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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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張家的年夜飯吃到一點(diǎn)多鐘,終于要散場。那鄭小姐卻睡得正酣,鄭太太喊了幾次,也不見她醒。甜辣椒道:“如果鄭先生、鄭太太放心,就讓鄭小姐歇在這里,待明日——啊,今日,二位再來接她。如何?” 鄭太太忙道:“哪里會不放心呢?只是擔(dān)心叨擾你們了,她夜里可鬧呢?!?/br> 甜辣椒笑道:“我有經(jīng)驗(yàn)?!?/br> 鄭家夫婦便暫且告辭。吳智引因頻頻想起往事與meimei文引,手里沒了分寸,不知不覺灌了好多酒湯下去,此時也是搖搖晃晃,一張臉哭得野貓一樣。她還拉著甜辣椒,偏要喊她“mama”,弄得甜辣椒哭笑不得,明引笑著同甜辣椒咬耳朵:“硬要說起來,智引姐也沒有叫錯,可不就是mama么?那我也得叫你一聲——”被甜辣椒輕拍一記,明引才吐了吐舌。 明引又道:“智引姐重新租了個房子住,但那里條件并不好,她醉成這樣,我干脆帶她回我那里?!辈幌f,同塵喝了解酒湯醒了大半,自告奮勇送智明姐妹回去,叁人在玄關(guān)穿大衣?lián)Q鞋,同塵道:“那么,年后在中學(xué)里見。”張副官頷首。 剩了金萍和鄰家大侄女,但因大侄女走兩步就到家,金萍落了單,甜辣椒不放心:“你怎么樣?叫你的人來接一接吧?雖說是大年夜,但總是晚了?!?/br> 大侄女道:“要不擱我家睡一宿!” 金萍擺擺手:“明天還要去電影公司——我借個電話打一打?!痹诮鹌嫉娜诉€沒到之前,她們也在玄關(guān)最后敘話。金萍說:“倒不是我現(xiàn)在金貴了連回家都要人接,實(shí)在是最近我發(fā)覺有人跟蹤我似的,心里總是毛毛的。才剛我來的時候,也仿佛有人跟?!?/br> 大侄女急道:“誰?瞅見沒有?” “倒沒有,一回頭又沒有人,我總以為是自己多心,但多個心眼總是好的?!?/br> 等把金萍和大侄女也送走,快要兩點(diǎn)。甜辣椒困得連連打呵欠,忙了一天,精神不濟(jì),又笑又唱又跳又吃,更加累得緊。屋子里來不及收拾,張副官本還想弄,甜辣椒也讓他休息了明天起來再說,二人便沐浴洗漱,到了臥房,突然想起床上還有個小客人,張副官說:“我去沙發(fā)睡?!碧鹄苯穾退颜眍^被子抱出去鋪好?!靶量嗄阍谶@將就一晚?!眱扇宋莿e。甜辣椒被鄭小姐抱緊了一整晚,做夢都是一只小兔子跳在她身上。 翌日,鄭家來接鄭小姐,又送來不少小菜,那鄭小姐偏不肯走,鄭家叁人又和甜張一起吃了飯,甜辣椒說:“正月十五再來,我們一起放兔子燈,好不好?”鄭小姐才總算愿意離開了。 如此,甜辣椒和張副官總算有了獨(dú)處的時間,他們一起把家里收拾干凈,躺在沙發(fā)里喝茶歇息。 新年里,明引和同塵又來過幾次,同塵似乎對智引很著迷,只是智引卻無心與同塵周旋。明引悄悄告訴甜辣椒:“不到自己頭上不知道,原來看同塵很好,現(xiàn)在看他總是纏著智引姐,我卻審視起他來覺得他處處配不上我jiejie。” 張副官去接了鄭小姐來,大家圍在一起扎兔子燈。那明引當(dāng)律師很厲害,扎兔子燈卻手生,拗出來的鐵絲怎么都不圓,鄭小姐笑話她:“明jiejie,你做的是叁角形。” 同塵和張副官也學(xué)得認(rèn)真,想節(jié)后到了學(xué)校可以帶學(xué)生們也放一次兔子燈,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都望向甜辣椒老師。 甜辣椒手指十分靈巧,那鐵絲在她手里分外聽話,像是棉線,要它彎就彎,大圈圈圓得像用圓規(guī)畫出來的。小圈圈則像金魚吐的泡泡。大圈圈小圈圈,很快就有了十個。鄭小姐看得拍起手來:“果然是我的甜jiejie,什么都會!” 明引也感嘆道:“一個兔子燈要這么多圓圈???” 甜辣椒說:“張先生,你這個國文先生,給同學(xué)們解釋解釋?!?/br> 張副官于是清了清嗓子道:“這里頭是十個圈圈,為的討個好口彩——十‘圈’十美嘛?!?/br> 鄭小姐接口道:“我的先生也說了,元宵節(jié)什么都要團(tuán)圓的,吃的也是湯圓,這兔子燈里頭也都是圓圓圓,哦,掛的燈籠也是圓圓的。先生說,中國人就愛團(tuán)圓?!?/br> 大家又笑起來。明引指著鄭小姐的鐵絲說:“你還說我叁角形,你怎么捏的長方形?你不是知道要弄成圓圈嗎?” 甜辣椒溫柔耐心地教著鄭小姐,也總算有了五組圓圈;明引也纏著甜辣椒,女子們很快就把鐵圈準(zhǔn)備好。甜辣椒又用繩帶教他們扎兔子身體,張副官在看著她動作的時候,逐漸分心,想到甜辣椒童年那些寂寞的元宵節(jié)。她當(dāng)時一定也如此充滿期待地扎兔子燈,可最后,她孤獨(dú)一個小小身影,拖著兔子燈經(jīng)過萬家燈火、經(jīng)過闔家團(tuán)圓,走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元宵節(jié)。他難過起來。他出現(xiàn)得還是太晚,再早一點(diǎn),再早一點(diǎn)就好了。他欠她的還很多,不止是生日,還有所有團(tuán)聚依依的節(jié)日。他再不會缺席,也絕不會讓她再形單影只。 “張同學(xué),”甜辣椒用小木棍敲敲他的腦袋,“注意力要集中。” 她看他手里的鐵圈,湊過來替他把兔身扎出樣子,幾縷碎發(fā)垂下來,擋住她的視線,他自然地替她把碎發(fā)輕別至耳后,然她秀發(fā)太過幼滑,不一時又垂了下來,他再次撫過碎發(fā),干脆替她輕輕擋著,不再掉下來。他們明明是在做兔子燈,可卻讓明引和同塵有些坐不住,頻頻交換眼色,明引用口型對同塵說:“要讓鄭小姐回避嗎?” 但鄭小姐顯然不滿意甜辣椒的偏心,抗議道:“甜jiejie,也幫我弄一下嘛!” “好啦?!?/br> 甜辣椒索性坐在鄭小姐和張副官的中間,一會兒往左幫鄭小姐固定兔子頭,一會兒往右?guī)蛷埜惫倥米游?。那明引調(diào)皮,故意學(xué)著鄭小姐語調(diào)說:“甜jiejie,人家也要你幫我弄嘛!”同塵哈哈大笑:“Amber!你就閉上嘴,自己弄吧!你看我說話了嗎?”同塵展開手掌,他到現(xiàn)在連圈圈都還沒捏好呢。 到了元宵節(jié)的晚上,天氣也極為幫忙,一點(diǎn)也不冷,甚至還有些微微的霧氣,像是瑤池仙境。路上孩子們很多,皆拖著大小各異的兔子燈歡笑而過,鄭小姐一邊兔子燈,另一邊是母親的手,在前跑著,她的父親在后面追;明引和同塵也在一旁,同塵的兔子燈滑輪有些問題,卡著了個小石子就停了,兔子啪嗒翻倒,明引嬉笑著幫同塵的兔子翻身,沒注意到自己的兔子也翻了個個兒,惹得本來沒有什么心情的智引,久違地“撲哧”一聲笑了,而因?yàn)橹且男?,那明引和同塵也都更加來勁,拼了命地想再逗笑她。 甜辣椒和張副官牽著手,慢悠悠地晃著。甜辣椒看一看手里的兔子燈,再看一看身旁的張副官,暗自偷笑。 “笑什么?”他察覺到,柔和的眉眼望向她,見她笑得無憂無慮,笑容仿佛不比鄭小姐大多少,心里也暖暖的。 “我笑你?!?/br> “笑我什么?” “我笑兔子燈?!?/br> “到底是笑我還是笑兔子燈?!?/br> “都笑?!?/br> “為什么?”他也學(xué)著早前鄭小姐的語調(diào),略撒嬌道,“告訴我嘛?!?/br> 甜辣椒更是咯咯笑個不停,甚至笑出了淚花。 “我笑兔子燈白白的皮膚,紅紅的嘴唇,亮晶晶的黑眼睛,和被燈火映成橘紅。”她頓了頓,附在他耳邊道,“我笑你在做……那種時候,也是這樣?!闭f完,她拖著兔子燈往前跑走,黑發(fā)在暖融融的各人的燈光海里飛起來,似天人夜奔。 張副官趕了兩步捉住她手,稍用力一拉,她就跌進(jìn)他手臂里。他也附耳道:“那么來年我做你的兔子燈,你放我就是。” 他見她眼眸中燈火浮浮,一時情動,自身后擁著她,她回首來吻他。她整個背后倚在他身前,他的雙手環(huán)在她腰間。他們的衣擺被微風(fēng)打起,飛到一起,像兩只纏頸的鴛鴦。她閉上眼睛之前,看見的是漫天星斗下,一盞盞橙色的燈,那些溫暖的地上星光如夢似幻在他們周身移動。她深深閉上眼,感受他刻骨的擁吻。 他們身后,鄭太太緊緊捂住鄭小姐的眼睛,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看,但是又微笑起來。 放了燈,元宵也就過去。元宵一過去,年就過完了。笑笑說說間,這個在乘龍里發(fā)端、在乘龍里收尾的新年,過去了。各人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明引為了智引,打算再在這里待一陣子,跟著一位教授去大學(xué)學(xué)習(xí);張副官和同塵也正式開始進(jìn)入中學(xué)教課,一切也尚算順利;金萍繼續(xù)當(dāng)她的大明星,不間斷地給甜辣椒送東西;甜辣椒每日晚到今宵萍聚演出,日子就這樣靜靜流淌向前。然而報紙上關(guān)于戰(zhàn)局的報道卻也從不停歇,鄰省淪陷,戰(zhàn)事蔓延到他們居住的地方,還有多少距離呢?學(xué)生運(yùn)動也頻頻出現(xiàn),明引所在的學(xué)校也罷課好幾次,明引來乘龍里找甜辣椒訴苦。 “都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呢,我想,干脆帶智引姐回去算了!” “你對智引說破了?” “還沒有……” 甜辣椒也覺隱隱不安:“前幾天,他學(xué)校里都停課了,說外邊太危險,讓學(xué)生在家待著哪里都別去。”她嘆了口氣,“可我又覺十分割裂,這里是這樣,可今宵萍聚呢,仍舊是歌舞升平,也不見來的人少半個。” 在人心惴惴的過程中,天氣倒?jié)u漸暖和起來,張副官撐了一整個冬天的拐杖,也終于可以暫時放下。甜辣椒還不放心:“真的不用?會不會突然疼起來?或者,突然乏力?” “試試看?”張副官拉住甜辣椒,往臂彎里一拽,行云流水把她抱起,甜辣椒輕呼一聲。 張副官故意屈了屈腿,她人往下一落,趕忙伸手圈住他脖子,叫道:“小心點(diǎn)兒!”他又直起了腿來,輕輕將她放下。如此,甜辣椒便替他把拐杖收好,放進(jìn)儲藏柜里。 甜辣椒有時會問起他學(xué)校里的事:“做老師好么?” “好啊,孩子們都那么可愛,那么信任我,他們用眼睛望住我的時候,我覺得世界真是純潔干凈。” 甜辣椒說:“那是因?yàn)槟阆矚g孩子?!?/br> “你不喜歡孩子?” 甜辣椒想了想,說:“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要說喜歡,我也喜歡鄭小姐那樣漂亮懂事的孩子。我是個孩子時,也沒人教過我什么,所以現(xiàn)在我也不懂怎么跟孩子相處?!?/br> 話說出口,甜辣椒卻仿佛明白張副官心里會有些小小失落,她又說:“你……想要孩子?” 張副官笑道:“不,那是你的身體,自然是你來做主,我沒有資格說想不想要?!?/br> 甜辣椒帶著歉意說:“我還不想,我沒有信心對一個生命負(fù)責(zé),再說,那生命里還有你的一半,我更不敢貿(mào)然把她帶來世上。” “這件事,必須是你完完全全地想要,才有可能發(fā)生,不必顧慮我。我今生有你,已是大幸?!?/br> 他的話是真的,不說他總是在國外訂了避孕用品(前次訂的避孕套還買小了),他即便用了避孕品的情況下,也總是及時抽身而出,盡量不讓她有風(fēng)險。 “我呢……”甜辣椒懶洋洋,“目前對你還沒個夠呢。昨天有個郵包你沒拆,是不是……” 他們把那海外寄來的郵包拆開,果然是重新買的避孕套到了。甜辣椒看著外盒,指著上面的字母說:“這是大號?” “這是特大號。沒有再比這更大的了?!彼f完,自己卻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拆了一個出來,道:“果然比前次買的大了?!庇终f,“哎呀,我怎么給拆開了,浪費(fèi)一個。你也不知攔我?!?/br> 然而張副官已從背后擁住了她,低聲道:“我不會讓它浪費(fèi)的?!?/br> 有一句甜辣椒說對了,她對他沒個夠,他也是。她從來不曾對另一個人的身體如此沉迷,尤其是如今他越來越放得開了,這件事情的樂趣變得越來越大,彼此都在探索新的可能,這怎么會有個夠的時候呢?再加上他腿痊愈,不再有任何顧忌,更是叫她明白“銷魂”二字的含義。與自己深愛的人,在這事上也這樣貼合,更是世間少有。甜辣椒有時候會想,這樣子,簡直像是把往后幾十年的愛欲全都提前拿來纏綿似的。簡直不吉利。 此時見他大腿繃緊的肌rou線條,甜辣椒卻也暫時把所有念頭拋諸腦后,沉溺于與他的交纏中去。 與此同時,就在這個晚上,城西一處秘密監(jiān)獄里,秘密地來了一位重要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