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我們回家吧。
下雨氣溫低,冷颼颼的。 程挽月沒被淋濕,但卿杭膝蓋以下全濕透了,在門口換鞋的時候都在滴水。 她跑著去拿毛巾,讓他先擦擦。 卿杭摘掉眼鏡放在鞋柜上,把毛巾蓋在程挽月頭上,在她看不清路的時候抱起她進浴室洗澡。 程挽月以為他要做,但他只是給她洗澡,連每一根手指都照顧到了,像是要洗掉什么。 她身上只有奶油香。 她其實不是特別愛吃甜食,偶爾饞了也就只吃那幾種,在甜品店待了好幾個小時,一直聞著甜膩的味道,都沒什么胃口吃夜宵,洗干凈后才覺得神清氣爽。 卿杭煮了姜茶,給她的那杯里放了紅糖。 程挽月捧著杯子幾口喝完,“池越因為父母的事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一頓飯而已,等他有心情了,我們再請他?!?/br> 卿杭低著頭幫她抹身體乳,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暗影,“你在替他解釋?” “解釋什么?”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心里想著別的事,“你明天不加班吧?” “說不準,有個病人情況很危險?!?/br> “我明天休息,等你回來吃飯,多晚都等,”程挽月把男人的手從睡衣里拽出來,“這里不用擦?!?/br> 卿杭手里粉色的乳液有淡淡的櫻花味,“都擠出來了,不擦也浪費?!?/br> “涂在你腿上。” “我不用這個。” “……那你快點,摸得我太癢了?!?/br> “嗯,”他解開她睡衣的扣子,把身體乳涂在皮膚上,慢慢按摩促進乳液吸收。 粗糙的虎口時不時擦過乳尖,酥酥麻麻的感覺像電流般順著神經(jīng)直達大腦。 他做任何事都很認真,明明眼里沒有欲色,但怎么看都不太正經(jīng),很少會臉紅的程挽月這會兒都有點耳熱。 她偏過頭,煤球正坐在他平時看書的那把椅子上舔爪子。 他抬手關(guān)燈,屋里暗下來。 一只手從后面繞到她胸口,摸索著把睡衣扣子扣好,輕柔的吻印在頸間,很催眠,如果他扣扣子的動作稍微快一點,她可能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了。 他溫?zé)岬暮粑湓诙叄昂孟??!?/br> 她迷迷糊糊地翻身往他懷里擠,額頭磕到他下巴,哼哼兩聲就睡著了。 卿杭不敢睡得太深,不想吵醒她,把手機調(diào)了震動,聽到電話聲就立刻摸到手機,輕手輕腳地拿開她纏在腰上的胳膊,掀開被子下床走出房間。 接完電話看時間,才凌晨四點。 他留了張紙條放在茶幾上,匆匆出門。 程挽月早上睡醒才知道卿杭天還沒亮就去了醫(yī)院,她簡單解決自己的早餐,又看著煤球喝完水才出門。 今天做的蛋糕算是這幾天里最好看的一個了,她自己很滿意,在出租車上就開始買菜,看到什么都想買,但不會做,最后還是放棄了,選擇點外賣。 飯菜都用微波爐熱了叁次,卿杭也還是沒有回來,電話和微信都不回。 再忙也不至于一整天都沒空看手機。 雨停了,程挽月穿上外套出門,到醫(yī)院后先給卿杭打電話,他沒接,她才去辦公室。 程挽月站在醫(yī)生辦公室門口敲門,“你好,請問卿杭在嗎?” 辦公室里只有一個值班的醫(yī)生,他在卿杭的手機里見過程挽月的照片,現(xiàn)實生活中也見過,她不常來醫(yī)院,但長了一張能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卿杭應(yīng)該在樓下,他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你幫他帶下樓?!?/br> “謝謝,”程挽月看著搭在椅背上的那件白大褂,低聲喃喃,“怎么連手機都不帶……” 醫(yī)生說,“他今天情緒很差。” “怎么了?” “他的病人去世了,一位六十九歲的拾荒老人,發(fā)病后被好心的路人送到我們醫(yī)院,下午叁點多走的,無兒無女,挺可憐的?!?/br> 拾荒老人…… 程挽月記得這個病人,卿杭第一次跟她提起,就說很像他爺爺,不是長相像,而是給他的感覺。 電梯很慢,幾乎每一層樓都停。 程挽月下樓后往小花園的方向走,晚上花園里沒什么人,路燈全都亮著,她不知道卿杭出門時穿的是那件衣服,但能認出他的背影。 他沒有坐在路燈下,而是坐在最角落的那條長椅。 她先看到的是他指間微弱的火光,他在抽煙。 有一天他心煩,事后抽了根煙,她討厭煙味,不準他在家里抽,他就把所有的煙都扔了。那天,她問他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剛開始他沉默不言,她佯裝生氣,他才告訴她,是爺爺病逝后才抽的。 有親人在世,就有人管著他。 最后一個親人離世了,他孑然一身,沒人管也沒人關(guān)心。 程挽月看著卿杭低著頭挫敗孤獨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她走出醫(yī)院,去了一家玩具店。 卿杭從煙盒里抽出第四根煙才回過神,突然想起家里還有人等他回去吃飯,他聞了聞衣領(lǐng),如果煙味太重,簡單洗漱洗不干凈。 準備起身時,看到一個穿著笨重玩偶服的人朝這邊走過來。 走路步伐氣勢洶洶地,步子邁得大,手還插著腰,直接走到他面前,從身后拿出一盒仙女棒遞給他,手舞足蹈地胡亂比劃著什么。 卿杭看懂了,她是讓他把仙女棒點燃。 他摸到椅子上的打火機,點燃一根,她擺擺手,意思是不夠,他又點燃一根,還是不夠,第一根已經(jīng)滅了。 他就這樣一根一根,點燃了一整盒。 最后一束光落入黑暗,她也折騰累了,卿杭摘下?lián)u搖晃晃的頭套,她汗?jié)竦念^發(fā)全貼在臉上。 他眼里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但某種情緒很濃烈,程挽月猜到他早就知道玩偶服里的人是她。 她苦惱地嘆氣,“都打扮成這樣了,你怎么還能認出我?” 卿杭把她從玩偶服里拉出來,拽進懷里,聲音有些沙啞,“程挽月,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br> 程挽月靠在他肩上悶笑,“這話聽著好像怪怪的……” 她雙手抱住他的腰,在他后背輕拍了兩下,“卿杭,沒事了。天都黑啦,我們回家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