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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落在眼瞼,宋舟迫不得已閉上眼。 又一吻落在眉間,隨之又是一句對不起。 動作溫柔而繾綣,藺浮庭宛如一只大犬,溫順地安撫宋舟所有的憤怒與委屈。 接二連三認真的道歉讓宋舟徹底沒了脾氣,泛著水光的唇抿著。藺浮庭的不安與陰暗幾乎是她一手造成,是她有愧在前。 撥了撥藺浮庭的睫羽,宋舟彎起唇角,“藺庭庭,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所以,你也別胡思亂想好不好?!?/br> 黑睫唰的掃過細嫩指腹,抬眼的一瞬萬千星光與螢火皆入了眼。 藺浮庭聽過她口中許多的喜歡,從來都無法確認真假,這一刻卻無比篤定她說的是真話。 他可以在宋舟與旁人接觸相處時佯裝大度,忍耐與偽裝是他最擅長的事情。若是宋舟愛他,他還能偽裝得無人知曉。 指甲在手臂上撓出劃痕,藺浮庭只稍余光瞥了眼,伸手將人撈起翻了個身。 “藺……藺浮庭……”宋舟的話語被撞得斷斷續(xù)續(xù)。 受不住,也抓不到人,只能撲騰著抓枕頭與簾帳。 床簾被扯下來一邊,濾過燭光后只在男子濃郁的眼底與女子緋紅的眼角沾染少許艷色的旖旎。 如今已有愛人,不再孤身,此處忍耐,自有別處可纏綿宣泄。 第82章 晉南往事(一) “他是徹頭徹尾的,總…… “你這……哪里像身體不好的樣子?!?/br> 湯藥碗后只露出一雙無辜的黑眸盯著宋舟, 等宋舟把手中蜜餞送到他嘴邊,眼尾隨之勾了勾。 他借病耍賴的招數(shù)用得越發(fā)嫻熟,黏著宋舟的頻率也越發(fā)的高, 像一條無法忽視的尾巴, 宋舟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府上自藺浮庭重新回來后,不知不覺間話事人竟慢慢從藺浮庭變成了宋舟。 偶爾藺浮庭纏著宋舟要午睡,宋舟都莫名生出一股她在金屋藏嬌, 而藺浮庭就是這個嬌的感覺。 宋舟坐在廊下,從細密輕飄飄的雪子之間瞇起眼睛看撐傘慢步走過來的人, 托著腮笑瞇瞇地朝他伸出手。 藺浮庭從懷中取出暖手爐捂在她手心,手指拂去沾在她絨發(fā)上將融未融的霜。 “馬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碧A浮庭勾起兜帽將宋舟的腦袋遮住。 勢造得太好的確更方便救蘇辭和楚歇魚出來,但也給宋舟自己添了不少麻煩。像是自己把自己成功造星,府外不分晝夜晴雨的圍了一圈狂熱粉,更甚者還有膽子大的試圖爬墻進來。 以致于宋舟想出一趟門還要偽裝一番。 宋舟安靜低著腦袋,整張臉被籠進寬大的帽檐陰影之中, 被藺浮庭牽著往后門走。 藺外早早在后門等著, 看她包裹得好似一枚粽子, 倚在門框笑得肩膀直顫, “在自家府上反倒像是做賊,普天之下除了你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吧?!?/br> 和藺浮庭合伙騙宋舟的愧疚過去后, 他又極快得恢復成從前逢見面必要冷嘲熱諷一番的德行。宋舟也懶得與他計較, 此地畢竟離王府不遠, 免不得有路人看見她, 到時又是一陣sao動她可惹不起。 蘇辭畢竟身為皇子,身份特殊,是以被關押在天牢深處。好在最近有宋舟在,此案隱隱有翻案之勢, 指不定哪日搖身一變又是那個地位尊貴的六皇子,因此他在牢中的這段日子過得倒也不差。 宋舟這回來天牢是“奉旨行事”,她睜著眼睛說瞎話,稱楚歇魚身上亦流有她族血脈,興許是哪任神女在世外留下的骨血。宋舟起初留在晉南王身邊,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驗查楚歇魚的身世。 楚歇魚是否與她族有關,還要靠族中法寶一探究竟。 至于法寶,南疆一帶巫蠱盛行,奇事層出不窮,真要找?guī)准H艘姷骄皖拷Y舌的物件倒也不難。何況宋舟與楚歇魚于宿陽有恩,加之那位男三擺明了對楚歇魚有意思,托他找點東西撐場子倒是簡單。 宋舟也是戲癮來了,剛下馬車,當著一眾獄卒和大理寺的面,舉著寶物念咒似的走了進去。 在場人,包括跟在身后的藺浮庭都聽不懂。 宋舟把字母表和小孩初學的英文的你好再見早上好囫圇念了一遍,興沖沖地把藺浮庭甩在身后。 聽從皇帝吩咐,候在天牢外等候神女差遣的一種官員面面相覷,隨即一臉茫然地向唯一與神女親近的晉南王投去求助目光。 藺浮庭面色如常,看著前方迅速消失在拐角的艷麗袍角,跟著進去。 大牢陰冷,尤其到了冬日雨雪交加,牢獄四方被堵得緊密,濕氣匯集其中久久不散。 宋舟被沁得一抖,急急停住腳步。 “你去找個暖和的地方坐著,別跟進來。” 藺浮庭現(xiàn)在無異就是一尊瓷娃娃,興許說瓷娃娃都高看他了,多半就是片泡沫。這些年這人就沒珍惜過自己的身體,自虐的事情做了一堆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樣,宋舟碰一下都怕他碎了。 藺浮庭看著她。 宋舟輕嘆了口氣,指著火燒得正旺的爐子,“你在那里等我,我辦完事馬上來找你。” 藺浮庭眼睫微動了動,半晌,說出一個好字。 *** 大牢分男女,女子這邊看起來環(huán)境要舒適不少。 女子穿一身寬大臃腫的棉囚服,更顯得本就單薄的臉瘦得突出。石桌上燒著一盞油燈,浸了油的棉條尾端燃著一小簇的火苗,將她臉上凹陷的輪廓照得無比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