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禪通過車窗注意到四個工頭開始給勞工們發(fā)著什么，從就水吞服的方式來看，應(yīng)該是某種藥物。

    武禪下車，馬喪走過來。

    “別擔(dān)心，是沉睡藥片。”

    一個小提示，武禪就立馬明白了。

    進入舊城之后，眾人并不會像眼下這么集中，所以形成的熱源問題可以用防火布解決，真正的潛在危險是人們的情緒。

    白面客，一種擁有人類體型，用皮膚偽裝禮服與禮帽的煞妖。

    它們沒有五官，帽檐之下是一副白面團，可施展名為欲望聲吶的特殊音波，音波所到之處與人類帶有波動的情緒接觸，便會催化人類的情緒，同時將人類的位置反射給白面客。

    近百名勞工初入舊城，他們的恐懼可以被壓制，卻無法消失?？謶指械钠鸱拖裆钜估飻?shù)十座銅鐘同時敲響，吸引白面客前來“進食”。一個人會吸引一個白面客，近百人就是近百名白面客。白面客本就屬于難殺的煞妖，一旦集結(jié)成軍隊恐怕沒有資源回收隊能是對手。

    所以市政廳讓勞工服用藥物進入深度沉睡，是一個有效規(guī)避風(fēng)險的辦法。

    武禪可以理解，馬喪可以理解，但勞工們心中未必是心甘情愿的服從，畢竟沒人敢保證這藥片是否有其他副作用。

    這一夜過的十分平靜。

    清晨，返回舊城的僵尸沒有選擇這條路線，車隊結(jié)束常規(guī)戒備后，開始為動身做準備。

    昨晚宮甜甜等人裹著毯子睡在車斗里，甘小乙和羅洛已經(jīng)下車做飯，而宮甜甜還在賴床。

    武禪拍了拍車斗的護板。

    “起床了。”

    頭頂傳來宮甜甜的聲音：“老大，我再等等。”

    武禪發(fā)覺這跟宮甜甜聲音帶著害羞，跟平時的賴床不一樣。

    他環(huán)視一圈，大概猜到了原因——

    進入舊城不是春游踏青，車隊里一百多個糙老爺們沒人格外照顧零星的幾位女性，大清早起來，勞工們成群結(jié)隊地在防御圈外面的林子里暢快的排泄憋了一晚上的陳尿。

    宮甜甜從小到大肯定沒有經(jīng)歷過這架勢，光聽聲音就讓她躲在車斗里不敢露頭。

    武禪心說，果然還只是一個小姑娘。

    過了好一會，宮甜甜才磨磨蹭蹭地從車斗里下來。

    早已習(xí)慣和臭男人們相處的屠霜向她分享自己的經(jīng)驗。

    “你把這群男人當(dāng)做一群猴子，你就不會別扭了?！?/br>
    宮甜甜說：“可猴子明明這么可愛?！?/br>
    白吱吱點頭：“吱吱?！?/br>
    楚狂問：“昨晚我又重新算了一下，我最起碼砍死了四十頭僵尸。所以還是我贏了?！?/br>
    宮甜甜說：“你昨晚先是從二十五漲到三十五，今早你又漲到了四十，你怎么不說砍死了四百頭?！?/br>
    武禪說：“這倆人又比賽呢？”

    甘小乙說：“嗯，比賽誰殺的僵尸多。”

    和楚狂斗嘴幾句的宮甜甜明顯精神了許多，她催著甘小乙趕緊把早飯做好。

    咣的一聲，遠處的鐵鍋被人一腳踢翻，接著傳來有人扭打的聲音。

    武禪看到三個勞工圍攻一個工頭。工頭雖然不是厲害的超能力者，但戰(zhàn)斗能力也遠超普通人，隨便幾下就把三個勞工打倒在地。

    “我們連工錢都不要了，憑什么不讓我們回去！”

    勞工趴在地上大喊，工頭對臉就是一腳，踢得這人滿嘴是血，牙齒不知道掉了幾顆。

    工頭繼續(xù)用力踹勞工的肚子，然后被人一把拉遠。

    工頭反手就去打多管閑事的人，卻發(fā)現(xiàn)是墮落天鵝的老大董巧夕。

    “你會打死他的?！?/br>
    工頭說：“那也是他們自找的?！?/br>
    總指揮高杰走出來：“好了，這都是小事，把這個三個家伙治療一下，不要耽誤我們出發(fā)。”

    勞工中沒人敢吱聲，默默把工友從地上架起來。

    人群中有人說了一句：“嘴上說是小事，還把人打得這么狠?！?/br>
    聲音是很年輕的女孩子，高杰的目光一下子找到了說話者。

    宮甜甜說：“看我干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高杰看了看少女抱在懷里的白吱吱，再想到她和武禪的關(guān)系，他擠出一個笑容，一副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的模樣就走開了。

    宮甜甜對此人更加厭惡起來，嘟囔道：“這人真虛偽，要不是老大在這，估計就要命令手下人修理我了?！?/br>
    武禪說：“原來你還知道?！?/br>
    但宮甜甜說的沒錯。

    有三個勞工想要離隊這的確不是小事。一旦高杰允許，就意味著他對任務(wù)信心不足，便會引發(fā)破窗效應(yīng)，讓剩下的勞工紛紛模仿前三個人也提出離隊。

    工頭下手狠一點，能有效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早餐結(jié)束，車隊拔營重新上路，越往前深入，周圍環(huán)境的色調(diào)越來越灰暗。

    一整個上午過去了，車隊終于見到d1103舊城的外貌，這是宮甜甜等人第一次見到現(xiàn)實中沒有夜幕之墻的城市。雖然這么舊城已經(jīng)被折磨的殘破不堪，覆蓋森林地貌，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法被原始生態(tài)遮擋住的高樓林立、道路寬闊對比d067新城整體的逼仄，簡直可以“宏偉”二字形容。

    宮甜甜趴在車玻璃上仔細看著舊城，幻想著災(zāi)前人類生活的樣貌。

    “當(dāng)年為什么要爆發(fā)永夜毒雨啊?！?/br>
    美少女惋惜的感慨。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車隊停了下來，順利進入d1103舊城完成了計劃的第一步。

    勞工傷員情況比高杰預(yù)計的要好很多，他發(fā)布命令讓勞工們開始搭建臨時營地。

    武禪和肖輕瑤的約定是護送車隊進入舊城，他本可以就此離開，但是，昨晚的僵尸空襲指向這座舊城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為人知的異變，武禪和馬喪若帶人走了，剩下的人很可能挺不過幾天。

    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武禪做不到見死不救。

    副駕駛上，沈槿看向車頭前方

    “肖輕瑤早就算準你于心不忍。”

    武禪說：“難道夜魅就忍心？”

    沈槿說：“夜魅，以任務(wù)至上。如果有一天……”

    武禪說：“什么？”

    沈槿說：“上面命令我殺掉你，我不會猶豫?！?/br>
    武禪說：“你做得到嗎？”

    沈槿轉(zhuǎn)頭看向武禪。

    “你希望我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