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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把各樣的煙花爆竹都玩了一遍,宋舟才意猶未盡地準備回去老實待著守歲。 外衫早被雪浸濕了不少,宋舟脫了自己的,又讓藺浮庭趕緊也脫了,去衣柜里翻新衣服穿。 房里的大衣柜分兩層,藺浮庭高,衣服放在上邊。宋舟踮起腳扒著夾板夠一件月白色的襖衫,挽發(fā)的夾子忽然被人摘了。 奇怪地回頭,拿著她夾子的人眼神干凈又無辜,“頭發(fā)亂了?!?/br> 宋舟捋了捋頭發(fā)。剛剛玩得確實有些瘋。 “我待會兒再挽,”宋舟抓住那件外衫,抖開來問藺浮庭,“你穿這件好不……” “不挽了……”黑發(fā)下藏匿的耳尖被人咬住,溫聲的話落在耳邊有些黏糊。 宋舟背對著,看不見他,伸手往后胡亂一摸,先摸到了他的耳朵,輕輕扯了扯,“要守歲的?!?/br> 長發(fā)被修長的食指挑開,雪白的后頸露出。吻一下一下的,連短暫的離開都好像舍不得。 聲音發(fā)顫,哄她,“嗯,我們不睡?!?/br> 宋舟偏了偏頭,露出半邊側(cè)臉,反倒方便了他的動作。 “大夫說你身體還沒休養(yǎng)好……嘶——藺庭庭你是狗嗎?” 長睫下的眼帶上了一點慍色,顯然不愛聽這樣的話,將人肩膀扳過來,見到那張臉又舍不得生氣了,只好低頭埋在她肩窩占凈便宜還故作可憐,“舟舟,煙花要放一整夜……” 除夕的爆竹聲是斷不了的,周邊的宅子接二連三的放起煙花,砰砰炸個不停。 隔著窗戶紙像是悶雷在響。 兩人的發(fā)鋪在枕被上,交織在一起糾纏不休,好似怎么也分不開。 “舟舟,”藺浮庭低頭,狹長的眼尾緋紅,那顆淚痣宛如朱砂,連墨黑的瞳都仿佛染了艷色,直直看著被迫含著他的指節(jié)哭得不成樣的人。啞著聲,“我怕,你抱抱我,好不好?” 雙臂環(huán)上脖子的那瞬,藺浮庭的心忽然重重一沉。 宋舟今夜格外乖巧…… 不止今夜,她近來遷就他遷就得太過分了。 手腕下壓,拇指抵上她的下巴,藺浮庭的嗓音在抖,“你又想去哪兒?” 第86章 晉南往事(五) 我是你的 鎖鏈發(fā)出清脆的響, 大冷天的,宋舟摸著那凍手的觸感,一時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笑。 她靠在床頭, 腦袋一歪, 烏黑的長發(fā)便滑落肩頭,襯得她連臉都小了一圈。瞇著眼睛,笑得極好看, “庭庭,你準備這樣綁我一輩子嗎?” 藺浮庭坐在床邊, 提心吊膽了一整夜。 他想象過宋舟醒后會生氣會大哭,唯獨不曾料到她是這樣的反應。 宋舟稍坐直了些,蓋在她身上的棉被便順著滑下,身上只有一件尚未系好的寢衣。她望著藺浮庭慘白怔愣的臉色,輕聲道:“庭庭,冷?!?/br> “宋舟?!?/br> 宋舟很少聽他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 看他抖著手為她系好寢衣的帶子, 用棉被將她裹住, 手指撫上她的鬢發(fā), 眼睛紅得厲害,說:“我很聽話了?!?/br> 他哽咽著, 目光驀地極委屈, “答應你的事情我一一在做, 可你總也不守信?!?/br> 他只要她答應他一件事, 要她不許離開,只這一件事,她從來沒做到過。 宋舟一哂,踢了被子跪坐起身。套在她手腕上的鏈子嘩啦作響, 讓她甩了甩,細長的鏈子撇到一旁。 她湊近了,湊到藺浮庭面前,親了一下他的眼角。 藺浮庭乖順地閉上眼,眼尾還是紅的。 宋舟嘗到了一點咸味。 往后退時,藺浮庭忽然睜開眼,掐著她的腰將人壓在床榻上,瘋了一樣地吻她。 從眉眼到唇舌,難得不顧及她,真將她咬得滿嘴是血。 咬夠了又瞬間安靜下來,伏在她身上,抓緊了她的手腕。 宋舟被他咬得皺了皺細眉,抬著沉重的手慢悠悠扯他頭發(fā),“藺庭庭,這條鎖鏈好重啊?!?/br> 藺浮庭沒理她。 宋舟有些頭疼。當初作者寫男二聰明的時候,大約也沒想到這份聰明會用到一個閑雜人等身上,成了她和現(xiàn)世都深感棘手的問題。 藺浮庭與她待在一處,沒同她說過一句話。宋舟閉口不吃飯,他舉著湯匙送到她唇邊一動不動。不喝水,他只舉著茶杯,哪怕宋舟用討吻的方式哄他,他也只是紅著眼看她不做反應。 藺浮庭太執(zhí)拗,執(zhí)拗了五年的人,宋舟拗不過他。 直到煎好的藥藺浮庭一口也不喝,宋舟終于忍無可忍。 “藺浮庭,你還是小孩子嗎?不喝藥你想做什么?”若不是顧忌他身子骨不好,宋舟恨不得將手上這根鐵鏈甩他身上。 藺浮庭直直看著她。 一整日了,從薄暮噴出到日落掌燈。燭光映在他眸子里,孤零零的一點。 “想死?!彼徛?,手邊那盅藥已經(jīng)涼透了,黑糊糊一團散發(fā)著濃重的苦味,賭氣似的,“你走,我便死?!?/br> 宋舟恨得磨牙,卻也知道眼前這人是犯了心病,病是她親手造成,一次又一次嚇出來的,她還真不能生氣。 撲騰著兩條腿下了床,也不著襪,赤著一雙白嫩的腳站在他面前,伸手掰過他的臉看著自己,認真道:“一年,一年我就回來。他們不許我回我也偷偷的回,要抓我我也回,殺了我我也回?!?/br> 聽到殺字,藺浮庭眼皮顫了顫,終于有了一點反應。但那反應也是微乎其微,很快就歸于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