嗯?!?/br> “他是暴力狂嗎?你都這么大了,他還總跟你動手?!?/br>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長成他期待的樣子,或者……我的出生就不是他期待的,他和我媽是事業(yè)聯(lián)姻,被金錢捆綁在一起,沒有感情,這十幾年都是各玩各的?!?/br> 程挽月嘆氣,“我挺想安慰你的,但沒這個經(jīng)歷,我家庭特別幸福,小時候我爸用尺子打完我,他自己躲在房間里哭?!?/br> 池越,“……” 他突然抬起頭,含笑凝著她,“美少女,你有沒有雙胞胎jiejie和meimei?” 然而下一秒就偏過頭看向另一邊,低聲喃喃,“算了,有也沒用。” 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程挽月在接電話,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么。 池越看著她,視線時而恍惚時而清明。 “有人來接我,我得走了,”程挽月的電話還沒掛。 池越收斂神色,自然地站起身,“走吧,送你下樓。” 卿杭沒讓程挽月等太久,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車上了,暴雨來得快,雨水打在地面又被濺起來,他剛下車,褲腿就被淋濕了。 距離臺階不遠,他停下腳步。 幾米遠外,程挽月和池越并肩站在一起,兩個人都在笑。 最近幾天,他早上走得走,她晚上倒頭就睡,雖然住在一起,但沒說幾句話。 不重要么? 不重要的人為什么可以讓她這么開心? 程挽月先發(fā)現(xiàn)卿杭,“卿杭,你來了?!?/br> 卿杭回過神,大步走上臺階,握住她帶著涼意的手,“冷不冷?” “還好,”她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池越這才意識到可能是在路上吹了冷風,他沒事,但女孩子的身體嬌貴,“回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我會照顧好她,”卿杭稍稍用力,把程挽月從池越身邊拉到自己傘下,“上次謝謝你幫忙,什么時候有空,我們請你吃飯?!?/br> 池越兩手插兜,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今天沒空也沒心情,先欠著。” 卿杭淡聲道,“一直欠著,我心里過意不去?!?/br> “是挽月請我?guī)兔?,你其實不用放在心上?!?/br>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br> 池越的煙癮又上來了,他看著程挽月墊起腳湊到卿杭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卿杭眼神里的暗色才漸漸褪去。 卿杭彎腰蹲下,程挽月拿著傘,趴在他背上。 雨太大了,她離開前只匆匆跟池越揮了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