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晚覺得這是自己洗過最快的一次澡，總想著昇衍肯定不會真的乖乖站在等她，以這人隨性的性格，也不知道這會在外面干什么，真讓她不放心。

    她將濕法用發(fā)夾隨意挽起，收拾好浴室便急匆匆開門出去。

    人呢？

    客廳空無一人，地板上也是干的，倒是剛剛那條毛巾搭在了沙發(fā)邊上。

    陸向晚：“昇衍？”

    “這里?！?/br>
    聲音從玄關(guān)傳來，陸向晚繞過去，隨即腳步微頓，“你這樣在這里干什么？”

    昇衍將濕了的衣服脫了拿在手上，此時他裸著上身抬頭看著墻上的貼著的手稿。

    這人倒是大大方方，絲毫沒覺得尷尬，也沒覺得光著脖子在別人面前是件輕浮的事，他看著墻上一張張各式旗袍的手稿，問，“這是你畫的？”

    陸向晚：“只有你正對著的那張是我畫的。”

    昇衍：“其他的呢？”

    陸向晚：“其他都是我mama畫的。”

    昇衍揚了揚眉，沒再問下去。

    昇衍看向她挽起的頭發(fā)，說道，“洗完了？”

    她點點頭。

    昇衍：“那到我借你浴室用用了。”

    陸向晚給他拿了條新的毛巾，等浴室門關(guān)上后，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走進臥室打開衣柜，在一眾旗袍中掛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是那晚在她上車前昇衍扔給她的。

    浴室的水聲剛停，門便被敲了敲，“昇衍，我把干凈的衣服掛在門外邊，你待會開門拿了換上吧?！?/br>
    “哪來的衣服？”

    然而外面已經(jīng)沒了聲音，昇衍看向門處挑了挑眉。

    陸向晚正在房間整理著剛剛的廢料，沒多久就聽到兩下敲門聲，她立刻轉(zhuǎn)頭，然后看著倚在門邊的昇衍不自覺就笑了，“好像也勉強算合身?！?/br>
    昇衍襯衫扣子隨隨便便系了幾顆，然后有些滑稽地抬起一只腳，褲腿直接縮到了小腿處，“這也叫合身？”

    陸向晚：“家里只有這么些剩布，不夠長也沒辦法了?！?/br>
    昇衍看向她桌面的那臺縫紉機，“你剛剛弄的？就洗個澡的時間？”

    陸向晚：“家里留著一些以前剩下的樣板布料，已經(jīng)裁剪好，簡單縫一縫邊就行，做工很好粗糙，將就穿穿，過渡一下?！?/br>
    昇衍這會認真摸了摸身上的褲子，“你會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多?！?/br>
    這時已經(jīng)將近凌晨一點，外面的雨一點都沒要變小的意思。

    陸向晚：“恐怕這雨得下到明天才會開始轉(zhuǎn)小?！?/br>
    昇衍：“那恐怕得麻煩陸老師收留我一晚了。”

    陸向晚：“但我這只有一間房，你可能要在沙發(fā)上將就將就了?！?/br>
    昇衍不由勾了勾唇，看著她說道，“沒關(guān)系，在你那，讓我將就破例的東西也不少了?！?/br>
    陸向晚彎了彎唇，不巧，他讓她破例的事也不少。

    她和她mama的房子，她也沒想到竟有一天會帶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上來，還打開封塵兩年的縫紉機，給對方做了一條褲子。

    昇衍：“一點多了，陸老師餓嗎？”

    陸向晚看著他，片刻后像是有些無奈地說，“你想吃面還是餃子？”

    昇衍還真的認真想了想，“餃子面吧?！?/br>
    陸向晚：“你很餓嗎？”

    昇衍：“晚飯都沒吃呢?！?/br>
    陸向晚有些驚訝，看了眼墻上的鐘，這都一點了。

    昇衍雙手抱胸閑散地倚在門邊，語調(diào)上揚，“這不是好心當(dāng)?shù)蔚嗡緳C去接客嗎？”

    陸向晚心下微動，“你到酒吧已經(jīng)十點多了……”

    昇衍：“三環(huán)立交下面淹了，繞到西伯利亞才繞了回來。”

    雨打在窗上噼啪作響，兩人在房間一里一外對視著。

    昇衍嘴角一直噙著抹笑，毫不隱晦，又痞又懶，一雙眼就這樣含笑故意看著她，像個妖孽，可她卻硬是抽不出來。

    片刻后，昇衍笑意加深，緩緩?fù)铝藥讉€字，提醒她，“很餓了，陸老師。”

    *

    等水沸騰的時候，陸向晚將餃子拿出來問昇衍能吃幾個，邊數(shù)著往鍋里放，等餃子浮起來的時候又去調(diào)醬料。

    昇衍閑著無聊摸著肚子在客廳逛了一圈，最后還是停在了廚房邊，支著腳靠在框上深深吸了口氣，突然開口，“醋可以加多點?！?/br>
    昇衍赤著腳，走路沒聲音，這會突然在背后來一句，陸向晚嚇得手一抖，勺子里的餃子咚一聲就掉回鍋里，水往外濺了一灘，“嘶——”

    陸向晚把手上的碗放下，立刻甩了甩手，才來得及看一眼手背，然后一股力過來就扯過她的手往水龍頭下沖。

    昇衍：“不是吧，就濺了一下，紅成這樣。”

    陸向晚看著水流下的兩只手，頓了片刻才說道，“剛剛那水還沸騰著。”

    昇衍握住她的手轉(zhuǎn)了轉(zhuǎn)，“那就沖多會吧。”

    陸向晚家的廚房很小，站下兩個人幾乎就沒位置再轉(zhuǎn)身。鍋里的水還在沸騰著，水龍頭水流不斷，窗外雨聲淅瀝，耳邊都是雜亂無章水聲。

    男人的手寬大，節(jié)骨分明，陸向晚就這樣低頭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昇衍一手撐在灶臺邊上，一手將她的手固定在水流下，他一低頭，就看見同樣低著頭的陸向晚。脖頸處比她的手還白，挽著的頭發(fā)還半干不濕的，碎發(fā)垂落在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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