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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小鎮(zhèn)做題家在線閱讀 - 第50頁

第50頁

    不是什么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王子舟抬頭看他,他也洗過頭,剛剛吹乾。

    她鬼使神差地說:“我想摸一下你的頭發(fā),可以嗎?”

    他明顯愣了一下。

    王子舟忽然往後退了一步:“對不起,我胡說的。”

    她要逃跑。

    他低下了頭。

    我們?nèi)绾伪磉_(dá)喜愛呢?

    在沒有語言之前。

    也許包括觸碰與撫摸吧。

    王子舟抬起了手。

    手指碰到對方發(fā)絲的剎那,她才明白,頭發(fā)——

    根本是沒有什么實(shí)感的東西。

    我想觸控的,也根本不是他的頭發(fā)。

    于是她將整面手掌都貼了上去,終于捕獲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微弱的溫度,可壓根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這與她想象的——完全是兩碼事。

    她甚至不敢移動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呼吸出聲,只一抬眼,就撞上了對方下垂的視線。蒼天啊,她想,我居然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我的心臟簡直要蹦出來了。

    “我可以用兩只手嗎?”她得寸進(jìn)尺。

    陳塢有些吃驚。

    但她已經(jīng)伸出了另一只手。

    他沒有拒絕,因此王子舟的另一只手也貼上了他的頭發(fā)。

    王子舟屏住了呼吸,抬眼看著他。

    原來你的頭發(fā),觸控起來是這樣的感覺。在如此近的距離里,我聞到了秋天的愛媛柑橘的香氣,還有一些剛洗完澡的熱氣,它們在夏夜里蒸騰、歡呼,大開派對,但只有我、只有我聽得到。

    原來這就是妄想的實(shí)體。

    我的臉燒起來了,我宛若一介狂徒,我簡直理智喪盡,我想,我好像明白了那種東西,那種想要更進(jìn)一步的渴求,那種撕開皮rou咬住骨骼的瘋狂慾望。

    我被吞噬了,我只是那種慾望的奴隸。

    我說不出口,我也行動不了。我只能把雙手放在你剛剛洗過的、帶著愛媛香氣的頭發(fā)上。管它時間過去多久,與我何干。我只是這么安放著、我不甘如此安放的雙手。

    我想做點(diǎn)別的。

    別、別那樣,求求你,王子舟,不要那樣做。可以了,停下來,把你的手撤下來,跟他說再見,你還能算是一個好人。

    那個一直反對我的聲音不斷地在我的腦海里響起,它喊我喊得好大聲,它勒令我做一個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好人!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就不是好人了嗎?它憑什么這樣評價我?我又憑什么聽它的話?

    王子舟眼眶通紅。

    辛德瑞拉,求求你,給我一點(diǎn)反饋。

    不要像個木偶一樣。

    不,木偶不會呼吸,辛德瑞拉在呼吸,王子舟聽見了,他緊張的呼吸聲。

    原來你也會緊張。

    王子舟覺得自己在發(fā)抖,像站在雪山上,立在寒風(fēng)里——

    我只要下移我的雙手,踮起腳尖,就可以抱住他取暖,他也確實(shí)低頭彎腰了,我可以——

    我可以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貼著耳朵緊閉雙眼,跟他說:“我好冷?!?/br>
    我好冷。

    我想要擁抱他,撕開這個人偶服裝背後的拉鏈,把他的心臟剖出來,和我的心臟擺到一起。

    你聽見了嗎?它們此起彼伏的跳動聲。

    在劇烈的心跳聲里,我回過神,發(fā)現(xiàn)我的雙手仍然只是,停留在那沒有什么實(shí)感的頭發(fā)上。

    你的眼睛注視著我,像一口井。

    我趴在井邊,望進(jìn)去。

    黑洞洞的一片。

    你在呼喚我:“你要進(jìn)來看看嗎?”

    好,我這就跳進(jìn)去。

    我這就跳進(jìn)去。

    雙手妄圖下移的剎那,十二點(diǎn)魔法生效了——

    智慧手表忽然發(fā)來就寢提醒,王子舟被那震動嚇得縮回了雙手,她驚愕地看了陳塢一眼,連道別的話也沒說,落荒而逃。

    王子不像辛德瑞拉,王子連南瓜馬車也沒有。

    王子只能靠自己狂奔。

    就這么跑回了家。

    她開鎖闖進(jìn)門,坐在黑洞洞的玄關(guān)里,沉默地喘息了一會,緊接著,嚎啕大哭。

    鋪天蓋地的,巨大的空虛。

    百般情緒像佛祖的五指山一樣壓下來,她比猴子還不如,只能龜縮在底下沒用地大哭。

    我的心,空落落。

    連妄想都沒了憑依,輕煙一般四散去了。

    好半天,才響起一個聲音。

    蔣劍照走到廚房過道,看著縮在下沉玄關(guān)的她說:“你是十二點(diǎn)魔法消失後的辛德瑞拉嗎?來,你坐到廚房來,這樣比較符合你燒鍋爐的灰姑娘身份?!?/br>
    王子舟哭著說:“我是王子?!?/br>
    蔣劍照氣不打一處來:“哪個王子會這么窩囊地跑路?!”

    王子舟抽噎著說:“我?!?/br>
    蔣劍照忍不住薅起自己的頭發(fā):“你真是要?dú)馑牢遥恋氯鹄紱]跑,你跑個屁!”

    王子舟哭得更厲害了。

    我是所有版本的仙履奇緣里,唯一逃跑的王子。

    辛德瑞拉,你不要想著我了,你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窩囊的王子想道。

    蔣劍照抓了包紙巾湊到她跟前,粗暴地擦她的臉:“你最好不要流鼻涕在我手上,不然我弄死你。”

    王子舟嚇得吸了一下鼻子。

    她本來洗完臉就沒來得及涂面霜,面板有點(diǎn)干,經(jīng)眼淚和汗水一蜇,再被蔣劍照這么胡亂一擦,臉火辣辣地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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